芸櫻那細小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司徒冽的耳畔,身體僵硬住,一再僵硬,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衝上腦門,一時間,大腦混沌,他忘記了反應,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反應!
芸櫻一步一步地走近,逆光裡,白色的紗幔飄舞,柔白的陽光照射在那道人影上,散發出柔和的光暈……是他,真的是他,是他的靈魂!
她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不敢喘一口大氣,生怕他會消失。
司徒冽的心跳越來越快,混沌的大腦稍稍清晰,然後,只感覺腰間傳來一道沉沉的力量,後背傳來一陣溫熱!
她抱住了他!
“司徒冽!”,切切實實地抱到了他,熟悉的成熟的男性氣息混合着淡淡的菸草味,依舊那麼清晰,只聞到這樣的味道,就令人覺得心安。
芸櫻緊貼着他寬廣的後背,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小臉枕在他的後背,“司徒冽……你別走……”,嘴裡喃喃地說着,眼角的淚水不斷地墜落……
此刻的芸櫻還以爲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以爲抱着的,是司徒冽的魂魄。還好,沒有消失,她甚至還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司徒冽被她這麼抱着,一顆心慌亂到了極致,該怎麼辦?!被發現了,竟然被她發現了?!要怎麼做?!
他司徒冽還從沒如此慌亂過!該告訴她真相,還是欺騙她?沒有做好準備,他無措!
從後背傳來的溼濡感,令他明白,她在哭,那細碎的抽泣聲,令人心疼,然,司徒冽明白,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心疼!
芸櫻哭着哭着,哭得累了,恍惚地睜開雙眼,雙臂還緊緊地抱住他矯健的腰身,擡首,看着他的背,黑色襯衫,那麼真實,甚至能看到布料上的紋理。
寬廣挺直的背,剛毅的後腦勺,細碎的墨發,隱約地可以看到裡面的傷疤……爲什麼那麼真實?!她呆愣着打量着他的背影,雙眸不停地眨動着,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司徒冽,是你嗎?”,她開口,喃喃地問道。雙臂一直緊緊地環着他的腰,不敢鬆開,生怕鬆開,他就會消失。
“鬆開!”,良久,他才無奈地開口,雙手用力地握住她的雙腕,用力一扯。
“啊——”,芸櫻被他這麼一扯,輕巧的身體直直地甩了出去,跌倒在地上!芸櫻吃痛地驚呼,在感覺到那股痛意時,她頓覺欣喜,因爲,她沒有做夢!
司徒冽轉身,皺着眉,睥睨着摔倒在地上的她,深眸裡滿是淡漠的神色。
“司徒冽!你是司徒冽!你沒死?!”,那熟悉的低沉的聲音,那成熟的俊逸的面容,就是他,真的就是他啊!
芸櫻從地上爬起,想要衝到他的身邊,卻被他快捷地閃躲開,“滾出去!”,冷冽的聲音,淡漠而疏離,那雙眸裡甚至還染着厭惡。
可,芸櫻關心的似乎還不是這些,她的雙眸疑惑地看着他,確定站在她面前的,是個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麼靈魂!
這樣的認知,令她心裡的疑惑大於欣喜,爲什麼還活着,她親眼看到他被火化了的啊!此刻,似乎還沉浸在難以置信的疑惑裡,一步步地上前。
司徒冽冷冷地看着她,“你給我滾出去!”,再次開口,似乎再找不出其它冷酷的話,看着她又朝着自己走近,他想閃躲,然,雙腿就像生了根般,挪動不了。
“你活着!司徒冽你還活着!”,芸櫻上前,雙手緊抓着他的雙臂,仰着頭,看着他,悽苦地喊道。
雙臂被她的小手緊緊地抓住,那力道令他的皮膚刺痛,他睥睨着她,“你給我鬆開!我不認識你!”,司徒冽衝着她,口不擇言地厲吼道,此刻的他,只想逃避!
“司徒冽!你是司徒冽!”,芸櫻仰着頭,看着他的臉,暴吼道,她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內產生迴音,震顫人心,雙眸裡的淚水,啪啪地墜落!
他還活着,而且他沒癱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管家!哪來的女人,把她給我轟出去!”,司徒冽瞪視着芸櫻,嘶吼道,原本說着的漢語變成了流利的法語!QKXD。
他的雙臂在甩開她,然,芸櫻的雙手卻依然緊緊地抓着他。
“不!司徒冽!你騙我!你詐死!你騙我!你這個混蛋!你還活着!你騙我!你騙我!”,芸櫻恍然明白了什麼,如瘋了般,雙手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膛,跳着腳,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詐死!這是唯一的正確答案!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他的靈魂,是人,活生生的人,一個活生生的沒有癱瘓掉的司徒冽!
司徒冽看着幾乎歇斯底里的她,心口產生起一股沉痛,一顆心,狠狠地顫抖着。
該死!他該死!竟然被她發現了?!可他不能再拉她下地獄了!
“我說過,我不認識你!一個瘋女人!你這個瘋女人,你給我滾出去!”,司徒冽的雙眸裡充滿了淡漠,一張黑沉的臉,更是冷凝着,沒有絲毫的柔情,只是,推開她身體的雙手,還殘留着柔情。
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弄疼!
“你不認識我?失憶了?司徒冽,你是失憶了?對不對?你治病的時候,失憶了,然後就……就來這裡了?”,芸櫻因爲他的話,眸光裡泛起亮澤,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詐死,現在他說,他不認識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是因爲失憶,才詐死的?
這是芸櫻小腦袋裡,想出的,最最可能的事情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現在給我滾出我的城堡!”,司徒冽瞪視着她,依舊裝作不識,伸手,將她往外拉去,邊拉着,邊厲吼道。
個沉來想。“不!司徒冽!你不要趕我,你不要趕我走啊!我們不僅認識,我們還相愛啊!”,芸櫻被他拉着往外走,她掙扎着,反駁道。
“莫芸櫻!我沒失憶!”,將她拖出門外,他將她抵在牆上,牆壁上的浮雕,割痛了她的背,但,芸櫻絲毫感覺不到那股痛意,仰着頭,看着他。
“沒失憶?你沒失憶?!那爲什麼不認識我?!爲什麼要詐死?!司徒冽,你這個混蛋!”,芸櫻仰着頭,看着他,嘶吼道。
一顆心,已經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了。
欣喜中又夾着被欺騙的氣憤,甚至還覺得,這不是真的!
“因爲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司徒冽低首,看着她,厲聲喝道。語氣極爲堅決極爲乾脆!
他的話,令芸櫻一臉茫然,不明所以,只覺地可笑,張開雙臂,又撲進了他的懷裡,感受到他的真實存在,一顆心,狠狠地悸動着。
“司徒冽,別說笑話了,我不怪你騙我,你還活着,這已經是我最興奮的事情了!哈哈……”,撲在她懷裡的芸櫻此時又如瘋了般地大笑起來,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填充着她的心臟,令她雀躍。
怎辦?他該怎辦?司徒冽任由她抱着自己,一時間,忘記了掙扎,矛盾的心,不知該怎辦?!想要反手擁着她,將她揉進身體裡,但,那個殘酷的事實,又令他內心因爲痛苦而膨脹!
“司徒冽,你不僅還活着,還痊癒了!哈哈……哈哈……”,芸櫻的頭在司徒冽的懷裡不停地磨蹭,還爽朗地大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
“你這個混蛋!爲什麼要逃開?!爲什麼啊?!”,她纔不會相信他剛剛說的話,她不會相信!他們之間已經經歷了太多,已經有了那份默契,她不會再輕易信他說的無情的話。
“莫芸櫻,你鬆開,我們不能在一起!”,司徒冽將她的身體掰開,低着頭,無奈地看着她,沉聲地說道。
芸櫻從他的懷裡抽身,仰着頭,看着他,小臉上又是淚水,又是笑容,“司徒冽,你又在說什麼胡話?”,她看着他,對他啞聲問道。
他們早已歷盡千帆,什麼磨難沒遭受過?她真想不出他還有什麼苦衷。
即使有苦衷,又爲何不能告訴她?!
“別問了,就當我死了!”,司徒冽看着她,伸手想撫上她的臉頰,伸到半空中,又無奈地放下,然後轉身,痛苦地說道。
“就當你死了?司徒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看着他的背影,衝着他,嘶吼道。
“莫芸櫻!我們不能在一起!不要逼我!”,司徒冽背對着她,雙手緊握成雙拳,緊緊地握住,說這話時,聲音裡的沉痛已經讓他的心臟碎裂成片。
他不想說出那個事實,更不想再找藉口傷害她,他無奈,無奈地想要死去!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芸櫻看着他的背影,沉聲問道。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沉痛氣息。
隱隱地覺得,他似乎真的有什麼苦衷,不然,也不會用詐死來逃避着她!
“你不用知道,莫芸櫻,你只要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那是個錯誤!”,他轉身,看着她,雙眸裡飽含着沉痛,只那麼無奈地,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