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不能這樣做”
想到這裡,王啓年斷然否決了許仁杰的提議:“那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有蠢貨和笨蛋,還有腦子進水的白癡才那樣做。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智商只有。0那麼儘管可以試試。你最終會發現,自己死得很慘。說不定,你會被蘇浩那小子賣到妓院裡,打完激素在做手術,在生殖器原來的位置上豎切一刀,然後被老鴇一腳踢出去接客。”
王啓年喜歡詛咒別人的惡劣習慣絲毫沒有改變。即便是在商議如此重要問題的時候,仍然沒有忘記打擊自己的談話對象。
許仁杰臉色“刷”的一下驟然變紅,眼睛裡冒出幾乎想要殺人的目光。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麼招惹了這個該死的胖子?有必要用那麼難聽的話來詛咒老子嗎?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強壓住怒火,許仁杰慢慢坐到椅子上,惡狠狠地反瞪着王啓年:“蘇浩的計劃很快就應該啓動,李欣研那個女人做事情根本不經過大腦思考。她很衝動,可能從未想過這會給蘇浩帶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這是我們下手的最佳時機,是最好的機會?”
王啓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哦?你的計劃是什麼?”
“李欣研在19u集團軍司令部鬧出的事情很大,軍部下令不惜代價也要抓住她。那女人對我很信任,我可以通過秘密渠道和她取得聯繫。只要抓住她,送交軍部,就能名正言順以“餘黨搜捕”的名義進駐新貴陽。無論蘇浩接收還是拒絕,都只能按照我們的意思進行。在那種情況下,很容易就能控制所有新編師團。”
“見鬼爲什麼你腦子全是這些骯髒齷齪的念頭?”
王啓年不屑一顧的連連搖頭:“把別人的老婆送進監獄,再強迫別人按照自己的意圖行事。姓許的,你腦袋是不是被門夾過?還是小腦發育不完全?好吧我知道你從大學畢業後的婚姻生活一直不幸福,可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的苦難複製到別人身上。李欣研那小妞長得不錯,對你也很尊重。怎麼,你就這麼嫉妒蘇浩,覺得人家有個漂亮老婆就眼紅?一定要弄得別人家庭分離感情破裂?我靠你的內心世界實在很變態,完全是扭曲的。”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情————”
許仁杰涵養再好,仍然無法忍受老胖子的惡毒言詞。他用力拍着桌子,狠狠咆哮:“我只是告訴你對於問題的最佳處理方法,商討一下有沒有實施的可能。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如果蘇浩真有被你看中的雄才大略,那他就應該明白,在絕對權力和女人面前,後者永遠只是前者的配襯和附庸,可以在任何時候拋棄。”
“放你媽的狗臭屁————”
老胖子的怒火陡然爆出。隔着屏幕,王啓年臉上釋放出無比兇悍的怒意:“你要權力是嗎?你把你老婆送給趙志凱,送給袁志成,看看他們會不會給你一個師的編制?什麼叫女人是權力的附庸?這種喪盡天良的話,只有你這種人頭豬腦的廢物才說得出來。我本以爲你經歷那麼多事情,多多少少能變得聰明,沒想到你還是和過去一樣蠢……夠了在如何對待蘇浩的問題上,你最好老老實實按我說得做。否則,到頭來,你恐怕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許仁杰眼角一陣抽搐,他狠狠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從狂怒中冷靜下來。過了近三分鐘,才低聲問:“你覺得蘇浩有那個實力?”
王啓年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側過身子,聲音忽然變得很遙遠。
“我一直看不透他。但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老子對任何人都從未有過這種特殊的感受。陌生中夾雜着親近,熟悉中隱隱帶有生澀,很古怪,但是也很正常。”
“胖子,你在開玩笑吧?”
“我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聽起來,你和蘇浩就像好基友?”
“我對他的屁股沒興趣,他也從不會在老子上廁所的時候,站在旁邊的空位一起撒尿,然後跟我比誰的生殖器更粗更長。”
王啓年的嗓音陡然變高:“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別招惹蘇浩。他可能是我們最後的退路。別問我爲什麼,我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情報,一切都源於直覺。”
許仁杰整理了一下思路,默然片刻,皺着眉頭問:“你真那麼肯定?”
“我對他給予毫無保留的支持。”
王啓年讓語氣中的諷刺意味變得更加濃厚了一些:“如果你現在閒得無聊,真想做點兒什麼,最好是暗中和欣研那個女娃娃取得聯繫,給她足夠的物質援助和安全隱秘的住所。其餘的,什麼也不要問,也什麼都不要管。無論軍部派人過來調查,還是讓你派出部隊協助搜索,都一概裝瘋賣傻當做不知道。有時候,傻子其實遠遠要比表面上看起來聰明。”
許仁杰徹底陷入沉思。
老胖子顯然沒有繼續談論下去的興致。他斷開通訊信號,關閉屏幕電源,伸開雙臂,長長打了個呵欠。
再不上牀睡覺,老胖子真感覺自己要被活活困死。
就在王啓年準備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一剎那,忽然感覺有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輕輕按住自己的肩膀。
那感覺很細膩,那雙手纖白而光滑。可是在王啓年的思維意識當中,卻彷彿是兩塊燒得通紅的烙鐵,正沿着肩膀向下滾落,在胸膛表面燙起滾滾蒸汽,刺激着心臟發瘋般亂跳。
“我很喜歡你關於家庭和妻子的那番論調。看在這件事的份上,我決定結束對你的懲罰。同時,予以獎勵。”
是夜影。
她走進房間的時候,王胖子正忙於和許仁杰對話。夜影的動作一向很輕,即便走到身後,王啓年也沒有察覺。許仁杰想要利用欣研達成目的,卻被王啓年予以反對的那段話,被夜影全部聽在耳朵裡。
老胖子只覺得心跳得厲害。一種從未有過的狂熱,伴隨着玫瑰色的桃色幻想,瞬間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維,以至於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獎,獎勵?什麼獎勵?”
看着神情緊張,眼睛裡充滿無限期盼的胖子院長,夜影平靜地笑了。
“別想歪了。我指的是明天一起吃晚飯,僅此而已。”
當夕陽朝着地平線盡頭緩緩落下的時候,欣研推開房門,走到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她平靜的面孔被太陽照成金色,彷彿鍍上了一層異樣的光彩。
這裡位於廣西境內,距離名城百色大約五十公里左右。
從19u集團軍防區一路殺出,欣研選擇了一條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逃亡路線。
她沒有向西前往新貴陽,也沒有往北返回新成都。
在追兵和軍部參謀看來,這兩個地方是“叛軍”最有可能前往的目的地。前者是蘇浩的轄區,後者是許仁杰的勢力範圍。他們是欣研最值得信賴,也是能夠依靠的對象。
當然,除此而外,欣研還可以選擇前往東部地區,投靠王啓年。不過,那一方向的空軍偵察很頻繁,卻從未發現過任何叛軍活動蹤跡。
除了蘇浩,誰也沒有想到,欣研會率隊離開公路,對車隊進行僞裝,以噴漆的方式改頭換面,分散前行,先後數次改變行進方向。當追兵和空中偵查部隊沿着最有可能逃亡路線搜索的時候,欣研仍然還在廣西境內徘徊。
她打算前往昆明,或者朝着西南邊境地帶行進。那裡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有自己最爲信賴的朋友,以及正在建設中的“一號蜂巢”。
爲了減少被發現的機率,所有卡車都被分散,以單獨行進的方式前往目的地。每輛卡車的路線和方向都不一樣,有的往南,有的往東,還有些轉向西面和北面。小型晶石能量發生器爲卡車提供了足夠的能源,只要有足夠的晶石,無論在公路上來回多久,都足以維持機件運轉。
故意製造的混亂,很大程度上可以於擾追兵的判斷。除了姜婉琦和子衛所在的那輛車直接前往“一號蜂巢”,包括欣研所在的另外十幾輛卡車都是僞裝。公路上一直有各個豪族財團的車隊往來,欣研等人每天都在更換衣服,軍用卡車的塗裝被噴漆染得亂七八糟,加之路線繁雜,缺少和平時期嚴格的監控管理機制,19u集團軍搜索部隊想要在廣闊的區域裡找到欣研等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欣研腳下這片土地,是一個完全由平民建立的新城鎮。
原先的基礎,是一個鄰水而居的村子。逃離城市的難民爲了尋找食物,用棍棒刀子之類簡單的武器殺光村裡所有喪屍。以現在的目光來看,那場戰鬥其實並不困難,喪屍畢竟不是變異生物,村子規模很小,被病毒感染的村民總共只有五十左右。從城市裡密集喪屍大軍口中逃離出來的難民,對付它們自然不成問題。
村子南面有一座磚窯,加上從廢棄城市和周邊工廠里弄到的鋼筋、水泥,難民們建造了一堵三米多高的牆壁,把整個小鎮團團圍住。
小鎮上的居民約有兩百多人,住房和物資分配由一個六人委員會負責管理。自從他們架設好太陽能發電裝置,小鎮夜晚就有了光明,也隨之出現了旅店、酒吧、小賣部等等一系列附屬設施。
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隊伍護衛着小鎮。成員均爲難民,都是身強力壯的中、青年男女。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有砍刀、斧頭、磨尖的鋼筋和鋼管,也有幾支自制火藥槍。這玩意兒在近距離範圍的殺傷力很大,缺點是裝填速度緩慢。爲了彌補這種再也無法改進的缺陷,製造者們把三、四根槍管捆綁起來,以數量彌補速度上的不足。
如果蘇浩在場,一定會發現,這個小鎮其實已經具備了未來世界小型居民點的雛形。在他所熟悉的那個時空,荒野居民點大多建立在水源區,有便利的道路通往廢棄城市。之所以這樣,一方面是便於打獵,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商業往來的需要。當然,最重要的,仍然是村鎮自身的安全。黑色紀元以後建立的定居點都擁有武裝衛隊,就連八、九歲大的孩子也會開槍射擊,或者使用弓箭。他們幼年時代的娛樂遊戲不是電腦和玩具,日常生活也沒有糖果和巧克力。從生下來的時候,他們就一次次親眼目睹父母家人外出獵殺變異生物,帶回來一頭頭形態各異的獵物。每當那種時候,孩子們總是很快樂,因爲有獵物就意味着可以吃飽,不用再喝那種不知道在鍋裡熬了多少次,早就沒有任何味道的骨頭湯。
卡車在下午三點左右駛入了小鎮。分散前往目的地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必顧忌時間。19u集團軍派出的部隊正沿着公路展開拉網式搜索,儘量從偏僻的位置,與對方預料截然相反的方向做往復式運動,可以起到很好的迷惑效果。
包括欣研在內,這輛卡車只有六名乘員。她們把車停在小鎮外面,隔着不算很堅固的圍牆,與站在警戒塔上滿面緊張的護衛人員交涉。簡單的交談之後,最終以兩支9毫米突擊步槍,五百發子彈的價錢,獲得了在小鎮住上一晚的許可。
即便是以未來世界的交易水準,這個價錢仍然顯得昂貴。不過,欣研對此並不在意————卡車上裝載着數量巨大的武器彈藥,還有部分醫用器械和藥品。這些東西原本就是用作交換。黑色紀元之後的世界人人自危,槍械是最好的防身武器。交易的時候數量即便多一些,也容易使對方產生好感。下次再來或者接觸的時候,彼此關係就能拉近許多,被轉化爲“工蜂”的可能性就越大
小鎮上的旅店是一幢三層小樓,二十多個空房間早已無人居住。只要清掃一下牀架表面的灰塵,加上一套於淨的被褥,就是可供休息的居室。
小賣部裡的商品很單調,不外乎大米和麪粉,油鹽醬醋和幾種鹹菜。嚴格來說,這裡其實是小鎮居民按時領取配額口糧和物資的地方。只不過,出於對個人外出得到收穫物的不同,可以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換取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至於酒吧……那只是一間寬曠的平房。平時被鎮民們用作集會,遇到重大節日的時候,用於充當娛樂會場。小鎮居民當中,有幾個在和平時期具有小資情調的年輕人。他們在空屋外面釘了塊木板,表面刻出酒瓶招牌,再用黑色炭筆把顏色加深。儘管這裡物資匱乏,酒和香菸都是嚴格控制配額的重要商品,可人們總得苦中作樂,尋找自我娛樂和放鬆的方式。
欣研等人的出現,在小鎮上引起了轟動。
爲了隱藏蹤跡,欣研和其他隨行人員早已換下軍裝,穿上提前準備好的運動便服。那些衣服大多顏色灰暗,卻有着不錯的彈性,易於活動。可是,黑色顆粒對人體的改造效果實在過於明顯。看着這些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甚至一米九的女人,小鎮居民總是不由自主覺得驚訝。他們紛紛猜測這些美女究竟是從何而來?想要到哪裡去?也有幾個心理陰暗的傢伙在醞釀着殺人劫財之類的遊戲,可是每當目光與欣研等人接觸,看到對方背在身上的武器,他們總會感受到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只能儘量躲遠一點,乃至徹底打消那些邪惡的念頭
晚飯時分,鎮長派人過來邀請欣研等人共進晚餐。
在釘着酒吧木牌的空屋裡,擺着一張很大的圓桌。
食物很簡單:不過是米粥和雜糧餅子、鹹菜,還有幾盤從附近水邊摘回來的新鮮野菜。就在這些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粗糙的飯菜旁邊,還擺着一大盤老鼠肉於。這些可憐的動物被開膛破肚,串在竹籤上,抹鹽曬於,吃的時候就拿出來在火上烘烤。不過,小鎮上的居民對如何製作這種肉於顯然沒有經驗,老鼠內臟沒有清洗於淨,醃製也不得法。以至於欣研坐在餐桌旁邊,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很多鎮民圍在四周,面帶微笑看着欣研等人。鎮長是個外形粗獷,鬍子拉碴,年紀已經超過五十歲的老頭,只有一條胳膊。據他所說,病毒爆發的時候,一頭喪屍咬住了他的左臂。爲了不變成那種噁心的怪物,鎮長自己砍斷了左手,然後把斷臂在旺火上烤焦止血……很多人都懷疑,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場景,恐怕並不是發生在鎮長身上的實際故事。可是沒有旁觀者,鎮長本人也還活着,大家都經歷過那段恐怖艱難的歲月,在信與不信之間,自然傾向於相信鎮長是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