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巫支祁這位上古妖神的身體全部顯露出水面,許天彪可真傻了眼,龐大無比的身軀,半截聳在水面上,足足有百米高下,白毛順披着,又粗又長,隨風飄蕩,兩隻眼睛似乎懸掛在高空的滿月發出青幽幽水波般的光芒,尤其是兩隻大手,指頭比人的胳膊還要粗長兩倍,毛茸茸指甲寒光閃爍,輕輕一擡上,彷彿烏雲遮日,怎個空間立刻暗了一大塊,在場衆人無不心中涌起一股寒氣。
許天彪被七殺神碑的力量順便帶到了這個時代,超自然怪異的事情也知道不少,並且自己也學到了仙法,但這樣龐大恐怖傳說中的魔神還是頭一次見到,心中不免有些發慌。
“這個,前輩……”許天彪上前一步,喃喃道,心中思考怎麼措辭,雖然以前在現代他待人處事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很有一套,但跟這種非人類該如何打交道卻是頭一回,不知道對方性格如何,心中是完全沒有底。
“你們是哪方來的小蟲子!”巫支祁的咆哮在寬廣的黃河上回蕩,人人鼓膜震痛,心驚膽顫。這頭龐大的水猴子一問,眼睛隨後四面掃射,看見上前的許天彪,手輕輕一抓,許天彪只覺得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帶的自己不由自主朝前飛去,心裡一慌,運起法力反抗,身上隱約顯現出一條五爪金龍纏繞。
這是始皇用法家神通結合龍族秘術所創地皇龍勁。善於鍛鍊肉身,聚集精氣,修煉之後,力大無窮,許天彪習這門心法已經有五年,又得了秦陵中的丹藥。進展極快,已經登堂入室,元神有成,這全力一掙扎,居然有了效果,皇龍勁氣一顯現,來自巫支祁的壓力立刻減弱了許多,身體勉強穩定下來,但身上佩帶的太阿神劍已經脫手飛去,彷彿一個小玩具搬飛到巫支歧巨型毛手上。
“好劍。好劍,法家之兵,斬盡天下,老巫我被困了五六千年終於出來活動,只是窮得厲害。兵器也被禹王爺毀了,沒有什麼得意的法寶,這寶劍就暫時借我用一用了。小子,你是秦皇贏小子的傳人吧,怎麼這麼弱?終於出來了。這個花花世界比那暗無天日地封印要強上千萬倍哇,真是舒服。哈哈哈哈。”
巫支祁說着說着,彷彿一個逃學的小孩子若無旁人手舞足蹈十分興奮瘋狂的大笑起來。天地變色,風起雲涌,一簇簇的積雨烏雲瘋狂奔涌過來,轉眼間本來豔陽高照的天氣變得又暗又黑,狂風大起,在場的煉氣士都可以明顯感覺到空間中的水靈氣瞬間濃厚了數千倍,傾盆暴雨眼見就要降落下來。
巫支歧天生異種,稟水之精氣孕育,每一出世。如蛟蛇化龍,必定帶有傾盆大雨萬丈洪濤。
面對另天地色變得巨大神通,許天彪的太阿劍被強行奪去用用,心裡雖然不舒服,但敢怒不敢言。
“好好好,神猴奮起千層威,玉宇澄清萬里埃。在下讀上古神記,讀到前輩事蹟,深感前輩的威猛,如今居然親眼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也不枉此生了。”方圓突然縱身出來,搖扇強笑。
“咦,你這小子說話縐縐,和孔老二一樣,我喜歡。”巫支祁裂開血盆大口,樣子猙獰恐怖似笑非笑,“怎麼,我的事情還有記載在書裡麼?”
“有,怎麼沒有。”方圓見好象對了這妖神地胃口,心中大喜,連忙道,“別說一十七史,就是民間也是家喻戶曉,我朝小說大家吳老先生就曾以前輩爲原型著了一本書,上至廟堂君王,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知道前輩的神通。”
“原來我這麼有名氣了,自從被越女毀掉了水神化身,最近千把年都很少出來,就這麼家喻戶曉了?”巫支祁疑惑了自問了一句,卻也樂不可支,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什麼書,拿來我看看?”
“這個,前輩還是變化一下爲好,前輩纔出封印,雖然修爲高深,能通曉朝代更替,過去未來,但世事未必完全知道,晚輩正好可以爲前輩一一明說。”
巫支歧嘎嘎笑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這個世界,早就是人的世界,異類何如法力高強,也成不了主宰,這是天命運數,無可更改。我被困了許久,以前還經常以元神出遊,最近千年卻實在是悶得迷糊了。你小子好象是孔老二一脈,孔老二當年的神通可是大得厲害,知道地東西也多,正好問問你小子如今詳細的世道。”
說罷,全身猛朝下一蹲,洪水滾滾散散,洶涌如潮悶聲如雷,整個身體毛髮飛揚,漸漸縮小縮小,轉眼就和平常人差不多,忽然一變,白毛青發頭上雙角也漸漸縮進了身體,肉身果然變化,五官浮現,竟然變成一個相貌飄逸的中年文士,無論怎麼看去,都和剛纔兇焰萬丈的太古妖神聯繫不到一塊去。
許天彪,常天化,混邪老祖,皇霸先,南沙釣叟等煉氣士都相互對望了一眼,只嘖嘖稱奇,心裡匪夷所思。
“前輩,我們是尊祖龍法諭相助前輩脫困。連同來的,還有南海水龍族地後起之秀應方,是和前輩有很深的淵源的。”到了這時,魔龍宮主皇霸先才說上話來。
巫支祁變化之後,剛剛把奪來地太阿劍掛在腰間,又一把搶過了方園手中的湘妃竹摺扇,用鼻子嗅了一嗅,“好香,當年舜的兩個妃子真是漂亮,尤其是這湘妃,比防風后后羿的嫦娥差不多了,只可惜那兩個傢伙法力太厲害了,一直讓我不能得手,真是可惜。”
心裡想着五六千年地事情。搖搖扇子,做出一幅風流模樣,一聽見皇霸先提起應方,心裡就老大不舒服。
這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本來看見王鍾修爲不到火候,想附在應方身上教訓一下王鍾。但哪裡知道對方用未央劍反傷了自己,拿走應方,老臉丟光了,去南海還不好見龍族那些後輩。
“他孃的,你這小泥鰍雜種說這麼多幹什麼。快給老子滾開!”巫支祁突然發怒,一口氣吹出,直把這位煉氣界赫赫有名的魔龍宮主吹了個跟頭險些跌進水裡。
“白日放歌需縱酒,青春做拌好還鄉。”搖着扇子,巫支祁又高興起來,搖頭晃腦有一句沒一句亂七八糟的呤着千年來聽到地詩文。這摸樣,就彷彿一個老冬烘,一會兒之乎者也一會而老子娘地亂罵。
“妖神就是這幅摸樣?”這下方圓也傻了眼。
“小子,老子剛剛脫困,不急着打打殺殺。先回老家桐柏山一趟,最後還要把當年一些老朋友弄出來一起快活快活。看你是孔老二門下,正好教老子詩文,老子學了以後大有用處。”
說罷,抓起方圓一縱身。扭了一扭,一股水波閃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妖神出來以後不找黑山老妖報仇。反來學什麼詩文,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還要學才子佳人的把戲。”方圓悶想:“很有可能,這妖神傳聞當年可是兇淫得很。只是那麼大的法力,要什麼女人攝來就是了,不在直中取,卻在曲中求,那是何必呢?不過也對,強搶美人如牛嚼牡丹,俗不可耐。嘿嘿,這妖神原來還是一頭雅猿。”
“許公,事情卻出了這樣變化,現在該怎麼辦?”常天化有些焦慮的道。
“這事已經超出我們能力範圍,還是請曹公傳達到祖龍魔殿。”許天彪想想道:“暫時停止白蓮教四省一切教務,所有舵主,副舵主都要到陝西來。”
幾人商量一陣,一溜煙回陝西去了。
王鍾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金陵,開心就好整理但西北方向隱約黑雲翻滾,天地變色,妖神巫支祁出世他當然看得出來。不但是他,就連紅袖院主也感覺到了。
“這頭妖神傳聞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早在上古之時就經歷三次天劫,在桐柏山興風做浪之時,就連大禹王也頗爲棘手,最後請了七大練氣宗師纔將其封印,如今提前出世,先生只怕難以對付啊!”
“不要緊。”王鍾彈了彈未央劍,劍上傳出一陣晦澀沉悶如漫漫長夜般空洞的聲音,“他被困這麼多年,頭一次全身出來,必然貪戀塵世,享受歡樂,不肯打打殺殺,況且他也忌憚這口未央劍,更何況,天生一物,必有一物克之。況且這妖身神還有兩個大對頭!”
“先生,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書院所在了,我們進去歇息片刻,換了衣着,再行商談如何?”明鐺上來前來道了一個福。
“也好,我自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在這金陵盤踞數天。”
當下數人行到秦淮河畔,日頭落了下去,黃昏已過,天氣晴朗,一輪明月在蓮花雲中穿行,夾雜水聲波濤,別有一番風味。
金陵不愧是六朝金粉之地,秦淮河也是最爲有名的風花雪月所在,雖然入夜,也是笙歌不息,水上畫舫連接十里,燈籠如連營一般照得河上昏昏亮亮。無數文人騷客,美女佳人川流不息。
紅袖書院就在當河不遠的一處清雅地方,樓閣莊園一層一層,荷塘水榭,亭臺迴廊,書屋茶肆,玉燈晶盞,紅袖添香,四面垂金瘦柳,沒有一點菸火之氣。
剛到門口,只見一對聯,“攀花折柳尋常事,只管風流莫下流。”
王鍾笑笑:“難得,沒有一點道學的氣息,倒也自然。”
“來我們書院都是風雅之士……”柳如是搶聲道,卻看了王鍾一眼,把後面半句話吞進了肚子。
“你們去換件衣服,各自歇息,這次出門縱然兇險不小,好在得先生之助平安歸來。得益也是不少,對你們日後修行多有好處。”紅袖院主只把王鍾安排在廳堂之上,隨後換了件衣服出來陪坐,只見輕紗紅袖,雲鬢高掛,碧綠地蟬翼紗披肩,倒也黛眉如畫,雍容華貴另人一見忘俗生不出邪念。
王鍾卻把未央劍橫在膝前,徑直默坐,安然神遊,意念似乎到了大千之外。
少時明鐺捧了香茶出來,紅袖院主吃了一口,猶豫片刻,纔開可口問道,“剛纔先生說那妖神有兩個大對頭,到底是誰?我卻從未聽說過?”
王鍾緩緩開口道:“我自抵抗自在天魔,經歷太玄天毒金刀劫,練就三尸元神,這大千世界時間空間運轉之道已經稍微明瞭,這次散去元神,入那無想世界與大禹王交流,更領悟不少玄機。妖神出世,我在心中推算,已經明白了前生後世,這妖神的兩個大對頭其中一個還與我多有淵源,當年我第一代祖師有位侍女,也自修煉神火,曾被巫支祁害得走火入魔,失去了常性,被祖師自造世界封在西域吐蕃盆地深處,想來事情已過數千年,也該出來了。”
“旱魃!”紅袖院主一驚,頓時記起了一位傳說中的妖神。
王鍾也不否認,顯然已經默認,“還有一位,卻是這無支祁的同類,卻是天竺一頭名叫哈魯曼的神猴,那時巫支祁早已封印,但化身可以脫離封印神遊,那頭哈魯曼神猴早年曾在舍衛國孤獨園聽釋迦牟尼聽經,修成神通,在後秦時代隨鳩摩羅什一同來中國傳法,路過黃河封印,與巫支祁大戰過,不分勝負而去,揚言有一日必定要降伏巫支祁皈依佛門。而今天地變動,三百年煉氣士末劫降臨,神州即將淪喪,想必他們要紛紛出世了。”
“三百年煉氣士末劫?”紅袖院主修地是儒道,對術數不大擅長,對王鐘的話其中一些意思大是不解,只爲自己也是一派宗主,不好問明瞭。但天下大勢已見紛亂,滿洲興起,內憂外患這還是看得清楚的。每當改朝換代,必定有無數高人出來積修外功,這是常理,也不希奇。
“我早就要來金陵,倒不是爲了那頭妖神猴,而是我的下一代傳人要應在這裡,需要接應到七殺魔宮之中。”
“你的下一代傳人?”紅袖院主一聽,宛如晴天打了個霹靂,驚得差點站了起來。
“院主勞累數天,精力不濟,可自去調息。我也要行法爲孔雀王母與摩雲仙子修補元神,送她們再世爲人。”說罷,用手一指,面前衝起一蓬硃紅火焰,手揚一揚,兩個人影投進火中去了。
紅袖院主心裡一寒,卻說不話來,道聲別回後院去了。
王鍾一連運轉玄功夫,到了半夜,窗外明月忽然被不知從哪裡來地烏雲遮住,一片漆黑,隨後陰風陣陣,窗外鬼影幢幢,魅影飄搖。
“謝五殃,你要來救你女兒就明着進來,在外面弄什麼懸殊?”王鍾似乎知道來人是誰,頭也不擡,眼睛也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