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停車場,陶陶就衝鍾濤發火:“玩什麼玩,耍人啊?”
“叫什麼叫,上車!”鍾濤恨恨瞪她一眼,一把將她提上車。未容她喊疼,車子轟的一聲,離開了停車場。
“到哪兒去?”陶陶不明白爲什麼要收線,鍾濤辦案向來神出鬼沒,搞得她老是思維跟不上趟。
鍾濤沒說話,表情凝重,嚴肅得嚇人。
車子駛過平安大街,駛過中心廣場,最後繞過槐安路,停在了江邊碼頭上。
“說話啊,幹嗎要收線,不是說疑犯『露』面了嗎?”一到江邊,陶陶就無所顧忌了。
“不說話會啞巴啊!”鍾濤氣急敗壞罵了她一聲。
“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不知道!”
陶陶哭笑不得,這就是鍾濤,人稱警界魔鬼,一個十分情緒化的男人。有時候他能拿你當親妹妹,倍加呵護,一句重點的話都不敢說。有時候,他又瘋狂到六親不認,管你是領導還是同事,該吼則吼,該怒則怒,一點不顧忌你的感受。
陶陶委屈地站了一會兒,正想甩手走人,忽然發現鍾濤眼裡怒『射』着兩股異樣的光,那光陶陶見過,是在參加工作不久,一次追捕毒梟的行動中,當時也是中途忽然取消行動,人員被迫撤退,鍾濤將自己關在家裡,陶陶追去問緣由,被鍾濤狠狠了一頓,然後鍾濤就盯着窗外,眼裡就是現在這種駭人的光。
陶陶輕輕走過去:“鍾濤,到底怎麼了?”
鍾濤這次沒發火,也許他已經意識到,剛纔對陶陶太過分,轉過身,內疚地盯住陶陶:“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
“誰?”
“說出來怕嚇死你。”
“我還沒那麼膽小。”陶陶嘴上雖不服,心卻噗噗跳了起來。不該看見的人,難道是?
“到底什麼人,能把你鍾大隊長嚇成這樣?”她故作鎮靜地追問道。
“傻丫頭,如果說出來,我保你兩天吃不下飯。”
“快說啊,別再賣關子了!”陶陶急得跺起了腳。
鍾濤猶豫一會兒,一咬牙道:“省領導!”
“什麼?!”
鍾濤丟下發呆的陶陶,往前走了,江水濤濤,煙波『迷』離,他的心『亂』成一片。怎麼會,怎麼可能?!他不停地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這事也許永遠沒有答案,就跟那次追捕毒梟,也是中途忽然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後來毒梟雖然被擊斃,但有個結永遠留在了他心底。爲什麼?太多的時候,鍾濤腦子裡忽然會跳出這個詞,會跳出那一幕。但是沒有答案。坐在臺上的人照舊坐在臺上,而且權力越來越重,並不因他發現了某個秘密,那人就會改變方向,走到另一條路上。
不會的,這世界荒唐透頂。這是鍾濤一度時期悲觀至極的想法,那段時間他差點要放棄警察這個職業了,我爲什麼要做警察,做警察有什麼用?後來,有個人幫他打開了這個結,告訴他一句樸素的真理:看到的罪惡永遠比你剷除的罪惡多,這就是社會需要警察的理由。
“不要以爲你能剷除所有的罪惡,沒誰有這個能力,上帝也做不到,但身爲警察,你至少在剷除罪惡。如果因爲罪惡而放棄自己的選擇,等於是在作惡。”那人又說。
現在,這句話又在耳邊迴響。鍾濤掏出手機,想打給那個人,一陣風吹來,把他這個想法吹走了。
他知道,那個人現在也身處困境,不能給他添『亂』,我得自己解決。這麼想着,他停下腳步,衝蒼蒼(色色小說?都市小說茫茫的江水吼了一嗓子。
陶陶追上來,想說什麼,沒敢說,她還陷在剛纔的恐慌裡,鍾濤那句話,的確把她嚇壞了,嚇蒙了。
“鍾濤……”半天,陶陶喃喃地喚了一聲。
鍾濤回首,呵呵笑了兩聲:“嚇壞了吧傻丫頭,我讓你不要『亂』問,你就是不聽,下次可要記住了。”
“鍾濤——”
“好啦,沒事了,回局去。”
“鍾濤!”陶陶忽然加重了聲音,鍾濤明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就是不接她的碴兒。“走吧,回去晚了,可別說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說完,也不管陶陶,自顧自往車邊去了。陶陶惱恨地站了一會兒,一跺腳,跟了過去。
坐到車上,鍾濤忽然掏出一張照片,問陶陶:“見過這女人嗎?”
陶陶賭氣地說:“沒見過!”
“仔細看看。”
陶陶不敢太任『性』,接過照片,剛端詳了一眼,驚叫道:“是她?!”
鍾濤本已發動了車子,正要離開江邊,猛一踩剎車:“你認識?”
“剛纔在電梯裡見過,是她,不會錯,她進了展廳。”
“怎麼不早說!”鍾濤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朝太平洋飯店駛去。
“她是什麼人?”陶陶大聲問。
“疑犯的情人,外號抄底。”
“抄底?”陶陶納悶,怎麼有叫這種外號的?
“意思就是她會讓人傾家『蕩』產。”
“她樣子怪怪的,眼神很警惕,好像還帶着槍。”陶陶將電梯裡看到的一幕說給了鍾濤。
“我的姑『奶』『奶』,我找了她三年,怎麼讓你給碰上了?”
“三年?”
“一句兩句跟你說不清,總之,這人很關鍵。你確定她進了展廳?”
“我在她屁股後面,可惜展廳不讓進,我又不敢亮證件。”
“只要她出現,就跑不了。”鍾濤一邊說着,一邊穩握方向盤,路上車太多,迫不得已,鍾濤打開了警報器。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飯店門口,陶陶要跟着一道上去,鍾濤說:“你在這守着,如果看到她,先不要動手。”
陶陶不明白,鍾濤又說了一句:“千萬不要動手,你不是她對手。”陶陶不服氣地要說什麼,鍾濤已沒了影。
接下來的時間,陶陶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從鍾濤表情看,這個外號叫“抄底”的女人一定不簡單,鍾濤是誰,居然追蹤了她三年!太遺憾了,早知道她這麼神秘,就該……
正想着,兩個保安走過來,要她把車子開走。陶陶說我們在執行公務,保安說這兒不能停車,警車更不應該違章。陶陶說就停一會兒,執行完任務就走。保安說一秒鐘也不行,小姐,你已經違章了。說着,哧的一聲,撕下一張罰款條來:“請到前臺交罰款。”
“我沒空,要開你們開走。”兩個保安擋住了陶陶的視線,陶陶想穿過去,個子高的保安突然橫在了她面前:“小姐,這是太平洋飯店,外資企業,請你到前臺交罰款。”
“你們想襲警?”陶陶一把撥拉開保安,她看見幾個人簇擁着一個女人走出大廳,好像就是那女的。“閃開!”她衝跟上來的矮個子保安吼了一聲。這時有個穿西服的男人快步走來:“請問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也沒有!”陶陶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這麼多事,三步並作兩步,追到那幾個人前面,仔細一看,中間的女人不是“抄底”,是太平洋集團董事長的女兒,陶陶在電視上見過她。
掃興!
正要回頭教訓兩個保安,鍾濤回來了,一看臉『色』就知道,白辛苦了。
“收線!”鍾濤恨恨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