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豔中帶嬌,嬌中帶羞,但這嬌,這羞,是刻意裝出來的,不是源自於她的內心,嬌或羞便像遊離於體外的一種浮物質,總也跟懷裡這女人融合不到一起。[哈十八小說`]你覺得自己摟着的女人不是你看到的女人,你看到的女人在舞曲之外,目光之外,你也就不會生出什麼驚喜了。
英子不。這個女人一開始你是想拒絕的,甚至是鄙視的,你帶着恩賜的心理跟她跳舞,那種優越感很明顯,你居高臨下俯視着她,想看她怎樣在你懷裡發顫、發抖,你甚至抱着一種弱肉強食的心態,想欣賞一下弱者面對強者時那種既恐慌又膜拜既渴望接近又害怕接近的矛盾表現。但是你錯了,什麼也沒有,真的什麼也沒有。她很平靜,鎮定得有點超乎想象,一點也沒有受寵若驚的樣子。她向你莞爾一笑,笑得很大方,很得體,然後,她便先你而進入音樂。跳舞跳什麼,範宏大年輕時很喜歡跳舞,喜歡得接近癡『迷』,但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更沒思考過,那晚之後,他思考了,思考的結果是,跳舞其實跳的是你跟音樂的距離,距離越近,你融入的程度就越高,身心也就越能貫注。{小說排行榜}不是每個人都能跟音樂拉近距離的,音樂對人既有魔幻般的吸引力,更有你想象不到的排斥力。你以爲跟它很近了,其實它離你很遠。你以爲已經觸『摸』到它的靈魂了,其實皮『毛』都未觸及。這要看你的天『性』,更要看你心靈的純粹程度。一個整天渴望着在官場嶄『露』頭角的人,一個夜裡做夢都渴望『操』縱權力之棒的人,心靈已被某種物質所『迷』『惑』,這種物質也可叫雜質,能讓你的心靈遠離純粹而『逼』近世俗,『逼』近殘忍,這樣的心靈是接近不了音樂的。那麼,你在音樂面前,只能是一個隔山聽泉的人,永遠也不能融入到山泉中。英子卻不同,舞步一起,她的世界裡便只有音樂,只有那動聽的聲音,優美的節拍,還有音樂要帶她去的那一片天空。她眼裡是沒有你的,儘管你牽着她的手,摟着她的腰,但,不是你在指引着她,這跟權力有本質的不同,她是聽從音樂的召喚,一步步地,由忘我進入陶醉,由陶醉進入癡狂。這時候你左右不了她,只能機械地跟着她的步子,在她的陶醉裡看到你的愚蠢,在她的完美里看到你的殘缺。
幸虧你還能看到殘缺!
那晚,與其說是英子誘『惑』了他,不如說是英子震撼了他。是的,震撼,範宏大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折服。連續三曲後,他邊擦汗邊問:“請問你貴姓?”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謙恭如此禮貌地問一個職位和身份遠在他之下的女人。
英子靦腆地笑笑,她大約是覺得範宏大好玩,今天她們都是奉命來陪舞的,稅務局的領導再三叮囑,不要輕易跟領導套近乎,更不要暗中向領導施什麼手段。沒想,她如此照辦了,領導卻對她客氣起來。
“我姓江,叫江海英。”
“就在稅務局工作?”
“不,下面一個稅務所,在鄉里。”
範宏大“哦”了一聲,手掌下意識地在她肩上拍拍。這時候樂曲改成了慢四,慢四其實就是自由步,是那種一邊說話一邊抱着走的輕鬆舞步。有時候也能理解爲情人步,因爲這時候搞點小動作是極容易的。範宏大大約是慣『性』所使,想把英子摟得稍緊一點。一般情況下,女人會矜持地拒絕那麼一下,暗示對方不可以這樣。英子卻沒,範宏大手上剛一用勁,她便順從地往前越了小半步,這樣,她跟範宏大看起來就很親密了。
範宏大很感謝她的這小半步,如果沒這小半步,他跟英子,或許就中止在了那晚上。範宏大天『性』中有種很可怕的東西,不容許別人拒絕,更不容許別人生硬地拒絕。別人如果不慎冒犯了他,無論有意還是無意,他一生都在想着報復。
英子卻順從了他,也就是說,英子維護了那晚他的體面。
“基層工作很辛苦吧?”範宏大又問。
“還可以,就是照顧起家來不方便。”英子邊晃動自己的身子邊說,因爲範宏大這時候已接近靜止,適當的晃動對維護他的面子更有好處。
“有家了?”範宏大故意做出一副吃驚。其實他沒這個必要,燈光昏昏沉沉的,他臉上什麼表情,英子壓根兒注意不到。
“有了。”英子的聲音很愉快,不像有些女人,在成功男人面前談起自己的家庭,總要先裝出一副苦相。英子沒,英子願意跟範宏大這樣的男人談論自己的家庭。(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黑手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