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交鋒下來,羅斯福也意識到這個對方並不好對付,因此在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好吧,請委員先生恕我直言,根據我和日本、俄國的談判代表團溝通的情況看,華東政府堅持要求賠款,很有可能是這次談判的最大障礙。”
李三傑的眉毛一挑,道:“總統先生,您的這句話我是不是不可這樣理解,日本、俄國堅持不賠款,纔是這次談判的最大障礙?”
羅斯福也苦笑了一聲,對方還真是寸步不讓,一點空子都不給自己留,不過美國畢竟是這次會談的舉辦者,儘管偏向日俄一方,但在大面上還是要保持中立的立場,因此也只好點了點頭,道:“這麼理解當然也沒有錯。我們美國會在談判期間保持中立,無意干涉你們的談判內容,也不會要求你們改變立場,現在只是做爲一種私下的討論,你們的談判仍然可以按照你們制定的計劃進行,不必受我們這一次討論的影響,委員先生是否願意這樣的討論?”
李三傑點點頭,道:“歡迎之致。”
羅斯福道:“就我個人來看,華東政府並沒有堅持要求一定要獲得賠款的理由,至少我認爲日本、俄國要求不賠款的理由要比華東政府一定要獲得賠款的理由充份一些。”
李三傑道:“總統先生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是有您的理由,能夠說明一下總統先生的理由嗎?”
羅斯福道:“我認爲現在是華東政府追求和平的最好時刻,而賠款對於華東政府來說並不是非要不可的,雖然華東政府爲了這場戰爭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並且借了大量的外債,但據我們所知,現在華東政府的財政狀況依然良好,國內的日常生活雖然有一定的影響,但變化並不大,而且在這場戰爭中,華東政府己經取得了大量的利益,既使沒有賠款,我認爲最多5年,就可以將外債還清。而如果華東政府一定要堅持要獲得賠款,則很有可能導致談判破裂,那麼後果就變得難以預料了。”
李三傑沉默了一下,道:“那麼日本、俄國要求不賠款的理由。”
羅斯福道:“坦白的說,日本、俄國在這場戰爭中的損失要遠遠大於華東政府,所借的外債是華東政府的好幾倍,而且現在兩國的財政已經接近枯竭,所欠的債務也許十年都還不完,由其是在俄國,還爆發了嚴重的社會危機,而日本雖然沒有發生社會危機,但按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華東政府仍然堅持要求賠款,只會讓日本、俄國形成國家破產,更爲嚴重的是爆發類似於法國大革命那樣的顛覆性暴動,因此就算是日本、俄國被迫接受了你們的賠款要求,你們也未必就能拿到賠款,而且還會造成日本、俄國的內亂,政府被徹底的顛覆這對華東政府恐怕也沒有利把。”
李三傑道:“失敗者向勝利者支付戰爭賠款,這是國際慣例了,在上個世紀進得的四場主要戰爭,俄土戰爭土耳其賠償約500萬英鎊、普法戰爭法國賠償了50億法郎、克里米亞戰爭土耳其賠償約6000萬英鎊,甲午戰爭清國賠償了2.3億白銀,當然好像沒有勝利者己經獲得了大量利益而沒有必要索要賠償的說法,而且我們華東政府也不認爲我們應該違返這個國際慣例。致於您所說的日本、俄國的財政危機,對不起這是日本、俄國的問題,和我們沒有關係,戰爭是他們發動的,在發動戰爭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失敗之後的結果,如果日本、俄國因此而造成國內動亂,政府被顛覆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而且這樣的結果也未必對我們沒有利,雖然我們有可能不能獲得賠款,但可以趁日本、俄國內敵、顛覆的時候,獲取更大的利益,而且美國也許也可以來分一杯羹。”
羅斯福沉默了半響,知道用這個理由是說服不了華東政府的,沉呤了一會兒,又道:“那麼有沒有可能進行利益交換呢,也就是用其他的利益交換賠款,比如說領土。”
李三傑倒是有些意外,道:“領土?”
羅斯福點了點頭,道:“對,我知道日本、俄國都侵佔了原屬中國的領土,如果日本、俄國以這些領土做爲交易的籌碼,有沒有可能讓華東政府放棄賠款的要求呢?雖然沒有得到賠款,但收回了失去的領土也是有極大的利益,而且對華東政府的聲譽,威信力都是有極大的提升作用。如果華東政府能夠接受這個條件,我願意出面說服日本、俄國也接受這個條件,這樣談判也就消除了最大的障礙,而有很大的機率可以達成和平協議。”
李三傑搖了搖頭,道:“總統先生,非常感謝您爲這次三方會談所做的努力,不過我們現在對收回失去的領土沒有興趣,坦白說吧,在這次戰爭中我們己經獲得了大量的領土,也收復了一部份失去的領土,但我們的領土擴張應該是足夠了,我們不可能一下孑將所有失去的領土都收復回來,雖然這將是我們努力奮鬥的目標,因此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資金而不是領土。”
羅斯福的臉上也掩飾不住失望的神色,不過他心裡也十分清楚,華東政府的思路是非常正確的,因爲領土的擴張必須以經濟實力爲保障的,如果經濟實力不夠而盲目的擴張領土,那麼新擴的領土只能成爲負擔而不是發展,華東政府顯然是深知適而可止的道理,因此在這次談判中堅持要求賠償,就是要保證自己的經濟平穩的運行,並有足夠的資金開發新獲得的土地,而英法美等國不希望華東政府獲得賠款的原因也在於此。
於是羅斯福輕輕嘆了一口氣,決定再做最後一次努力,道:“如果你們一定要堅持要求賠款,那麼很有可能會造成這次談判的破裂。你們有沒有考慮過談判失敗的後果?”
李三傑笑道:“如果真的因此而造成談判破裂,我只能說是非常遺憾了。致於談判破裂的後果,我們早就己經想好了,就是重新開戰,讓日本、俄國在戰場上失去更多,只有這樣纔會讓他們徹底放棄不切實際的觀想,重新啓動談判,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失去的將會更多。我到是希望總統先生能夠將這個道理告訴日本、俄國的談判代表團。”
羅斯福道:“委員先生,我承認現在華東政府確實在軍事上佔有很大的優勢,而且一但戰爭重新開始,日本、俄國也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但委員先生也不要忘了,日本、俄國都是有盟友的國家,日本與英國、俄國與法國都是有軍事同盟的,如果你們把日本、俄國逼得太急了,英法兩國恐怕是不會坐視不管,你們可以在戰場上擊敗日本、俄國,但如果英法兩國也加入戰爭中來,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其實羅斯福現在己經知道,英法兩國己經決定了,一但談判破裂,就出手參戰,因爲英法兩國對這個計劃並沒有刻意的隱瞞,就是希望這個計劃能傳到華東政府,以此逼迫華東政府放棄賠款,因此德國、美國都可以很輕鬆的獲得這個情。羅斯福雖然沒有完全說破,但相信華東政府在這個時候應該也知道這個消息了。現在就只看李三傑是怎樣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
李三傑面帶不屑之色,道:“就算英法兩國加入戰爭,我們也不怕,而且我們也有充份的信心,可以擊敗英法兩國的軍隊,我還是那句話,發動戰爭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失敗之後的結果,這句話不僅是對日本、俄國適用,對英法兩國同樣是適用的。”
聽了李三傑的話之後,羅斯福也有些意外,一時也吃不準李三傑是在故意虛張生勢,還是真的相信華東政府會擊敗英法兩國的軍隊。雖然羅斯福不相信華東政府會擊敗英法兩國的軍隊,但談話進行到這一步,羅斯福也明白華東政府要求賠款的態度是相當堅決,至少在這時是不會動搖的,那麼再說下去己經沒有意義了,因此羅斯福道:“好吧,委員先生,我想您的意思我己經非常清楚了,非常感謝您坦誠的回答,而且我想通過我們這次探討,我對華東政府又有更深一層的瞭解,我再次重審,在這次的三方會談中,我們美國政府以及我個人都是持中立的立場,不會偏向那一方,因此希望您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不要受我們這次探討談話的影響,儘管按照你們自己的立場和原則去參與談判。”
李三傑也點了點頭,雖然今天自己把羅斯福懟了一頓,但羅斯福顯然還是有大國總統的氣度。在舊時空,羅斯福雖然不能和林肯、華盛頓,以及他的侄子富蘭克林*羅斯福這樣偉大的總統相比,但他仍然爲美國,由其是對美國海軍的建設,都做出了巨大的供獻,由其是他留下的那句名言‘說話要和氣,手裡要有大棒’都在美國曆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