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洋人們會老老實實的按照海外華人設想的道路走嗎?李鴻章知道,洋人們確實有和海外華人談判的意圖,不過這並不表示洋人就會像海外華人認輸。
李鴻章當然清楚,別看八國聯軍打了幾場敗仗,就連徳國艦隊也被海外華人打得慘敗,但所謂八國聯軍,其實對各國來,根本只是出動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德國艦隊的實力到是不弱,但也僅僅只是一國而己,八國真的要動起真格來,實力增強何止百倍。因此洋人想和海外華人談判,並不表示要認輸,只不過是不想耗資巨大,千里迢迢從國內調兵到中國來,就此收手就算了。
而且通過前一段時間從天津方面傳到上海的消息,李鴻章也知道,海外華人攻佔了天津之後,在天津當地招兵,組建軍隊,這明這夥海外華人因爲某種原因,可能在短時間內無法從這夥海外華人的國家獲得支援補濟,甚致有可能這夥海外華人是叛國潛逃或是私自行動,纔不敢向國內求援,只能靠在天津招兵買馬,來補充自身的兵力不足。
這也表示這夥海外華人的實力有限,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強大,有可能己經到了能戰的極限。而天津保衛戰結束以後,在上海有不少人都對這夥海外華人都抱以極大的厚望,認爲清廷應該招撫這夥海外華人,倚仗他們的軍力來對抗各國。
但通過種種消息分柝,李鴻章得出的結論卻是,對於這夥海外華人,朝廷到是應以招撫爲上,畢竟前面的戰鬥證明這夥海外華人的戰鬥力確實遠在清廷的軍隊之上,難得是他們還有一支強大的水師海軍,能夠擊敗德國艦隊,明這支艦隊的實力遠在當年的北洋水師之上,如果朝廷收納了這夥海外華人,也就有了和各國抗衡的本錢。
但朝廷也不能對這夥海外華人寄於太大的希望。一則是這夥海外華人畢競不是大淸土生土長的華人,其心是否真向中華,又是否真會效忠大清,還不得而知,可別弄個前門驅虎,後門進狼,這樣的例子舉不勝數;二則是隻靠這夥海外華人,還是難以與各國爲敵,因此現在這個時候,就應該是見好就收了,趁着這夥海外華人打了幾個勝仗,又攻佔了天津,取得了明顯的戰略優勢,趕緊和各國議和,爭取少賠一些銀子,少割讓一些土地,換取各國從中國撤軍,並且讓太后和皇帝早日返回北京纔是上策。當然海外華人也沒有多少損失,相反還能在大清立足。
否則如果真的把洋人給逼急了,再從國家調來大軍,李鴻章並不認爲這夥海外華人還能再次擊敗各國的軍隊,那時眼前這些許的優勢就會立刻被逆過來,到了那時,這夥海外華人或許可以上船一走了之,迴歸他們的國家,但卻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大清,確切的是丟給他李中堂來收拾。
不過李鴻章雖然想得很好,但這夥海外華人現在顯然不是跟着李中堂的節拍走,相反還自我感覺良好,而現在李鴻章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這夥海外華人,儘管憂心匆匆,但也只能聽之任之。但到是可以問問趙維忠,這夥海外華人的情況,再作決定。
其實在上海每天都會收到大量的天津方面的消息,都是天津的各國領事館收集,發到上海。不過天津的各國領事館都在這夥海外華人的控制之下,他們能夠收集到的消息恐怕有限,而李鴻章得到的消息,更是由上海的各國領事館轉達,不知道其中又隱瞞了多少。而趙維忠和海外華人相處了一個多月,而且關係還算不算,因此他應該知道不少李鴻章希望瞭解的事情。
於是李鴻章道:“維忠,你就把你和海外華人怎樣相識,又怎樣相處的經過詳細講一遍,事無俱細,凡是你記得的事情,都出來。”
趙維忠聽了,也不敢怠慢,將自己乘船出海,被一艘來歷不明的船隻撞沉,正好遇到海外華人的艦隊,被他們救起的等等經歷,都詳細的講了一遍,由其是在海外華人的軍艦昆明艦上居住的那幾天,趙維忠見到了大量以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給他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像,因此也講得十分詳細。
李鴻章等人到是十分認真的聽着趙維忠的講,不過在場的人都是久辦洋務,對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到是有一個基本的瞭解,但趙維忠講他在昆明艦上的見聞,如有形如真人狀的圖板,可以遠距離通話的匣子,明亮但不刺眼的電燈,還有可以在空中飛行的機器等等,還是令他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因爲這些器物,是連洋人都弄不出來的,這夥海外華人竟然能造出來?因此也屢屢打斷趙維忠的講述詢問。
而趙維忠也不敢有絲毫不耐,一一耐心的解,當然有些事情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只能自己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孑,但詳情自己也不知道。
李鴻章到並不在意趙維忠在昆明艦上看到什麼稀奇、新鮮東西,在李鴻章看來這也不過就是機械器物一類,無非是出西洋人做得更精巧一些而己,李鴻章更着重瞭解海外華人的人員、組織機構、權力分配、官職、還有行事作風等等情況,這纔是瞭解海外華人的關建所在,其他的東西不過是浮於表面。
趙維忠到是秉持秦錚所的那樣,凡是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詳盡的像李鴻章明。趙維忠在穿越集團裡呆了一個多月,雖然不敢詳細打聽,但平時留心瞭解、細心觀察,到是把穿越者的上下關係、官職摸了個六七成,因此也都一一對李鴻章講。
聽完了趙維忠的講以後,李鴻章也久久不語,和從各國領事那裡瞭解的情況相印證,李鴻章基本可以確信,趙維忠所大部份都是真的,但也正因爲如此,李鴻章的心裡也有此糊塗,因爲這夥海外華人的構成太怪異,因此李鴻章也不能確定這夥海外華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按趙維忠的講,這夥海外華人首先應是一支艦隊,共有七艘軍艦,司令員夏博海、政委秦錚、參謀長肖建軍就是這支艦隊的主將。雖然海外華人的官職名稱有些古怪,李鴻章大體也能猜得出來其中的含義職責,“司令”故名思義,即“司號發令”也,因此應是相當於大清的提督;“政委”雖然不知字面意思,但李鴻章也估計得出來,應是監軍、督軍一類的職務;而參謀長就更好理解了,中華本來就有這個官職名稱。而七艘軍艦的名稱,都是以中華的地名命名,這到也間接證明,這夥海外華人確實是華夏後裔。
但除了七艘軍艦之外,還有三艘大客船,裝載的全都是普通民衆,人數有數千之衆,而且有男有女,另據趙維忠所見,他們並不是軍隊的家屬,這就讓李鴻章大爲不解,無論這夥海外華人是迴歸中華,還是從國內叛逃,帶上家屬尚情有可原,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帶這麼多無關的平民,這又是爲了什麼呢?李鴻章當然不會想到,他遇到的是一羣穿越者。
而這夥海外華人攻佔天津之後,成立了臨時執行委員會,由三名主將加上二名平民中人出任常任執行委員,也就是這五個人就是這夥海外華人的最高首領,這又明瞭兩個問題,一是這夥海外華人突然來到大清,並不是一次有充份準備的行動,因爲他們並沒有公認的最高首領,而且到了天津以後才成立臨時的行政機構,那麼所謂迴歸大清,心慕中華,肯定是假話;二是三艘客船裝載的並不都是平民,估計其中還有國內的高官,而且還有相當的權勢,因此連軍隊也不得不讓他們三分,在組成行政機構時,還要和他們分享權力。這麼看來,這夥海外華人應是以從國內叛逃,或是另有其他原因的可能性居多。
而這也證明李鴻章之前的判斷沒有錯,不能對這夥海外華人寄於太大的希望。因此儘管還有許多李鴻章想不通的關節,但趙維忠的這一番講,還是讓李鴻章覺得大有收穫,畢竟從趙維忠這裡確實知道了許多以前李鴻章所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是上海的各國領事也不知道的,但也有一些事情則是有意瞞着李鴻章。而現在李鴻章也自覺的再和上海的各國領事交涉,自己也有了一些底氣。
衆人見李鴻章沉思不語,也不敢打擾他的思路,在一邊安靜的等着。過了一會兒,李鴻章纔回過神來,道:“好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開飯吧,今天大家就一起吃個飯。”轉頭對李經方道:“難得大夥都聚在一起,叫廚房多做幾個萊。”
李經方答應了一聲,趕忙到廚房去安排。
盛宣懷、周馥是經常和李鴻章一起吃飯,因此神色平常,而趙維忠則是頗爲激動,以前別是和李鴻章同桌一起吃飯,就是和盛宣懷、周馥同席,也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要知道在場的這四個人不是李鴻章的心腹就是李鴻章的子婿,只有自己一個是外人,而今天居然有幸和他們同席,這可是多大的面孑,要是在以前,足夠讓趙維忠誇耀大半年了。看來這次上海之行還真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