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零 天魔老祖
北極,冰火島。
終年不化的積雪覆蓋全島,只有中央處一羣火山口裡熔漿流動,紅彤彤的火芒如朝陽,映紅蒼穹。
楚平的荒印分身就在最中央的那座火山口裡,神色有些難看。
昔日他離開這一界時以莫大法力封印呂奉先、天魔老祖和血族五大親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是誰?”
下方的岩漿成湖,汩汩的冒着氣泡,暗紅的光芒映的他臉色忽明忽暗,一如他的心情。
“那時我得飛昇之力的加持,等若得地勢之威的地仙之力。而似乎到現在還未出現過地仙,誰能破我封印?即便可以借如蓬萊金蛟剪般的仙器之威可以撕裂封印,誰又知道這裡的事?”
楚平躍出火山口,赤紅的火芒在他身下凝成一團火雲,他就這麼隨意的坐在這團雲上,任憑雲悠盪蕩。
那些曾經在他眼裡被視爲妖魔巨擘的人到底去了哪裡其實他並不在意,雖然故地重遊來察看封印並非隨興,而是冥冥中心血來潮忽有所感。那些人若破封而出,就算再來到他面前也不過是再將其封印一次,但若是被人救走,那人的身份才讓他好奇。
“不想了,不想了……”
本體去盡人間事,修行界的事便需分身代勞。但這二十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想要憑空想盡其中事,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海島上冷風捲起冰霜,飛掠到火山上被熱氣蒸發,如雲煙迷濛。
正當楚平出神之際,茫茫極地上卻有兩個身影踏冰川雪地緩緩走來。
火雲明暗,在赤紅的岩漿火芒中飄搖恍惚,由實轉虛。
來人一男一女,女的是一身雪白的大氅,與地面一色,男的則一身赤紅斗篷。兩人左胸繡冰蠶,右胸繡小樹,昭示着北冥弟子的身份。
而讓楚平微微訝異的是,這女子他並不陌生。當年流落冰火島,被一對姊妹所救。眼前這膚白清麗的女子,正是姐姐,冷心瑩。
記憶涌來,點點滴滴。
二十三年或許是凡人一生最精彩的歲月,但對修行者來說有時卻恍若彈指。像徐靜那樣在這段時間裡從普通人成爲大乘高人,而更多的修行者能破一境兩境便足矣。冷心瑩從當初的三變凝丹,如今也已是分神之境。
那個身披赤紅斗篷的男子則還要低一個層次,元嬰境。
冰天雪地裡,一男一女緩緩踱步,嚴寒並未讓兩人感到冰冷。記憶裡少言寡語內向甚至有些怯懦的冷心瑩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望向男子的目光如春水,脈脈含情。
楚平跟冷心瑩並不相熟,關乎兩人間的甜言蜜語他並無意窺探,火雲漾漾,泛出漣漪,便要離開。
“最近怎麼沒見清影?難道是又閉關準備突破了?”赤篷男子忽然說道。
聽到“清影”二字,楚平腦海裡便浮現出那個天真可愛又清純美麗的形象,方要走的身形便又停留下來,想要聽一下她最近的境況。
“那倒不是,”冷心瑩搖了搖頭,“師妹渡劫九轉,元神早已凝鍊,踏入大乘境只是時間問題,不需刻意閉關衝擊。”
說到這裡,她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神秘,縱使周遭無人也壓低了聲音道,“師妹倒是跟我說起過這件事,還囑咐我不要外傳。但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不要對別人說起。”
“哦?”赤篷男子露出好奇,“是什麼事?”
“說是千年一次的冥泠柘果實要成熟了!”
“什麼?”赤篷男子臉上露出驚容,旋即大喜,“若是……”
他話到一半,卻遲疑無語。
冷心瑩輕聲嘆氣,“冥泠柘果實對旁人來說不過是稍蘊元氣的靈果罷了。但在我北冥,若修北冥神功,服一粒果實便能破一境。雖然只是首次服食纔有效用,但對你我,卻是千年一遇。多少人沒能等到,而若是錯過,或許也就等不到下一次了。”
“清影有沒有說門中對果實的處理方法?”赤篷男子很明顯露出幾分熱切的渴盼。
“千年果實不足百顆,門中有許多長老困守眼下的境界難以寸進,這次果實分配大半是要落在他們身上,”看着赤篷男子眼中難掩的失落,冷心瑩又道,“不過聽說門中會拿出九顆果實分配給九境各段變化的一名弟子。大抵也是擇優勝者,應該就在這幾日會有門派大比的消息了!”
赤篷男子扼腕道,“若我能服食一顆,立時就能分神化念。到時以神念融天地,合體可期。”
冷心瑩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
這話題太過現實,讓沉浸在美好的愛情中的兩人都覺得有了壓力。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本來是讓人感到安靜的享受,此時聽來卻覺得壓抑。
“北冥還有一株冥泠柘嗎?”
那一株被幽北冥附身的冥泠柘當初隨楚平去了東華界,此時想來,顯然幽北冥的傳人並不知道這株神樹的存在。
冷清影已經渡劫九轉,這消息讓楚平高興。
“兩個小輩,妄爲北冥中人,竟不知這冥泠柘果實最大的用處!”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冰天雪地中響起,讓兩人悚然一驚。
楚平皺了皺眉,他神念轉動,這纔看向一處。
荒印分身雖然強大,但在很多方面也都有短板。若非刻意,他竟也沒能察覺到來人蹤跡。但當強橫的念力掃過去,映入識海的來人模樣卻讓他微微驚訝,旋即露出一抹笑意。
本以爲此行落空,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跳了出來。
天魔老祖!
踏踏踏!
腳步聲輕響,天魔老祖從風雪中現身,這也是楚平首次看到他的真容。
他身材高大威猛,雖然白髮卻不顯老態,一身黑袍罩體,步履聲沉穩,從容,更帶着一種似是與生俱來的壓迫感。隨着他的接近,冷心瑩和赤篷男子都開始覺得呼吸難以爲繼。
“冰蠶食冥泠柘,可得冰蠶魄。焚以烈火,化爲冰蠶珠魄。籍之,九變大成!”
天魔老祖體內涌動着的,赫然是魔氣!
他的每一步落下彷彿都有一股渦流旋轉,積雪往外激散。天際彤雲厚,彷彿隨着他的步伐,在他身後凝聚移動。
霸道!
“幽北冥沒有踏出那一步,是因爲天地的桎楛。而若是你們能得到冰蠶珠魄,立時就能步入仙品!”
“而你,年輕人,”天魔老祖的目光落在赤篷男子身上,“門內大比?你覺得你能脫穎而出嗎?”
“你的資質太尋常,如果我沒看錯,能夠破丹成嬰恐怕還是要得益於身邊這小姑娘的援助吧!”
“如果沒有意外,你的潛力已挖掘乾淨,而你的修行,也就到此爲止了!”
“但我可以幫你……”
“你是誰?”頂着來自天魔老祖身上龐大的威壓,冷心瑩感覺到對方的來意不善,艱難開口責問。
天魔老祖一眼橫過去,冷心瑩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神情萎靡下來。
赤篷男子悚然大驚。只是看一眼就傷了分神境,這能耐,連門中長老似乎也做不到!
天魔老祖本擬循循善誘,奈何他的性子很是有些焦躁,此時見赤篷男子踟躇不言,冷笑道,“終究是不成器,不夠果斷。要知道機會稍縱即逝,過去了就永不再來。你不抓住,我就讓給別人了!”
天魔老祖拂袖轉身,就要離去。
“前輩稍等!”赤篷男子神情糾結,幾番變幻,終於還是咬牙道,“不知前輩有什麼手段能幫晚輩?”
天魔老祖哈哈一笑,“這纔是男人該有的氣魄!”
言罷,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團黑氣繚繞的物事,拋給赤篷男子。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天魔老祖如釋重負。
“年輕人,我要提醒你,若要成功,你要防備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呦!”
天魔老祖仰天長笑,大步離去。
赤篷男子手裡,黑氣繚繞,魔氣驚人。
如煙霧的魔氣繚繞着氤氳升騰,把他的眼睛照成了漆黑,深邃的猶如黑夜。
“魔柱!”
楚平目光驟緊,落在赤篷男子手裡那件東西上。天魔老祖交給他的,赫然是當年引發崑崙慘烈大戰的魔柱!
“心瑩……”
赤篷男子漆黑的眸子裡閃過迥異於平時的目光,看向俏臉煞白的冷心瑩。
他的目光似有掙扎之意。
“若不得長生,終將枯朽……”
魔柱上的黑氣宛如靈蛇,沿着他的手臂滲入體內,傳來了魔魅的誘惑。
“你要爲我保守秘密,心瑩!”
赤篷男子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艱難。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魔柱還在引誘着他心裡的魔念。
赤篷男子漆黑的眸子忽而接連明滅閃爍,“誰也不能說!”
他幾乎是大吼着喊出來,身形突然高高的拔起,消失在風雪中。
“唉!”
疾馳中的赤篷男子耳畔傳來嘆息,似有人在畔,似魔柱喟嘆。而無論是哪樣,他都以爲是幻覺。在他識海里,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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