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畫黛不禁垂眸苦笑了一下。
“嗯?怎麼突然發笑?是本王說錯什麼了嗎?”楚玄奕有些疑惑道。
畫黛笑着道,“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和姐姐偷偷跑出來和他一起出來看燈,可是因爲我貪玩,居然跟他們走散了。”
楚玄奕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柔和的眸子中發泛出的淡淡的光澤,也不追問那個他是誰,“那後來呢?”
“後來我一人這樣一直往前走,還是找不到他們,又累又慌,靠在牆邊看着滿城的燈火,覺得很害怕。”
楚玄奕輕聲笑起來。“那再後來呢?”心想着應該是把她口中的他們給急壞了吧。自小對畫黛印象就是極爲好動,可以說是有些調皮,正因爲如此,他才能把她們姐妹兩給區分開的,如若不然,誰又能分辨的清楚呢。
可畫黛卻沉默了,眼底在不經意之間閃過了一絲的失落和苦澀,靜默的獨自向前走去。
楚玄奕倒還是很有興趣的想繼續聽下去,所以耐心的等待着。
卻在片刻靜默之後,畫黛淡淡一笑,“沒有然後,然後我終於突然意識他們不會找我了吧,所以心想着或許順着原路往回走,就能找到他們了。然後我就這麼一路折回去尋找,後來就找到了,原來他們都在湖邊放花燈,姐姐手裡還有一盞漂亮的蓮花燈。”
畫黛清楚記得,那時候,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湖面被太多的花燈映照的有些刺眼,還是因爲他們相互對望時的美麗景象讓她不忍去打擾他們,總之,最後畫黛是一個人回的家。
那時候她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好難受,似乎是被壓了什麼,就好想是吃了一隻很酸的酸梅一般,眼睛被酸的怎麼都睜不開,眼淚禁不住的向外涌,弄的不知情的盧娘一陣的慌亂,以爲是被人欺負了。
畫黛看着面前的潺潺的江水,目光慢慢變得長遠了起來,她看着已經不刺眼太陽,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麼,只是單純的看着那太陽。已是暮春時節,兩岸盡是翠綠垂柳,與那璀璨的花燈呈現鮮明對比,護城河水綿延不息,它就如一面天然的大鏡子,倒映着岸邊的人來人往。
它靜靜的流淌着,看盡人世百態……
暮色臨近,沿街的燈火逐一被點亮。
年輕男女,各個笑顏如花,幸福洋溢在他們的臉上,女子手裡都拿着一個漂亮的花燈,顯的那麼的幸福……
只是一隻小小的花燈,她們就可以笑的如此開心,如此的滿足。
可自己又何不是這般單純,可是最後卻是那般的失望啊……
走在河岸邊,也有不少的裝飾精美的畫舫在河面遊蕩,畫舫上的燈光,倒影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奪目。
楚玄奕而後便斂去了笑容,轉身看着身旁的畫黛,眸子微微的一沉。
西斜的陽光柔和灑在了畫黛的身上,將她籠罩的格外耀目。
楚玄奕就這麼癡癡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不得不承認,他身邊即使有無數的女人,無數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是唯獨只有面前的這個女人,他竟可以這般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怎麼看都不覺得煩膩,以至於這一看,他就看了好多年。從小到大一直這麼的看着,看着……
直到後來,楚玄奕想起了今日一幕,感到莫名的滿足,因爲從來他都沒有這般看着她,看這麼久,這麼久……
恰巧有一個小販扛着好多的花燈從他們身邊走過,楚玄奕向小販買了一盞花燈,遞到畫黛面前,“這個可好?”
畫黛低頭看着花燈,脣角揚起一抹淺笑。
她接過花燈,放在手中細細的打量着,就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單純無邪。
楚玄奕看着畫黛忍不住的也跟着笑了起來,剛想說什麼,河面上突然燃起了煙花。
繽紛璀璨的煙花,裝飾着滴都的夜空,夜空頓時成了花的海洋。於滿目的花燈交相輝映。
煙花,她煥發着一剎那的燦爛,讓人歡呼。
她把夜幕裝扮得格外耀眼,讓人陶醉,叫人癡迷。焰火映紅了圍觀的張張笑臉,歡呼聲,笑聲響成一片……
輕風拂起畫黛的髮絲,帶着獨特的清香略過楚玄奕的鼻尖,也略過了他的心房。
此時的他們或許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之間會發生那麼多那麼多的事,而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劫數嗎?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長街將盡,前面再無燈火,只一輪圓月冷冷清清懸在半空,回首處仍是繁華滿眼,人聲卻遠了,隱隱綽綽甚不真切。“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嗯?什麼?”楚玄奕沒有聽清她說什麼,擡起頭再問了一次。
“沒什麼。”畫黛突然意識到什麼,趕忙敷衍過去。
楚玄奕看了看天際,輕嘆一聲,“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嗯?”這回換畫黛有些疑惑的看向楚玄奕。
楚玄奕挑了挑眉頭,揚起了脣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本王帶你去一個地方,走吧。”說完,楚玄奕拉起畫黛的手,不容分手的便將畫黛拉向一旁早已經靜立了很久的馬車。
“王,王爺,你要帶我去哪裡?”畫黛不會喜歡這般被人安排的,有些生氣道,
楚玄奕垂眸輕笑一聲,“去能見到他的地方,今日他沒有帶你一同去,你不是很失望嗎?”
什,什麼?
畫黛怔住了,待她反應過來,自己早已經坐在了馬車上,馬車徑直的向皇城皇宮而去。
青石街道餘繞悠悠的蹄聲,分外清脆……
坐在馬車之上,眸子向外望去,夜幕降臨,街邊的燈隨着馬車的前行不斷的向後褪去。
一路上,他們都不說話,只是這麼相對坐着,而後各自看着馬車外面,忽明忽暗的不斷在畫黛臉上掠過去。
畫黛在心中想着什麼,眸光不由的落身旁的楚玄奕的身上。兩人視線不期而遇,,似是在彼此探究着什麼……
似是看出了畫黛眸光中閃出的疑惑,楚玄奕微微的搖了搖手中的摺扇,勾起了脣角,似是在淺笑,“黛兒,你似乎看了本王很久了,有什麼疑問本王可以幫你解答一下的?”
畫黛微微眯了眯雙眸,稍稍坐正了身子,雙手疊放在雙膝之上,無比誠懇道,“殿下,您是否可以回答我,能凌駕於金錢之上的是什麼?”
“權利!”楚玄奕簡單明瞭的回答。
畫黛脣角的笑意越加的明顯,“是嘛。”隨着最後一個音調落下,馬車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畫黛似笑非笑的望着楚玄奕,“王爺,今日皇上大壽,您是否準備了什麼禮物?”
馬車停了下來,楚玄奕卻依舊端坐在那兒,隨手合上了摺扇,輕笑一聲,“送什麼不都一樣嗎。”說完,他便起身,自行撩開了簾子,下了馬車。
畫黛並沒有馬上跟了出去,看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自小就與楚玄奕接觸過,他正因爲是芄月暉帝寵妃的兒子,所以皇帝愛屋及烏對這個兒子也很是的喜愛,從小,自然的生活也是與沒有母親的孩子截然不同的。
子憑母貴,在皇家中是呈現的如此淋漓盡致啊。
就比如是楚君桓,他因爲母親的關係,自小便早早的離開了皇宮,那個君王府,便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皇宮對他來說根本不算是家吧。
或許是從沒有抱什麼希望,暉帝對他也並不是那麼的重視,但在楚君桓初次戰役之上,他顯露的鋒芒着實讓衆人爲之震驚。
十八歲他便在衆王子中脫穎而出,第一個被封了王爺。橫掃戰場,所向披靡,深得皇帝賞識。
其實畫黛也早有過耳聞,傳言暉帝有意想要重立太子,而人選正是楚君桓。
但是傳言畢竟是傳言,畢竟皇帝的兒子不光只有楚君桓一個,即使沒有太子和楚君桓,還有其他人,比如說楚玄奕,不光他是月華貴妃的兒子,更重要的是,他雖表面看着放蕩不羈,但文韜武略毫不遜色於楚君桓。
當然也有傳言,暉帝的人選是楚玄奕,畢竟他比楚君桓多了一個有手段有背景的母親。
所以皇帝一天不下詔,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畢竟兩個兒子都是那麼的優秀,任誰都難以取捨吧。
想到這裡,畫黛垂眸不經意的笑了笑,怎麼竟又莫名想到了他呢?
“六弟來了。”正當畫黛從馬車探出身,只聽一個沉沉的聲音從一側傳了過來。
聞聲望去,只見對面正站着三五個人,各個都是長的眉清目秀,風度翩翩。
只見楚玄奕走上前,輕揚了一下嘴角似是表示友好,“幾位皇兄怎麼還在這裡?爲何不進去?”
人羣中走出一個人,笑了笑,“六弟,兄弟們都看這次給父皇送什麼。”
“哦?”楚玄奕挑了挑眉頭,笑而不語。
說話的人便是暉帝的長子,三皇子。雖是長子,可是生性懶散,至今沒什麼作爲,封了個王爺後便每天四處遊蕩,遊手好閒。皇帝自是知曉可卻也沒有去理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