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連忙扶着老夫人出去,口中喊道:“父親息怒,我們這就走。”
出去之後,還聽得裡面傳來噼噼啪啪的砸東西聲音,老太太哭着道:“媳婦啊,這可如何是好啊?御醫也說了,你父親是抑鬱成疾,若不能放開心胸,這病也好不了啊。”
“哎,”王氏嘆息問道:“父親的風溼,最近可有發作?”
“入秋之後,天氣乾燥了些,加上高凌風來爲他鍼灸,倒是好了些,他本可以利索地走動,可就是不出去,每日都躺在牀上,愣是把自己逼成一個將死之人,怎不叫人難受?他死了,我這老太婆也不活了。”
王氏連忙安慰着:“母親可別胡說,這喪氣的話咱們都不說了,父親會好起來的,他雖說不見煊兒,但是咱讓煊兒去見他,逗弄他開心,興許這一高興,就忘記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煊兒也是可憐,幸好皇太后關照着,讓他進宮去,否則在那元府,難得了?遲早被那李湘語給虐待死的。”
王氏那一次去了元府回來,便把元府中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老太太,老太太聽得只差點沒把血給吐出來,吩咐了下去,此事萬不能告知老爺子,否則,以老爺子的脾氣,能把元府給砸了個稀巴爛。
王氏道:“聽聞元家的那位姑奶奶元沫兒要回來了,她是個狠角色,我倒是要看看李湘語如何能在她手底下討活。”
說着,呸了一聲,“那賤婦,我恨不得再給她幾個耳光。”
老太太一邊走一邊嘆息,“你說清河怎麼就爲元肅找了這麼個填房呢?真不省心啊。”
王氏哼道:“誰知道是不是清河安排的?清河現在死了,什麼還不是他說了算?旁人信他的話,我卻是不信的,連大哥和嫂子都信了他,可見此人多擅長僞裝做戲?若不是那日在元府見了他那副偏幫李湘語的嘴臉,又口口聲聲說清河對不住他,估計連我都要着道。”
“今日煊兒要回來的事情,可跟你大嫂說了?”老夫人問道。
“沒說,自從清河走後,她就一直難過,身子也不太好,不過這會兒煊兒出宮來,還是得跟她說說,若她身子
許可,便過來看看吧。”王氏嘆息道。
“去吧,去吧,讓她看看自己的外孫,或許像你說的那樣,有煊兒逗弄一下,心情就開朗很多了。”
老太太說着咳嗽了幾聲,王氏連忙扶着她,“母親怎還咳嗽啊?”
老太太擺擺手,“不中用了,清河走後,我老是夢見她,這孩子,雖說自小在宮中長大,可你也知道,我是最疼愛這個孫女的,忽然就沒了,我怎不傷心?可我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你父親該更難受了。”
老太太連連嘆氣,又不斷地擦眼淚,看着讓王氏都心酸。
乖巧的孩子誰不喜歡?清河這孩子打小就懂事,懂得體諒大人,嘴巴也甜,家中上下,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王氏扶着老太太出去,便見胡氏迎面而來,胡氏年紀比王氏小很多,做事不如王氏穩重,一出口便問:“父親能起牀嗎?若不能,到時候便讓煊兒去看看他。”
王氏道:“他說不見煊兒了,怕是見心裡難受不願意見。”
“不見?他可疼愛煊兒了,怎能不見?而且這一次宮中傳來的話,說煊兒想念太公,特意讓公主帶出來見見老人家的。”胡氏蹙眉道。
“到時候再安排吧,你讓人去一趟郡王府,告知大哥嫂嫂,便說煊兒要來,看他們過來不過來?”
胡氏道:“我剛命人去說了,但是嫂子的身體最近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過來。”
老太太坐下來,嘆息道:“清河這一走,得多少人傷心難過啊?”
“母親放心,嫂子沒什麼大礙的,大哥已經請過御醫去看,說了不礙事,靜養就好。”胡氏安慰道。
因着公主來訪,寧家的三爺寧暢和四爺寧冕都在家中等着。
其餘的孫子輩,也都在家中等着懿禮公主帶煊兒來,這寧家已經許久沒有過喜事了,煊兒來一趟,也算喜事一件。
中午時分,宮中的馬車便到了門口。
寧暢寧冕帶着家眷在府外候着,等着迎接懿禮公主。
馬車抵達之後,寧暢率人上前,恭請了懿禮公主下馬車。
清河看到一衆
親人即將要跪在自己的面前,連忙道:“都不要多禮,三爺,過來抱一下煊兒,這孩子可沉了。”
寧暢急忙上前,抱着煊兒下馬車。
煊兒摟住寧暢的脖子,咕咕地笑着,“煊兒拜見三公。”
本來煊兒是要叫寧暢爲三外公的,但是,煊兒學話早,剛學會說話,語言轉不過來,便都是太公三公四公地喊着,如今也沒糾正過來。
寧暢見到煊兒,心裡大爲歡喜,啵地一下,便在煊兒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因寧郡王是寧國候的長子,與三爺四爺他們相差了八九年,所以,寧國候府中,也唯有清河生了孩兒。
因此煊兒是他們頭一根的孫子輩苗苗,每個人都是極爲疼愛的。
“煊兒,還有我呢?”寧冕湊了臉過去,歡喜地看着煊兒。
煊兒伸手一抱,“四公。”
大家這麼一鬧,倒是忘記行禮的事情。
清河看着大家都圍着煊兒轉,眼底濡溼,說不出心底的是難受還是感動。
倒是王氏上前福身,“公主,一路辛苦了,快快請進去!”
清河伸手託了一下,“夫人不必多禮。”
進了屋中,老夫人迎出來,正要行禮的時候,清河卻快步上前,一手託着她的手,瞧着衰老許多蒼白許多的祖母,她的心都要碎了,眼淚漫上,“老夫人……”
彩菱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清河,扶着老夫人便道:“老夫人請進去。”
一衆人都進了正屋中,請得清河居於上座,侍女奉茶上來。
煊兒十分乖巧地便去給老夫人磕頭,老夫人眼淚頓時就上來了,“好,好,快起來,我的煊兒啊!”
煊兒抱住老夫人,“太婆見到煊兒不高興嗎?”
“高興,高興……”老夫人哭着,又笑了起來,“瞧我,我這眼淚就是高興的眼淚,見到我的煊兒,心裡高興。”
衆人見老太太落淚,都不禁黯然。
煊兒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問道:“我太公呢?”
王氏偷偷地拭去眼淚,笑道:“煊兒,過來三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