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我被皇祖母帶去養在身邊後,我便再也沒看過她的畫像了,皇祖母其實並不喜歡她,所以,就算後來我登基了,也並沒有。。。。。。”
說到這裡,他卻是停頓了下來,但靜和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她知道,他儘管將那女子的身份刻入皇家玉碟,將她和先帝葬入皇陵,但這些事情都是並未公開的秘密,畢竟對於皇家來說,是絕不容許先皇一聲中,曾經出過那樣的不堪之事,否則,也會在世人眼中,皆說他的生母是個普通的宮中賤婢,因爲無意中被先皇臨幸了一次就懷孕,後來生他時難產而死,這才又他被太皇太后養在身邊一事。
不禁在心中爲那個女子再次暗歎一聲,但更不能釋懷的,卻是那個女子的悲苦命運。
“或許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些虛名,只是希望她自己的孩子能夠一生幸福平安”,靜和突然感傷不??已,悶悶的說道。
聞言,蕭君軒在她脖頸間輕輕蹭了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到死,都是希望她和我能被皇家認可和證實的,這樣,至少可以說明她從未背叛過任何人,只是先皇卻。。。。。。而現在皇祖母哪裡的顧忌,我也。。。。。。”
話到最後,他雖然想說,但終究沒有再說下去,靜和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悲傷與遺憾,心中瞬間變得更加憋悶而難受,她不自覺地擡起雙手,輕輕摟住他的雙肩,如今,他的母妃早已不在人世了,卻獨剩他,終生品嚐自己的生母到死都不能被證明,而他作爲兒子的悽酸與苦痛,唯有他自己才能清楚,這要怎樣強大的一顆心,纔可承受如此濃重的悽苦呢?
偏偏,他又不能完全忘記她,他見證了她怎樣一點點的枯萎,記住了她的美麗與溫柔,因而又會時時在夢中見到她,想必,他也是從小被自己的母親呵護着的吧,只是那時候,他還小,並不能很好地體會他母親的痛苦與遺憾。
而就在她東想西想的時候,蕭君軒卻已經從她的脖頸處擡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她,平靜說道,“我會讓皇祖母答應的,我會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她的兒子,做了這燕國君王。”
望着蕭君軒堅毅的眼神,靜和甚至有點爲他的孝心感動,然而轉念她又想到,他如此做,那必定會與太皇太后爲難吧?作爲皇家之人,她太清楚一個帝王,什麼樣的過錯是絕對不能犯的,否則記入史書中,會被後世之人鄙夷的,而太皇太后是先皇的生母,那個女子再可憐,終是她同情不得,也無法認可的。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你一定餓了吧?”,靜和盯着他嚴肅的表情,極力轉移話題,“此時,都該用午膳了,我讓人進來伺候你洗漱,順便送些吃的進來。”
“不,不要去”,蕭君軒片刻之前還陷在痛苦和陰部中的臉,轉眼又煥上了悅目的淺笑,“我是餓了,不過,我不想吃午膳。”
“那你想吃什麼?”,靜和疑惑的看着他,生病之人,要多吃清談的東西,才能恢復精力的。
“我想,吃青悠你”,說着,他已經伸手將她再次緊抱在懷中,低首近距離看着她,低魅輕語,極盡,一雙幽黑fèng眸中,是深深的壞笑。
聞言,靜和的臉,又情不自禁地微微紅了,爲何他,總可以瞬間便變得如此不正不經,說出如此讓人耳熱心跳的話語來?
“不行你大病初癒,怎可胡思亂想?”,若是往常,她只會盡力壓下自己的羞澀,默然不語的順應着他,但此刻,她卻不得不顧忌到他的身體,連忙輕笑着拒絕道。
“嗯,那麼。。。。。。”,蕭君軒並未強求,本是壞笑着的臉,神情又開始變得極爲認真,堅定的說道,“我想青悠親自做的吃食,還有面條,陳國的那種一根的長壽麪,還得是青悠親手做的長壽麪”
靜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好氣的說道,“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又不是你的生辰,吃什麼長??壽麪?我給你做些菜粥和爽口小菜可好?”
“不,我就要吃長壽麪,今年生辰的時候,我沒有吃成長壽麪,是因爲青悠很不乖,竟敢擅自逃離,還違背了去年的承諾。”,蕭君軒固執的盯着她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這碗長壽麪,是青悠欠我的”
想起自己的私逃,以及他御駕親征去追她回來,靜和不得不羞塊地收起笑容,低着頭悶聲道,“即使我今日親手爲你做的,那也不能叫長壽麪啊”
“這我不管,總之,我今日只吃青悠做的面”,蕭君軒卻是扭頭正色道。
靜和第一次知道,這個狂傲冷狠的帝王,竟有這樣一種將無賴進行到底的韌勁,輕笑着道,“那好,你放開我,我這就去給你做”
“嗯”,蕭君軒輕笑着,再次放開了她,“快去,我在這兒等着。”
靜和艱難地離開他的懷抱,再用一手撐着從上站起來,只是她才向外走齣兒步,她又回過頭道。
“全部要我做的話,着時間也得好一些時辰呢,你一定餓了吧?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先讓宮女們,給你取些其它吃的來吧?”
“不用,我等着青悠的面便可”,蕭君軒好看至極的fèng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毫不在意地說道。
靜和無奈,只得轉過身,繼續向門外走去。
“還有。。。。。。”,蕭君軒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青悠今日做的這個,既然並不算是長壽麪,那青悠去年可是欠我了,以後每年我的生辰,青悠都必須要給我做了。”
聞言,靜和帶着愉悅輕笑迴轉身來,對着他微一屈膝,道,“靜和遵旨靜和欠皇上的,以後一定雙倍補回,每年都補”,說完,她坦然轉身,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每年都要在他的生辰爲他做長壽麪麼?她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時,有幾分真,她在回答他時,又有幾分真,但是,這種感覺,很好,而明天的這個時候,她與他又將是怎樣的情形,誰又能預料到呢?
靜和並沒有去御膳房,而是直接讓人取了麪粉和需要的調料配菜過來,在夢竹的協助下,直接在乾清宮爲皇上煮茶和做小吃點心的小廚房裡直接做了一大碗麪條,煮好後用陶罐分裝好,擔心他餓着,又急匆匆的端着向內殿趕去。
因爲只有夢竹一個人跟着她,所以,她便讓夢竹端了小菜,而自己則抱着那精緻的陶罐,急急邁開步子向寢殿內走去,而剛到殿前,只見安德路正在門口候着。
見了她來到,安德路快步迎上來,低聲說道,“貴妃娘娘來了?太皇太后與皇后娘娘正在殿內陪着皇上呢”
“好,我知道了。”,靜和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輕笑着說道,她自是明白安德路是有意提醒她,要注意在二人面前的一言一行,心中雖不是十分想見到她們二人,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隨着安德路,踏進了內殿。
內殿中,蕭君軒仍是半坐着靠在上,而太皇太后與楚瑾心分別端坐於一旁,旁邊還有兩人的貼身宮人伺候在一旁。
“你既然已經退燒了,那怎能一直這樣餓着?皇后這湯可是燉了許久,你就先趁熱吃了吧”,太皇太后正在柔聲功着蕭君軒。
“朕這會兒沒有胃口,想吃點清淡的。”,蕭君軒只是微眯着雙眼,淡淡的說道。
可是,他話剛一說完,去下意識的擡眼,正好看見靜和跟在安德路身後走進來,不禁面露淺笑,“朕就吃青悠做的麪條便好”
聞言,楚瑾心瞬間一僵,端着湯碗的手指,緊緊拽着碗口,一動不動地坐着,垂眸不語。
太皇太后則略帶驚疑地轉頭去看,在看到靜和後,蹙了一下眉頭,不喜不怒的說道,“哦?靜貴妃竟是放出來了麼?”
“回太皇太后,臣妾因擔憂皇上身體,所以昨夜特來照顧,既然皇上身體已無大礙,今日臣妾便回廢苑去。”,靜和抱着陶罐走進去,對着太皇太后屈膝行禮,恭敬說道。
“是呢,皇祖母”,楚瑾心卻在這個時候擡起眼眸,美顏帶笑看向了太皇太后,低聲道,“臣妾昨夜擔心了皇上一晚,所以今天早上一早過來求見,宮人們都說皇上尚未醒來,靜妹妹已在侍候了呢”
“看來靜貴妃對皇上還真是上心,大晚上的,知道皇上生病了,竟不顧抗旨之罪,也要趕過來照顧皇上。”,太皇太后卻是意味深長的淡淡說道,“瑾心,你可得多向靜貴妃學着點兒,免得日後不慎犯了什麼大錯,皇上硬是不饒你”
“是,瑾心明白。”,楚瑾心恭順說道,“瑾心雖爲皇后娘娘,靜妹妹爲貴妃,可與靜妹妹也沒見過幾次面,日後,該虛心向靜妹妹多多學學纔好”
她後面這幾句話,雖似說得極爲謙虛,卻是難掩那股天生的傲氣。
靜和正在想,是否該回她幾話好聽的話,卻已聽得坐於龍之上的蕭君軒不悅的開口道,“靜貴妃,想什麼呢,朕已經餓了,你的麪條可做好了?”
“回皇上,臣妾已做好帶來了。”,靜和連忙轉過身對着他屈膝說完,便抱着陶罐走到龍旁,將那陶罐置於邊的案桌之上,然後輕輕地打開蓋子,從陶罐上層取出內置的陶碗,放於案上,碗內盛着一大碗乾麪條,她又抱起陶罐,將罐內熱氣騰騰的麪湯緩緩倒入陶碗之中。
她是想着外面天氣太冷,要端過來,又是經過外面,怕會冷了,又爲了怕面和湯和在一起放久了不好吃,她才費心想了這個法子的。
“既然皇上已無大礙,如今又有靜貴妃要伺候皇上用膳,哀家便先回去了,皇后也先告退吧”,太皇太后突然站起來,嘆氣說完,還是不放心的又關切地叮囑道,“皇上,皇后的湯可也是費了好一番心思的,你待會兒,也該把它吃了。”
“好,先擱在那兒吧等朕胃口好些再吃。”,蕭君軒並沒有反駁,淡笑着說道。
“那皇上好好歇息,臣妾告退”,楚瑾心也從座上站了起來,恭敬行了一禮,便攙扶着太皇太后的另外一隻手,慢慢走了出去。
而待兩人離開後,安德路也跟着走出門外,並順手輕輕將房門掩上了。
此時,靜和已將陶罐內的麪湯盡倒在大陶碗裡,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麪便擺在了案桌之上,擺好了一雙玉著,她便想開口請他趁熱吃,哪知,坐於上的蕭君軒,卻突然湊過身來,伸出一臂,將她攔腰一撈又擁到了懷裡,讓她隔着被子坐於自己腿上。
“青悠怎麼去了這樣久,可把我餓壞了。”,他瞹昧的低語着,便輕輕吻着她的臉頰。
甚至,連蕭君軒自己都有點不明白,他覺得病中的自己,在面對她時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他捨不得她離開他哪怕是一刻鐘,而當她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總是想把她緊緊擁入懷中,不停地親吻,似乎只有這樣,他這些日子想念她的心才能得到一點點平衡與滿足
從她逃離的哪一天開始,儘管後面她救了他,便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可是直到現在這一刻,他心中始終有一種感覺,他感覺她離開了她好久好久,所以,他心中對與她親近的渴望,遠遠超過了此刻腹中的飢餓之感
“餓了,便趕緊把麪條吃了吧”,靜和微微的掙扎了一些,輕喘着說道。
他又是這樣親暱的姿勢,又是這樣魅??惑的低語,又是這樣溫柔的輕吻,讓她不自覺地便又心中狂跳,呼吸急促起來。
“可我還沒吻夠青悠呢”,蕭君軒說話間,已吻到了她的耳邊,輕輕含住她的耳垂,憐愛般地輕輕啃咬着。
“別。。。。。。”,靜和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喚,耳垂上的輕輕啃咬,讓她渾身不自覺地陣陣顫慄起來,她心中懊惱極了,他爲何總是這樣不停的蠱惑着她呢?
蕭君軒很快便放棄了這種動作,的吻又移到了她潤澤嬌嫩的櫻脣,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左手緊緊環抱着她,右手寬大的手掌輕撫着她的臉,是那樣萬般柔情地吻着,似乎只有這樣,纔可能以解他心中苦思她的揪心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蕭君軒才放開她的脣,擡起頭近距離地瞧着她面色微紅的俏臉,靜和也終於從不知身在何處的眩暈中回神色來,難掩羞澀之色,她無法否認,儘管她的心中確信自己此生都不會再原諒他,可是,她卻總如以往的每一次,輕易便迷失沉醉在他的溫柔的深吻之中,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她心中對她孩子的無情與冷血殘忍
就如他的可嘆身世,他母親的悲慘命運,也並不能改變他是個冷酷無情,有着征伐天下的野心帝王一般
“先吃麪吧面放久了,便不好吃了。”,望着他帶笑的眸光,靜和柔聲道。
面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他記得,第一次吃她做的長壽麪,她也說過這樣的話。
“好”,蕭君軒心情極好的說道,便真爽快地放開了她,直接坐到邊上,拿起玉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高燒,今早又出了一身大汗,實在是餓壞了。
“那麼,你呢?”,吃了好幾大口後,蕭君軒才突然停了下來,擡起頭望着她,蹙眉問道。
“我不餓”,靜和輕聲道,她也確實不覺得餓,況且,爲了趕時間,她也做不了太多的面,所以,並沒有想到自己要與他一道吃。
“過來,跟我一起吃。”,蕭君軒卻是直接道,可見她沒有絲毫挪動腳步的意思,臉色一沉,直接將玉筷放在案桌上,賭氣般的說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吃了。”
見他又像個小孩子般開始使小性子了,輕嘆着微微搖了搖頭,不得不走了過去,結果剛走了兩步,卻被蕭君軒一把拉着坐進了他懷裡。
左手摟緊了她在懷裡,蕭君軒才擡起右手將玉筷又拿起來,放到她手邊,極得意地望着她道,“快吃吧”
靜和略一思索,毫不客氣地拿起玉筷,就着那陶碗吃了好幾口,才又把玉筷遞給他,歪頭看着他,挑眉輕笑道,“到你了”
“呵呵。。。。。。好,到我了”,蕭君軒極開心地笑了兩聲,一手抱緊她,一手接過玉筷,埋頭將碗中的面吃了個精光,甚至,連麪湯都喝光了
“是不是像個餓死鬼?”,望着靜和略顯驚詫的面容,蕭君軒故意問道。
聽他說出“餓死鬼”三個字時,靜和竟下意識的伸出手掩住他嘴巴,脫口而出道,“不需胡說”
“青悠還是如此在意我說個死字麼?”,蕭君軒神情極認真地看着她,輕聲問道,他記得,去年吃長壽麪,當他說出“死”字時,她也是這樣緊張得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那是不是說明她還是。。。。。。
靜和自然知道他這樣說的原因,便一扭頭,嘟着嘴,好似在說“不跟你瞎說”一般。
蕭君軒怔怔地看着她生動的表情,明亮的雙眸,去年她爲他做長壽麪時,她還不能說話,只能通過表情和脣語跟他交流,可儘管如此,那怕她什麼都不說,只需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他便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倒是更加真實了些。
出神地望着她半晌,他忽而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青悠,我想了”
“想什麼?”,靜和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扭頭看着他,下意識的疑惑問道。
“想要你”,他的語音聽似極爲平靜,一雙深邃不見底的fèng眸,卻煥發出炫麗的光芒,擲地有聲般的說道,“就在此時,此刻,此地”,他忽然覺得,只有要她的時候,她纔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不要”,靜和垂眸輕聲道,“你現在還大病未愈呢”
“誰說的?我已經好了,不信,我們可以去郊外賽馬”,蕭君軒卻是立即抗議反駁道。
望着他神采奕奕的面容,她無法不相信他真的徹底康復了,只好說出了心中真正的顧慮,“我不想在此處,何況如今青天白日的,許多人隨時會到來”
蕭君軒緊緊地盯着她,半晌後,突然有所悟,才道,“你是怕楚瑾心會來,是嗎?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能進來”
“她是你的皇后,你又那麼喜歡她,她還不是想進來就進來嗎?”,靜和低首輕聲問道,原本的她,絕對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是,如今她,需要得到並確定他的心,不是嗎?
蕭君軒定定地看着她,認真地思索着,就好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沉思了半晌,纔開始認真作答,“若是我告訴你,我娶她,並立她爲後,僅僅是因爲兌現當初答應她的一個承諾呢?你還會認爲是喜歡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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