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罪妃
害怕錯過,卻更怕失望
就在大家深睡的時候,尉遲寒風飛快的避過府中巡邏的侍衛和暗衛,閃身入了思暖閣,他看着寢居方向那朦朦朧朧搖曳着的燭火,狹長的眸子不免深沉了幾分……
思暖閣很安靜,由於院落也不大,從院門到閣樓也只不過數十步的距離,這裡靜的就好似以前的墨園,漆黑的夜晚,就只有透過窗戶映出的絲絲光亮。
想着,尉遲寒風人已經到了蘇墨住的屋子前,他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隱隱可見的燭火正輕輕的搖曳着……
尉遲寒風冷峻的臉上的線條有着一絲柔和,緩緩擡起手,想去推門,最終卻忍住……
他還是怕了,他想證實自己想的,卻又害怕去證實!
那會兒,當小單說,並未曾證實到時,他的心不免有着一絲慶幸。
想着,尉遲寒風茫然的收回了手,嘴角自嘲的一笑,原來……兩年的時間,還讓他學會了自欺欺人!
其實,他要證實什麼呢?
尉遲寒風緩緩擡眸,看着晃動着的燭光,嘴角的自嘲越發深了幾分,眸光也漸漸的變的幽深。
如果她真的是墨兒,既然有意要躲避他,又豈會留下那麼容易讓他發現的破綻?
如果她不是……不,不……
尉遲寒風苦澀的一笑,他緩緩向後退着,眸光始終不曾離開那透着光的窗戶,他內心排斥着這個想法。
兩年多了,他親眼看着蘇墨墜下了雲霧崖,她笑靨如花的看着她,她的髮絲就那樣飄揚着,彷彿……那是她要留給他的最後一個記憶,一個深深的刻在他心上的記憶。
尉遲寒風臉上一片淒涼,他緩緩轉過身,腳步沉重的向門口走去,整個人彷彿突然被抽空一樣。
現在的他……就連去證實都不敢了。
尉遲寒風嘴角始終噙着自嘲的笑意,他閃身出了思暖閣,人卻沒有回寒風閣,而是徑自去了墨園。
墨園的鞦韆輕輕的蕩着,他就坐在上面,頭……輕輕的倚着麻繩,腦海裡回想起祥雲節那日的情景!
她說她叫慕芸!
那樣淡漠的聲音和那樣不做作的歌聲……都是他熟悉的,還有那個眼神,她雖然佯裝嫵媚,卻始終掩不去眸低的淡漠,那樣的淡漠平靜無波!
當她揭開面紗的時候,他只是一刻的怔神,就已然知道了她是易過容的,並不是他看出了她的破綻,她的易容術真的很高超,絲毫無法讓人察覺……
只是……他自身對易容所需的一種藥物及其敏感!
當時,有一刻的懷疑,她是有着意圖來接近他的,當知道她和寒雪認識的時候,他這樣的想法更是加重,可是,他的心已然出賣了他……
以前的他從來不懂得用心去感受,用心去看,最終……他的自負讓一切變得無法挽回,這次呢?
“墨兒……會是你嗎?”尉遲寒風輕輕的自喃着,如此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的蒼白而無力。
他不想錯過,卻害怕失望,更加的害怕他認錯了墨兒……
他不允許自己背叛墨兒,任何的形勢都不可以!
他漸漸的眸光變的深邃,狹長的眼瞼微微輕眯了起來,渾身籠罩着戾氣,這樣的陰沉是對他自己的……
如此的夜色下,此刻的他倍顯孤獨!
翌日。
西門雪輕搖着摺扇行走在王府的小徑上,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遠遠的涼亭中的人,柳翩然正在撫琴,紙鳶則在一側侍候着……
西門雪嘴角微微上揚,眸中噙了絲深意,闊別二十年,她已經認不出他了,這麼久的時間……一個人的心想必早就變了吧?!
“那個可是帶刺的薔薇,不要迷上了……”蘇墨突然出現,亦看着遠處涼亭中的人,淡淡的說道。
西門雪暗暗蹙眉,他竟是出神的沒有發覺她們的靠近,但是,他的臉上並未曾有何變化,緩緩說道:“芸兒,這個玩笑可不能開,怎麼說……那也是黎王的側妃!在說了,一個人老珠黃的人,我還不感興趣,而且……一個可人兒就在我身邊,我又何必捨近求遠?!”
蘇墨淡笑的無奈搖搖頭,全然當了西門雪在說笑。
可是,她的神情卻刺傷了西門雪,他突然眸光幽深的看着蘇墨,緩緩說道:“你以爲我是在開玩笑?”
蘇墨暗暗蹙眉,臉上卻淡然的輕笑,緩聲輕咦道:“難道不是?”
“你猜?”西門雪突然嘴角笑開,眸低閃過一絲失落,那樣的失落也只不過是稍縱即逝,快的連他都未曾發覺。
蘇墨倪了一眼玩世不恭的西門雪,說道:“費神的事情我從來不猜!”
“哦?”西門雪一聽,顯然來了興趣,不免身子向蘇墨傾了幾分,低沉的說道:“我呢……正好和你相反,我就喜歡猜別人的心思……”
蘇墨向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距離,離的太近,西門雪身上散發出毫不掩飾的危險氣息,他的話彷彿意欲將她層層撥開一般。
“你喜歡猜是你的事情,不要將對象放在我的身上就好!”蘇墨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西門雪讓她熟悉而又有些恐懼。
她沒好氣的看着邪佞的笑着的西門雪,轉身離去。
剛剛採了花瓣過來的小婉,有些不在狀態的看了看西門雪,急忙喊道:“小姐,等等我……”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西門雪嘴角的笑意漸漸收起,眸光不免又一次看向遠方的涼亭,淡漠的對着不遠處侍立着的莫離說道:“和她接觸一下,我要知道寶珠他們現在被關在哪裡!”
“是!”莫離應聲。
“不要露面!”西門雪說着,看着紙鳶的眸光漸漸暗了幾分,話音一落,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尉遲寒風正在上蘭苑陪着老夫人喝着茶,他慵懶的倚在椅子上,緩聲說道:“寒雪回來了!”
“當——”
老夫人一聽,剛剛拿起的杯盞竟是在手中一滑,摔落在石桌上,茶水頓時濺了出來,雲嬤嬤急忙喚了人來收拾。
“你……剛剛說誰回來了?”老夫人緊緊的盯着尉遲寒風,聲音裡透着緊張的問道。
“寒雪!”尉遲寒風眼瞼緩緩擡起,淡漠的說道。
“回來了……呵呵,回來了好,這個不是你所期望的嗎?”老夫人冷冷的說道,毫不掩飾她內心的厭惡。
她如此表現,尉遲寒風並不奇怪,記得小時候,娘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寒雪,因爲他聰明,她害怕寒雪危及到了他的位置,繼而威脅到她在王府的位置。
“是,是我期望的,所以……我不想他在離開!”尉遲寒風的語氣依舊平緩,還有着幾分慵懶,可是,老夫人和雲嬤嬤都聽得出,他此刻是在警告,毫不掩飾的警告!
老夫人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着,她冷哼一聲,說道:“你想留他……他就會留下嗎?”
“留了……總是有個希望不是嗎?不留,又怎麼有可能呢?!”尉遲寒風輕嘆一聲,問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放不下嗎?”
“啪!”的一聲,老夫人拍着桌子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看着尉遲寒風,吼道:“我放下有用嗎?這麼多年,你怎麼也找不到他,他的突然出現……你不會覺得他沒有目的吧!”
尉遲寒風亦站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始終沒有變,總是那副冷漠,他嘴角勾了下,說道:“無所謂了,只要他願意留下,我不管他存了什麼目的!”
“你……”老夫人一聽,氣的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半響,方纔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擺明了就是回來討債的!”
“我知道!”尉遲寒風說着,人不免移向欄柵處,看着滿園的蘭花,幽幽的說道:“我說了,只要他留下,別的……我也已經顧不了了!”
二十年了,好像一瞬間就過去了,當時都是孩提的他們並無二心,而現在……卻相隔天涯!
“呵呵!”老夫人冷嗤的乾笑了兩聲,冷冷說道:“我兒子還真是有氣度……你緬懷過去的時候,你不要忘記了,我纔是你娘,寒月纔是你的胞弟!”
尉遲寒風猛然轉過身,揹負着的手驟然緊握的攥起,他強忍着內心翻涌着思緒,一字一字的說道:“寒雪亦是!”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去。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娘放不開,爹已經走了,寒霜和寒月也死了,大夫人想必也凶多吉少,否則……寒雪決然不會孤身回來。
就算如此,娘心裡依舊有着恨,就這樣一直恨着……
當年,爲了地位,催生了他,也落得病魔纏身,更是讓寒月自出生開始就心力衰竭,這些……她就都不曾後悔過嗎?
看着負氣離去的尉遲寒風,大夫人氣的臉都有些扭曲,直到看着那身影消失,方纔自嘲的大笑着,憤恨的說道:“這個就是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這個就是我的兒子!”
“主子……”雲嬤嬤一臉悲傷的看着老夫人。
“哈哈……我是他的娘……”老夫人喘着粗氣兒,厲聲道:“自小,他就向着那邊,如今還是,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突然,老夫人的眸光變的狠戾,陰冷的說道:“好,很好……他越是在乎,才越是痛,不是嗎?”
忍着病痛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等今天他們兄弟相逢的一天嗎?
瞬間,老夫人渾身上下籠罩着嗜血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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