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宋彪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說話算話的人。
段祺瑞最初和宋彪談妥條件,以爲自己還可以繼續控制北洋軍,這讓他當時是真的驚喜不已,很快就發現一切都是騙局,事實是正在他的幫助下,北洋軍被徹底的撕碎了,重編成四個新步兵師,沒有一丁點的地方是他所熟悉的,甚至連軍裝都換了。
當然,東北軍的軍裝很漂亮,絕對比北洋軍和滿清新軍的軍裝更像模像樣。
宋彪是一個很會利用機會的人,乘着這兩年國內紡織品的價格暴跌,他在軍需處囤積了大量的軍裝,以至於足夠將二十鎮新軍全部快速換裝。
東北軍的軍裝經過了多次的調整和更換,目前陸軍的冬裝都是灰藍色,春夏秋裝則是淺棕綠色,冬裝是呢料,軍帽從法式圓筒帽向大檐帽轉變,而頭盔則是在德式頭盔的基礎上去除頂部的尖頭,有三槍式花紋和麥穗式花紋兩種,冬季軍帽有毛皮圓筒帽和黑色的雙耳狗皮棉帽兩種。
各軍士兵不綁腿,而是採用統一的繫帶式護腿。
軍官制服在顏色上偏向於深色,根據季節的不同有深棕色、深棕綠色兩種,陸軍將官軍銜有藏青色禮服,海軍將官有藍黑色軍禮服。
換上更爲威嚴的軍裝之後,段祺瑞管轄的?第?183?章?縣曾經捐資萬餘兩白銀清除數十觸暗礁,整治險灘,因爲經費不足,效果並不是很好,道光二十年,湖北鉅商李平忠一次捐資二十萬兩白銀,疏通四川夔州至湖北秭歸之間峽江航道,至此,航行峽江才變得安全,如今觸礁之事已經很少遇到,像我們這種汽輪因爲能自行控制快慢,遇到危險之處可以放慢速度,危險則更小,只是在我看來,如果政府繼續出資整修疏通航道,峽江航運的能力還能繼續提高,江水汛期之時,數千噸大輪也能直抵重慶。”
宋彪問道:“你估計要花多少錢?”
虞洽卿想了想,道:“花小錢只能辦小事,要辦這樣的大事,恐怕需要數百兩萬銀子,耗時歷久,需要三四年才能完工。只是如果能辦成,來往重慶和武昌之間都是幾千噸大輪,從重慶至上海也不過一週來去,依託長江航運,沿岸各省都能致富,商旅繁華。貿易更加昌盛。也許七八年間,政府就能通過稅款增收拿回投資。”
宋彪點頭,道:“你這個說法是對的,而且這個事是肯定要做好的,我看你這幾年就可以想着這些事,提前增加千噸大船,或許以後就能搶先一步將生意做大。現代各國對資本家都是鼎力支持的。因爲你們不僅是政府的納稅大戶,還能創造大量的就業,英法德美都是這樣。日本更是如此積極,我也一樣,我看你成爲一代航運巨頭和船業大王。如果你有信心,我可以將江南製造局的船廠租給你經營,你可以用經營所得的利潤逐漸買下這家造船廠。如果你信心,直接買下去也沒問題,若是資本不足,政府可以分期收款,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廠子經營好,做好中國造船業。現在是造輪船,以後還可以造軍艦。”
虞洽卿大喜過望。
此時的虞洽卿雖然是寧波商幫的領袖。卻只有四十三歲,正直精力旺盛和雄心勃勃之時,聽了宋彪這番話,自然是積極想要經辦這樣的大生意。
宋彪這段時間一直在思索四川的問題,四川爲什麼會成爲軍閥割據和分裂最嚴重的地方。地方勢力爲何如此猖獗,他想來想去,唯一的答案就是四川的封閉。
自古入川一條路。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這是中央無法直接控制四川的最重要的原因,想要打破這樣的局面,首先是四川鐵路的修建一定要加快。川漢鐵路這個設想就別折騰,此路一直到21世紀才真正修通,此前各種折騰最終都不了了之,晚清和民國兩屆政府前後花了三千多萬元的借款也只修了幾條小鐵路。
宋彪計劃搞一個更現實的方案,要麼是襄渝線,要麼蓉襄線,從成都修建到漢中,從漢中再修鐵路至十堰、襄陽、隨州連接京漢鐵路,這條鐵路看似繞了一個大圈子,中間在漢中段的修建也比較困難,但肯定比目前的川漢線要容易的多,否則也不會在六十年代就修通,而後者則一直修到了2010年才完工,據說三峽段因爲存在大量的喀斯特地貌,屬於世界上最難施工的鐵路,造價比青藏鐵路還要高。
由此來看,晚清民國的那三千萬銀圓的借款輕鬆打個水漂不見聲響也很正常。
出漢中還有一個好處是鐵路可以直接修到天水市、武威,就能使四川的糧食直接運往中國最缺糧食的西北地區。
至於四川省內的鐵路,怎麼修都不是什麼太大問題,至於四川鐵路如何到雲南,這也是很頭疼的事情,宋彪只能說不管花多少錢,哪怕完全請外國人來修建也要修通。
路權重要,還是國家領土主權重要,這恐怕是不難衡量的。
宋彪和虞洽卿之間可以談的事情還有很多,絕對不止船運之事,利用這段時間,他也和虞洽卿詢問了紡織廠那邊的事,虞洽卿不比遠東商行和張弼士的南洋系,寧波商幫經不起這兩年的大虧損,再加上內戰和前段時間的金融風波,寧波商人損失慘重,錢莊業大虧損,連虞洽卿也難逃其災,他們只能將紡織廠的大股份都賣給遠東紡織總公司。
上海銀行,上海銀行。
上海銀行在上海本部的經營都差點停止,如果不是靠遠東銀行的拆借,上海銀行在上海都要關門,不過,容星橋也不是省油的燈,乘機低價買走了上海銀行的大半股份。
寧波商幫中,虞洽卿的虧損倒是最小的一位,因爲他聽了張弼士的勸說在去年底就將手裡的橡膠股拋售,如今的虧損只是受整個風波的牽累而已。
聽虞洽卿說完,宋彪才知道這些事。
宋彪如實感嘆道:“生意場果然是很險惡啊,我倒是不知道遠東商行那邊買了你的紡織廠,這樣也好,其實你們寧波商人就是這點不好,做生意扎堆,看什麼生意賺錢就都投一股,不肯集中精力辦好一件事。航運業發展空間巨大,你不妨就集中精力做好航運和造船生意。上海銀行呢,等你們的實力重新恢復了,想要收回股份,那就再和容星橋談吧,我倒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容星橋沒有專門和我彙報此事,說明他也不認爲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可能從總資產的數額來講,他也不覺得是一件特別大的買賣,需要單獨和我稟告。”
虞洽卿笑道:“皇上,您這話可真是傷了咱們這些寧波商人的心了。”
宋彪則道:“別傷心了,如果不是我讓張弼士暗中通知你早點賣掉那些騙子股票,你恐怕虧損更多。橡膠風波之事,正好是情報局這邊從國外查到了一些很特殊的情報,張弼士也到處打聽了這些橡膠公司的背景,這才發現都是虛報資產的假公司。只是當時的事態已經很複雜,說出來就是一片大亂,我們就只能坐觀其變了,誰也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一場大亂。”
虞洽卿沉默良久,道:“皇上,我以爲此乃天命所歸,命中註定如此。現在想來,我也是僥倖逃脫此事,正好當時確實是因爲紡織廠的事情虧損太多,張弼士和我一說,我便早早賣了這些股票重新注資辦鴻昌航運公司。說起來,鴻昌航運公司還有張弼士的一成乾股。”
宋彪並不是很喜歡談這個事情,畢竟背後的隱秘事件太多,比如說近期這段時間正在有人質問的麥邊利、嘉道理、白克文等橡膠公司的大騙子都去了何處?
此問題如何說呢,自然是要問特務局。
正因爲不能公佈的辛辣機密太多,宋彪纔不能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談下去。
他轉個話題問虞洽卿道:“我記得以前讓你和遠東商行一起合辦一家絲茶貿易公司,現在置辦的怎麼樣?”
虞洽卿稍稍有點尷尬,道:“回稟皇上,中潤絲茶貿易公司堪稱是慘淡經營啊,我這邊的辦法實在不多。如果要說生絲的質量,我對比過日本生絲,質量上其實還不如咱們,關鍵是咱們的稅太離譜,苛捐雜稅多如牛毛,我一擔絲賣出國,賣價不過四百餘兩銀子,稅款佔了賣價一半,而日本的稅率只有咱們的1/3。他們的生絲出口到美國,價格也就比咱們便宜兩三成,紡織業本來就不過一兩成的利潤,這低一成的成本進價,哪個廠子也不會要咱們的生絲,除非是對質量真有特別的要求。至於茶葉,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一是各國現在都有生產茶葉之地,二是各國多買紅茶,三是咱們稅高,四是咱們運輸困難,成本高居不下,五是咱們的茶葉質量確實也漸不如前,六是崇洋媚外,居然連上海的小市民都以喝上印度茶葉爲榮,堪稱是恬不知恥啊。”
宋彪則道:“稅的問題好解決,如今江浙和福建都在帝國政府的控制中,我已經讓歐陽錫專門就此進行調查,預計明年2月之前會臨時對國內絲茶稅進行調整,江浙一帶苛捐雜稅已經先行免除,明年乘着這個好時節抓緊幹一次大買賣吧。如果資本上有不足之處,可以另外找銀行多想想辦法。”
虞洽卿此刻只覺得是無比幸福,往年在中國經商就是孫子一般,空有錢,到處被朝廷盤剝,現在還真是第一次有翻身當主子的快感。
想到此處,他便誠心和宋彪讚歎道:“皇上,你若能早日登基大典,那真是我萬民之福祉啊。”
宋彪微微的笑一聲,沒有說什麼話。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在他治下能賺錢,那當然是巴不得他早日登基。
現在的情況就是宋彪已經說要當皇帝,而且就這麼先當着,大家都知道這真的是肯定當了,全國上下各派勢力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一個,眼下最後的問題則是宋彪何時正式登基。
正式登基之後,年號是肯定要改的,其他總總規矩都要重新制定,在此之後就要穿龍袍了,三宮六院都要置辦。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如今就看具體的時間了。
虞洽卿此時真是巴不得宋彪明日就正式登基稱帝,昭告天下,奉天命,治萬民。(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