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懷掛了電話,瞬間在臉上浮起一抹擔憂。他回頭望去,在人羣中尋找念念的蹤影,幸好幸好,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也許只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他鬆了一口氣。可這擔憂是剛下眉頭,卻上心頭。
他再次回過頭,靳楠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怎麼了?”
薛以懷搖了搖頭,將手中遺像遞給靳楠:“允惜逃出了精神病院,我有些擔心。你先佈置着,我去看看。”
靳楠叫住他:“快去快回,追悼會很快就要開始了。作爲女婿,你可不能缺席!”薛以懷點點頭,叫了陳齊準備好車。剛走出大廳,直覺讓他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看,忽然心頭一鈍,暗叫一聲不好!
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前去,他已經看到了容允惜的背影。而她手中,正握着一把小刀。人羣中沒有人發覺到異常,在她靠近念念身後正準備出手的時候,薛以懷將她拉了回來。
憤怒中的她,沒有控制住自己,刀尖刺入薛以懷的肚子上。這一幕沒有人注意到,容允惜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你越想是護她,我越是要她的命!”
刀尖抽了出來,她用盡力氣推開薛以懷。轉身撲向念念,這一次,帶着血的刀尖就要刺到她背後了。近了,已經很近了……
黑色的襯衫,看不出一絲血跡。薛以懷摁着傷口,已經猜到容允惜的下一步動作。來不及抓住她,便只好將念念推到。這一刀,刺到他肩頭。她用了很大的力氣,這一刀刺得可比剛纔那一刀更深。
可即使再深的傷口,染上黑色的襯衫,依舊看不出絲毫異樣。念念和俞文一起倒在地上,這下子倒是引起了恐慌。薛以懷迅速拔出肩頭的刀子,容允惜狂笑不止:“我恨你。”
有人向前將容允惜按住,容允惜發狂般地咬了摁住她的人。這一刺痛,鬆開了手,容允惜跑了出去,與此同時也有人報了警。
薛以懷站起身道:“沒事了沒事了,剛纔是個意外,讓大家受驚了!”薛以懷一直摁着傷口,帶血的刀子被他藏了起來。
剛纔那一瞬間發生得太快,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念念有些擔心地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受傷了?”薛以懷搖搖頭,故作輕鬆。黑色襯衫看不出血跡,可他摁住傷口的手,卻是血跡斑斑。
他兩手插袋,念念看不見,只是心有餘悸地望向容允惜消失的方向:“她這是想要我的命?”轉念一想,又冷笑了一聲,“也是,反正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了。”
追悼會就要開始了,薛以懷靠在大廳外,肩頭的血還沒有止住。
“念念!以懷人呢?”
她舅舅有些着急地走了過來,念念回過頭望去:“剛纔還在這裡的,舅舅你找他?”
她舅舅一臉着急:“不是啊,你表妹說剛纔看見那女手裡拿着刀刺了以懷!只是剛纔人多太亂,她轉眼就沒有看到那把刀了,還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只是不放心,所以纔跟我說了。不管怎樣,還是證實一下的好,以懷呢?”
四下望去,哪裡有薛以懷的身影。眼下,追悼會已經開始了,可薛以懷卻不見了人……
“別急別急,你是家屬,待會還得給人回禮。你不能走開,我去看看。”她舅舅走出大廳找人,大廳外已經沒有了薛以懷的身影。他又跑到停車場去,薛以懷的車已經不在了。
已經走了?到底是受傷了?還是去追那女人了?
俞承想了想,又折了回去。悼念詞已經說完了,遺體告別後,這場追悼會也就結束了。他着急,也還是忍了下來。作爲家屬,他悄悄地站到了家屬團身邊,與前來參加追悼會的人鞠躬致謝。
念念回頭看了一眼舅舅,他搖了搖頭。追悼會一結束,開始焚燒花圈和父親的遺物,念念趕緊將舅舅拉到一旁:“沒有找到他?”
俞承嘆道:“沒有,我看他的車也不在這裡了,會不會是去追剛纔那女人去了?”
念念恍然大悟一般,她怎麼忘記了容允惜了。她這麼跑出去,他的確是不能放心。剛纔還帶着滿滿的擔憂,現在已經散去了一半。他擔心容允惜,所以父親的追悼會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嗎?
念念有些失望,或許說有些難過。這本來是她對他不該有的情緒,畢竟她應該習慣的。
“念念、親家母,抱歉我來晚了。”念念回頭,薛以懷找不到人,回頭卻見了江心樂。她倒是風塵僕僕,的確是剛纔外地趕回來。左右張望卻不見自己兒子,不禁問道:“以懷呢?”
念念搖了搖頭:“大概……是去看容小姐吧!”
江心樂一滯,沒有說話。卻偷偷給薛以懷打了電話過去:“你去看允惜了?這個時候你去看允惜做什麼?”
接電話的人並不是薛以懷,而是陳齊:“夫人,薛總他……受傷了正在處理。這件事,您先不要聲張,他不想擾亂了追悼會所以才……”
江心樂都不知道說兒子什麼好:“所以就自己默默地承受,他可真是……自討苦吃!好端端的怎麼就受傷了?算了算了,我現在也沒空聽你慢慢解釋。”
陳齊不好說什麼,只好道:“夫人說的是,可是……薛總這麼做也是不想讓太太再多擔心。”
江心樂想起念念剛纔的話,不由嘆道:“她倒是不擔心,現在是多心了!她以爲你家薛總是去看允惜去了,這誤會讓他自己解釋吧!”
火化要幾個小時,下午就準下葬。靳楠早就發現薛以懷不見了人影,卻一直都沒有空問一聲。殯儀館結賬的時候,卻忽然聽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剛纔他們舉辦追悼會的大廳桌下發現了一把帶血的刀!
俞文只顧傷心,也沒有注意到薛以懷。回到家躺下才想起薛以懷來:“念念,怎麼都不見以懷?”
念念頓了頓:“他……他和我哥還在殯儀館。媽,您先躺一會。”
俞承拉過念念:“念念你應該有他司機的號碼,不如問問他司機,可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念念這會子還真是憋着一口氣,不想給他打卻還是打了。電話依舊是陳齊接的:“太太,薛總他現在正往殯儀館趕去。”
現在趕過去做什麼?念念冷笑了一聲:“追悼會都結束了,他還過去做什麼?你告訴他,讓他放心去追他的容允惜好了,我爸的事情就不勞煩他了。”
俞承在一旁輕咳一聲:“你這丫頭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萬一他真的受傷了呢?你怎麼都不問問?”
念念捂着額頭,是啊,這一通電話,她是該說的都沒有說,不該說的全說了。這下怎麼辦?總不能再打回去吧?
俞承搶過她的手機直接嗯了回撥:“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舅舅幫你按了,說!”
俞承真是個神助攻,她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那頭已經叫了她一聲。這次接電話的,不是陳齊,是薛以懷。
“念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念念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先道了歉,反教她不好責備了。
“你……你有沒有受傷?我舅舅說……不是,我表妹說看到……”她語無倫次,他那頭輕輕了應了一聲。念念心頭一沉,他真的……受傷了?
她果然是被氣昏了頭,當時容允惜那模樣是衝她來的,而且來勢洶洶不應該只是想過來揪她頭髮找她打架的吧!
念念懊惱一跺腳:“你現在在哪?”
薛以懷沉默了一會:“我去殯儀館接爸,希望他能原諒我剛纔的缺席吧!”
念念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你……傷了哪裡,嚴重嗎?算了,我現在過去。”
她到底是着急的,俞承在一旁淡淡地笑了一聲:“你看吧,你們年輕人就是太沖動、太逞強,所以纔會有那麼多誤會。念丫頭啊,我看以懷對你是真的上心,你就不要拗着脾氣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未來還長呢!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
念念已經等不及了,揮揮手從俞承喊道:“那個舅舅……我下次再聽您說教,我先走了!”
俞承輕笑,剛纔不是還裝得一臉無所謂嗎?
靳楠見到薛以懷那一刻,揚了揚手中帶血的刀:“看來,容允惜是想要我妹妹的命啊!老薛啊老薛,容允惜是爲了你才這麼做吧!這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我妹妹可真是純屬無辜中槍!算了,看在你很爺們的爲我妹妹擋下了這一刀,我原諒你了!”
薛以懷輕笑,伸出兩個指頭:“是兩刀!”
靳楠絲毫沒有擔憂的樣子:“真是便宜你了!這下子,念念那丫頭沒理由不回心轉意了!你說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薛以懷點點頭:“效果很明顯。”
靳楠習慣性咋他胸口捶了一拳,差點沒把陳齊嚇死:“靳先生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