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那個也不知道……居然還領了官職。”
“若不是因爲有他爹,哪裡輪得到他,無非還是家族廕庇罷了!”
“家族廕庇,承爵就是。”
挑起話題的人可不爲了聽到這個答案,“聽說那李平安長得其實俊俏。”
“卻說那大家公子一日裡郊遊春野,誰料想與丞相府的公子路途相遇。”
這故事講的有滋有味,也算得是華表樓的一大特色。
席間聊着,席外講着。至於是不是一家的故事,那邊又道是一句:下回分解。
“且說這春野江河漲,橋下游魚千萬條,至於這二人之間到底緣分幾何,卻不在這一時!”
宮中春池水滿,芳草掛綠,李平安閒來轉一轉,剛巧遇上了皇帝。
“陛下。”
短短几個月,這孩子變得不卑不亢,甚至……皇帝心中暗自後怕。
想想這李家帶兵打仗,一代代傳下來,本事自然不少,怕是有不少連朝廷都未曾掌握的能力。
還好,還好李定疆夫婦昏了頭,讓自己有機會給這個孩子一些“甜頭兒”,這才把李平安的心偏向了自己這邊。
“嗯,這幾日在宮裡可還好?”哪怕昨日方纔見過,皇帝依舊像是個父親一樣對着李平安噓寒問暖,目光中大有一副我兒初長成的自豪,“若是有什麼宮裡麪人照顧不周的地方,儘管同朕說。”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一切順遂。”
李平安側身退了一步,“陛下……”
“有什麼事?”
皇帝的語氣沒有半分變化,依舊像是剛纔遇上李平安時候該有的耐心:“是爲了你父親?”
如果李平安真的是爲了李定疆,皇帝心想,雖不足爲奇,但需知自古“忠孝兩全”……一路上的人都留不下。
“陛下,微臣聽母親說,家裡曾想要爲微臣與裴家姑娘說親。只是後來裴家獲罪,此時便即作罷。”
說着,李平安雙膝微彎,直接軟跪在地上:“只是,昨日微臣同陛下說恐怕裴家姑娘在齊魯這件事,陛下……臣絕無半點私心。”
“那裴家姑娘,微臣……微臣,陛下知道微臣小時候不得雙親喜愛,自然也沒有見到那裴家姑娘的機會。”
“快起來。”皇帝虛扶了一下,似是這才反應過來要把面前的孩子攙起來,“朕當然什麼知道你的遭遇。”
“朕……原以爲你會問問你父親在齊魯如何了。”
還是試探。
“多謝陛下。”
“父親有陛下關心,自然無恙。”言語間,李平安面露苦澀,蹙眉不語。
微微擡起頭來,瞥見皇帝肯定的目光,李平安微微直了直脊背,雙脣抿成了一條線。
手指微動,初春時節,卻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陛下……微臣不敢問父親,父親不喜微臣,微臣若是問了,傳到父親那裡,只怕父親思緒不佳,更難傷愈。”
“孩子,也是苦了你了……”
皇帝眉峰微簇,伸手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待你父親回來,朕會親自同他言講。”
“父子之間,本應該最是親近!”
“多謝陛下。”嚥下酸澀,李平安收斂眉目,心道是這皇帝說出此話也不知心虛不心虛。
又或者是所謂的皇家只君臣無父子?
天上白雲有生處,地下兒郎誰教養。
李平安告辭後不久,皇帝差人喚了楊承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