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尋錯人了!”眼見着突然衝上來的官兵,毫不猶豫的圍住了淵唳雲,裴鳴月掩在帷帽花羅之下的面容帶上幾分疑慮。
“官府的差事,我等怎會尋錯人?這驛卒送信路上一家店主受害身亡……”
比起裴鳴月的關切,淵唳雲一如既往擺出了一副大事面前“死就死,活就活”的態度,好像這條命不是自己的一般。
要是真說有什麼是值得淵唳雲愁的,怕只有這段時日難得活的像是個人,恐牢獄之中千般萬般加諸身上,實在是不好過。
“隨我們走!”
裴鳴月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此時無論是自己的身份,還是同師弟面貌更像三分的淵唳雲,將事情鬧大了,只是把兩個人往更深的泥沼裡拖。
天高雲淡,原是好風色,落入人眼,卻化惆悵。
雖說是人各有命,但是小師弟自己沒看住,這個極肖小師弟的淵唳雲,自己竟是也未算得前者的牢獄之災。
剛纔聽聞這齊魯地方恐有些許腌臢事困擾百姓良久,那店家不出幾日就死了——到現在,這幕後的推手明確非常,卻也不是裴鳴月一個人能夠撼動得了。
衙門離着此地並不遠,顯然是要先由當地的官員經管,方能上報上去,裴鳴月打探清楚便不再緊隨其後的跟着,繞了條小路,摸到了官衙附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尚未到數九寒天,你去冰上,要小心掉下去,被河裡的水沖走,誰也救不了你!”
還沒到冬至時節,小孩子鬧着想要去冰面上走走,長輩當然不會答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於還是得拿其他物件兒來哄孩子。
裴鳴月不喜歡小孩子這樣的無理取鬧,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許,天上的雲色顯然也有心應和於她,漫卷灰沉昭示着接踵而至的風雨。
“齊魯之事,有人說是我兒所爲……”朝堂之上,皇帝的每一句話進到底下站着的人耳朵裡,都能聽出千萬種可能來。
“陛下,先皇后母家定罪多年,即便是先皇后在位之時賢德仁厚,這……”
“陛下,臣以爲此事定是有心事人攀咬!”
果然,一言既出,殿中少不得化爲幾派,只要能於自己有用,就是把皇帝一句話解釋成千千萬萬種,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一羣人,拿自己母親說話的也有,藉此想要徹底把自己拉下去的更是不少,楊承如今倒也不是那麼在乎——只要皇帝信守承諾,保母親一家婦孺得安,自己本也無心去再冤冤相報下去。
和皇帝打上這麼一場,內憂外患,苦的是老百姓。楊承不知道皇帝這麼多年位高權重,聖賢書裡的道理在他身上還剩下幾分,可於楊承自己,一時半刻還忘卻不了。
“至尊,臣請……”
楊承畢竟還是皇帝的嫡長子,甫一開口,皇帝就能從大臣們嘈雜的爭辯聲中識別出來。
“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不要摻合!”
每每到了楊承主動開口之時,皇帝倒覺得自己鋪設好的許多計策再執行不下去,倒也不是皇帝心中升起什麼憐憫,實在是這個兒子太像是年幼時候的自己。
一番爭執過後,皇帝頹然坐了回去,擡起手,幾不可查的讓左右架起楊承:“暫且收押,待朕親自審問,此事容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