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谷媚兒會跟我說些什麼，直到分開她都隻字未提。無深的失落在心頭蔓延開來，風怎麼吹都吹不散。
關了燈感受黑暗給我的慰藉。拿了煙站在陽臺上抽。吸了又吐、吐了又吸，我重複着這些動作，用盡了力氣，只不過想把插在心頭上的那根刺拔下來。
屋裡的燈被人打開，腳步聲很快出現在身後。
忍住要掉下來的淚，我問：“爲什麼要上來？”
他從後面抱住我，抽走了我手中的煙，捏滅在菸灰缸裡。
“下面看不真切。”
“她說她愛你，原本不愛，現在卻愛狠了。”
他轉過我的身子，捏着我的下巴逼着讓我擡頭看他。“你呢？”
“我想成全，在熙說的對，那樣的愛我要不起。”
他把我揉進他懷裡，在我耳邊低語：“愛是成全不了的，我給到你要的起爲止。”
是欣慰還是滿足，是感動還是無計可施，我雙手環上他的腰回抱住了他，那一刻才覺得真實、踏實。
直到我睡着他才離開，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聽見他開車走我才睜開眼，剛纔忍住的淚現在流的格外暢快。
其實，好幾晚關了燈向樓下看，看到他的車、看到他的人。又是好幾晚她陪着他呆到天矇矇亮，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誰等着誰、誰陪着誰還是誰守着誰。一上一下的距離卻能輕而易舉的將倆人隔開，我儘管心存害怕卻又貪戀他的身影。
那天后，易仁捷再次登堂入室，家裡每天都能發現多出一樣屬於他的東西，但從來不和易修在這裡過夜，我也沒辦法妥協到這個程度。對他倆我現在倒情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倒是易修整天樂得跟只猴子似的。這天他還皮癢癢的問：“叔，你們這樣算不算是同居？”
這次不用我動手，易修就捱了揍。這小子還不死心，揉着耳朵還問：“這叫什麼？用實踐證明理論的可信性？是不是？”
“噗”的笑出來，想想這是我第一次在他們面前笑，他們自然是驚訝。
電話聲打破了怪異的氣氛，也讓我對打電話來的人更是大念阿彌陀佛。
“是雨涵嗎？”
“我是，你是？”
“雨涵，我是你家隔壁的陳阿姨，你爸爸心臟病突發剛剛被送到醫院搶救去了。”話說的很快，顯然很着急。
“怎麼回事？他身體不好嗎？”
“是和你哥吵架氣倒的，你哥又不見人影，我只好打電話給你了。”
“好，我馬上過去，謝謝你陳阿姨。”
掛了電話，我心急火燎的就往外衝，被易仁捷一把抓住，“怎麼回事？”
“爸爸心臟病發被送到醫院去搶救了。”
“我和你一塊去。”說着拿上車鑰匙拉着我就走。
老爺子住在郊區，易仁捷開足了馬力，半個多小時後也就到了。
我逮住護士就問：“剛纔送來搶救的老人現在在哪裡？”
“一直往前走右拐，就能看見急救室了。”
“謝謝。”
沒走到頭就見到了等在外面的陳阿姨和她的老伴老賀叔叔。
“雨涵，你可來了，你爸爸進去都還一會兒了。”陳阿姨說着淚就簌簌地往下落。
老賀叔叔喝了一聲，“你別嚇雨涵，老楚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們再等等。”
我看了眼時間，說：“老賀叔叔，陳阿姨，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們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你們。”
兩老人相互看了眼，也見我身邊有個男人，也就不再堅持，就叮囑我，不管多晚都要打電話。
我點頭答應。
易仁捷一直握着我的手，讓我安心不少，突然想到易修，剛纔走太急都沒顧上他。
“你也回去吧，易修還一個人在家。”|
“你怕他找不到牀睡覺嗎？”
我苦笑，也不再趕他走。
急救室的燈終於不亮了，醫生從裡面出來，我着急的問老爺子問情況。
“醫生，我爸爸怎麼樣了？”
“人是搶救過來了，也沒什麼生命危險，但身體需要假以時日恢復，他這是突發性，有了第一次不敢保證沒有第二次，我建議你們留人陪在老人身邊，以防萬一。”
這時候老爺子從裡面被推出來，戴着氧氣罩的臉白的讓人揪心。小時候，老爺子就哄她說：“爸爸是天，永遠罩着她雨涵，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可現在，滿頭的白髮只一個勁的刺痛她的雙眼，沒想過哪天老爺子會倒下，他說他自己是天、是山，有雨涵的日子就不會沒有他。
抓着老爺子的手貼在臉上，尋着往日熟悉的溫度，眼淚還是滿臉滿臉的，“爸，我在你身邊，現在讓我守着你，輪到我做你的天、你的山，有雨涵的日子就有你，爸。。。”
等老爺子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見到我和易仁捷還一時反應不過來，好半晌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你老頭子看夠沒有，還沒完沒了了。”多多少少被他搞得不自在，口氣也開始不佳。
“死丫頭，這我多看幾眼還不是因爲那個什麼。。。你們帥啊美啊的嘛。”
這話說的多溜，哪像一個剛剛醒過來的病人說的。
“楚伯伯，感覺怎麼樣？還有哪不舒服嗎？”易仁捷也被老爺子的話逗笑，但還是關心的問到。
“看見你們，我還會有什麼不舒服，走！去伯伯家喝盅去。”
我只覺得額前三線，烏鴉成羣飛過，敢情這是我們病了？
“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着，還喝兩盅，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老爺子不笑了，掙扎着拉過我的手，“丫頭，爸把你嚇壞了吧，別生氣別生氣，是爸不好，以後準不嚇你，啊？”
我把自己埋在老爺子懷裡，緊緊摟着他，驚魂不定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