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照片中的女孩秀氣靈巧,手中的蘆葦搖曳着她臉上的笑容,那笑猶如冬天裡的一束光,溫暖着周圍的一切。

“她說要回來找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格外扎眼。

“安在熙,你還不要她嗎?一個女人能等的時間也不過春夏秋冬四季,你能眼睜睜看着她等你等到四季之外嗎。”

我說的無非就是一個死字,女人等不到四季,莫過於心死,心死的女人剩下的也就是悲情,也是不被看好的感情。

佈滿血絲的眼眶中有淚閃動,他說:“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兄弟的女人,我做不到雨涵。”我不知道他說的這話究竟是何意思,但就是固執的想到了最糟糕的那種。他安在熙在乎的是完美的愛,包括自己的愛的人也要完美,可這對他來說早已是遙不可及的事。

“我無法忍受她躺在別人的牀上說愛我。”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我什麼都不敢再說,能幫他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女孩,而是他自己。

從安在熙家出來,心就像被車子顛過般靜不下來。一時間竟發現自己什麼都給不了身邊的人。谷媚兒是、藤嘉靜是、現在連安在熙也是。她能帶媚兒回家,幫擦掉她眼淚,卻找不回她愛的男人;她能感受藤嘉靜心裡的苦,卻每每讓她獨自離開;她能把熱牛奶塞進安在熙的手裡,卻暖不熱他冷透了的心。我到底還剩下什麼可以做,什麼可以給別人。。。

這個時候想極了易仁捷,也想知道她愛的這個男人她可以爲他做些什麼。聽到他溫柔的叫着自己名字,卻有一種恍如隔世般那麼遙遠的感覺。

“仁捷,我能爲你做些什麼?”對他是不是也只能在眼裡擁有,原來愛完全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無堅不摧。

“想聽你再說一次我的名字。”他一字一字的說,清晰又堅決。記得哪時他就說過:雨涵,哪天等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就當你接受我了。這話猶在耳邊,擾亂着她,撩亂着她的世界。

“只有這個嗎?”以爲他會說別的,可不曾料到他會這麼在意一個名字,而且是那麼耿耿於懷。

“如果你連我的名字都不願開口叫,雨涵,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敢想。”

原來如此,酸澀在心底氾濫成災,我心疼他的一字一句。

“仁捷,我想和你在一起,好好在一起。”我必須承認,一開始就被他那雙深如水的眼睛所吸引,且不說緣分如何,可自己心裡被觸動時每每都是因爲他,感情的種子已種下,是我一直阻撓着它的發芽,那麼這次可不可以算是開花。。。

大學的那段時間裡談過唯一的一次戀愛,儘管已記不太清他的模樣,但他挺拔的背影讓我記得格外清楚。曾幾何時,就是一個轉身望進一雙深邃的的眼睛,像一個漩渦吸引着我全部的注意。谷媚兒看出苗頭就穿針引線撮合了我們兩個。樣子可忘,但他炎光亞的名字就這麼烙在了心上。我和他的感情很穩定,戀愛的三年裡沒吵過一次架,他包容了我的一切,可以接受的接受不了的在他那全部成了理解和諒解。這還成了我們系的一段佳話,連當時的系主任也看好我們兩個。說出來沒一個人會相信,炎光亞從來都沒牽過我的手,更別說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了。那時只聽藤嘉靜和谷媚兒在那發牢騷,還到處打聽人家是不是不正常,我雖罵她們倆,可自己心裡着實也想知道究竟是爲什麼,因爲我真喜歡他,喜歡炎光亞的眼睛。

他要出國的事還是從系主任那聽說的。那時候主任還找我問我有沒有這個打算,有想法的話學校還可以申請一個名額。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爲什麼,我捨不得老爺子。臨走前系主任就笑着對我說:“那你可要把炎光亞抓牢了,免得他看上小洋妞了。”

主任的話當然只是笑話,可我當場就懵了,也不知道怎麼回的寢室,趁寢室沒人那會兒,抱着被子狠哭了一通。冷靜下來,回想他之前的種種,竟是恍然大悟,不牽手、不擁抱、不接吻。。。他一直都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會出國,他留給我的是一條後路。

我找到他,開門見山就說:“炎光亞,我們分手吧。”

他眼裡寫滿難以置信,反覆看着我的表情,我也讓他看,擡着頭給看。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說了一個好字。其餘的什麼都沒有,沒有問我爲什麼,也沒問我要個理由。只留給我一個背影,月光下竟顯得淒涼、孤獨。

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炎光亞也是喜歡我的,或許他會親口告訴我他要出國,那結果只有兩種:要麼等他要麼和他一起去。但他沒說,因爲他摸透了我,篤定我不會等、不會跟着他。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所以我也應該給他留條後路走,由我口中說出他開不了口的話,讓他走的沒有後顧之憂也只能是我唯一做的到的了。

他走後一個多月,藤嘉靜才告訴我,她和谷媚兒在他走前叫人把他打了,還手下留情沒把他打殘過去。每次想起,都有衝動想發E-mail給他,可最後發現我不知道他的電話、他的郵箱。所有能聯繫他的方式我一概不知。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但我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面,想看看他過的好不好,想問問他身上疼不疼,只要他好我也會好過。

和易仁捷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品嚐着愛情的不同滋味,如果說炎光亞是水,那麼易仁捷就是能燃燒我的火。在他們倆身上都看到男人少有的細緻和體貼。易仁捷沒有給我買過任何首飾這些俗物,我笑着刮他鼻子說:“幸好你不買,你要買了,我就把你和它們一起丟出去。”

我說到做到,只要他易仁捷敢買我就敢扔。寧願是我自己開口索要也不願是他主動送我。易仁捷是這麼回我的,他說“他不會和自己的錢過不去。”

易仁捷滿足我所能給他的一切,而我也小心珍藏着他給我的的愛和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