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天蒼碧草嫩花黃,無垠邊界翠茫茫。U C小 說網:乳羊羣牛隊隊過,葡萄美酒琥珀光。
諸位看官,只看萬山柔草長,不聞人語響。牛羊隨身走,野花藍紫黃。草原悠然意,遠山雪蓋樑。便是北國風,男兒立馬旁。
轉瞬月餘,王弗居隨了哈乞薩到北戎王庭便已是五日了。先前甚是不慣那烈風招展,滿眼不見華屋高牆,不聞人聲鼎沸,不見精巧園囿,端的是愁殺人。
自哈乞薩領了王弗居回來,明面上只說是此次南去帶回來的清客,便將他安置在側營,派了幾個北戎兵士照料他飲食起居,並不宣他也不攔他,由得他在自個兒營區亂竄。
王弗居便是又嘆又恨。想他怎麼着也算是男寵身份,可這哈乞薩根本不來他這兒看一看,這戲叫人如何唱得下去?心道便是再不待見自個兒,好歹也是王太師派來的人,他這般冷遇好無道理!便又想,這哈乞薩口裡不說甚麼,亦不問他想甚麼,可是因着之前的事兒惱了他呢?這便暗自嘆氣,太師幾次三番着他仔細言語,不想自個兒這着急的性子,還是壞了事兒。若是自個兒如何倒也不急,怕就怕壞了王太師大事,纔是萬死難辭其咎。近日又收到太師密函,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兒,不能再拖了!
如此一想,王弗居便下了決心,縱是哈乞薩如何不待見他,亦是要去見他一見。打定主意就整理衣裝出了帳篷,門口兵士瞅他一眼,二話不說便隨在身後。王弗居心道這可真是名曰看護,實則監視。卻也不說甚麼,只當看不見。
誰想方要接近哈乞薩大帳,那兩個士卒卻一左一右攔了他:“王公子,你不能進去。”
王弗居一眯眼:“放肆!我要見大王子。”
“大王子吩咐了,要見王公子自然會來找你。”那個士兵一擡手,將腰刀拔出半截來。
王弗居大怒:“你是個甚麼東西?便也敢擋我的路?”這就一推他就往前走。
那士兵自然不敢當真殺了他,但也不能由着他胡來,這就將刀再拉出些來,瞪大眼睛看着他挺身而立。王弗居推得一推竟然不動,這就惱了,一把奪下他手中彎刀架在他脖子上。那個便也巋然不動,王弗居恨得咬牙切齒,另一個便跪下道:“王公子,若是你執意要往前,那我和洛薩木就一起死在這裡,也好過因爲看守不利被大王子砍了!”
王弗居只得退了一步,狠狠望了眼哈乞薩的大帳轉身離開。回到自個兒營帳越想越生氣,這就打定主意非要見到哈乞薩不可。
當晚趁着守護輪換的時機,王弗居拉起營帳後頭兒的氈布便竄了出來。萬幸天色已晚,然尚未點火,這就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小心的晃過守衛,直往大王子哈乞薩的大帳而去。
到了營帳前,卻見有兩隊士兵互相呈對峙之勢,這就暗自一皺眉,往後營翻了進去,躲在大帳外悄悄聽着。
裡頭兒也未點燈,就聽裡面呵呵笑聲:“大哥,你不要告訴我你相信那個趙壑或者甚麼王太師,雄鷹從來不和狐狸打交道。”
“謝謝你誇我是雄鷹,但是蒙托爾,趙壑可不是一般的狐狸。”
“我當然知道,我們兄弟不是都知道麼?”那是哈乞薩的笑聲,他大笑道,“但是蒙托爾,爲甚麼雄鷹不能和狐狸打交道呢?”
“我是擔心大哥你又上了他的當。”那個叫蒙托爾的,聲兒往上翹,分明是不將哈乞薩放在眼裡的。
哈乞薩這就有些惱怒道:“你這是甚麼意思?看不起我麼?”
蒙托爾洋洋得意道:“大哥,不要忘記了,你是趙壑那個小孩子的手下敗將。”
哈乞薩卻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道:“那倒是沒錯。我便是輸給趙壑的,但是你呢?你可是輸給了趙壑的徒弟,那個叫齊瑞儒的綏靖王。聽說,那個甚麼綏靖王好像還比你小几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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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弗居一聽這話,也就忍不住心裡暗笑。誰說這個哈乞薩是個莽夫呢,這話可是說得極妙!果然裡頭兒蒙托爾大怒,似乎拿了甚麼擲在地上:“我蒙托爾對着蒙託不達神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在戰場上打敗那個齊瑞儒!”
哈乞薩只管輕笑:“那麼,我就預祝弟弟你旗開得勝!”
蒙托爾哼了一聲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可聽說你這次去囧朝的京城裡又遇見那個趙壑了,你爲甚麼不殺了他?”
“我沒有機會。”
“是麼?”蒙托爾呵呵直笑,“還是你捨不得呢?”
“蒙托爾,東西不能亂吃,話更不能亂說。”
“難道不是麼?不要忘記了,父王也告訴過你,那個趙壑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爲人狠毒,你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你說的,還是父皇說的?”哈乞薩哼了一聲,“漢人有句話叫假傳聖旨,還有句話叫狐假虎威。”
“我可不敢亂說,父王如果心裡高興的話,爲甚麼你回來這麼久都不見你呢?”蒙托爾呵呵直笑,“我看大哥你是忘記了,再過半個月就是蒙託不達神的祭奠,你好像沒有叫父王分到任何的職位吧?不過也是,大哥你去了一趟囧朝很是辛苦,這些小事情就由弟弟我代勞吧。”
“那倒是很好,如果你有甚麼不懂的最好還是記着來問問我,不然做錯了父王生氣是小事,惹得蒙託不達神生氣降下災禍來,可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平息的了。”哈乞薩似乎十分鎮定。
“哼,不要以爲之前歷次主持祭奠的都是你,這不過是個開始。”蒙托爾一跺腳,這就走了過來,“你也應該聽說了吧,先前你去囧朝跟漢人簽了約,這回我們的祭奠,他們也要派人來觀禮的,你是不是在想那個趙壑會不會來呢?”聽着說話聲音便是要到王弗居埋伏的這邊兒來。
王弗居便不敢大意,轉到營帳另一側。那人卻沒再走,眼前突地一亮,原是將燈點上了,裡頭兒頓時亮堂起來,看得見兩個斜斜的影子。周圍士兵一看大帳點燈,這就齊齊舉火。王弗居忙的伏在地上,藉着草長遮掩,又小心翼翼貼着氈帳再聽。
蒙托爾就又轉身道:“哥哥,你不要以爲你年紀比我大就很厲害,你不過是比我早生幾年而已。如果我們是一天生的,你不見得比我厲害!就算你以前打過很多勝仗,但那是以前了。”
哈乞薩輕輕笑着道:“弟弟,你來了很久了,肚子餓了吧?我這裡的馬奶酒很不錯,你要不要來一點兒?”
蒙托爾道:“你想下毒害死我麼?我可告訴你,我今天晚上來見你,父王是知道的,如果我有甚麼三長兩短,你可是跑不了的。”
“哦,原來父王知道啊,這麼說來,如果我有甚麼三長兩短,是不是你也跑不了呢?”
王弗居便也覺着好笑,捂着嘴身子忍不住的抖,卻不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堵了上面這張嘴就忘了下面還有一張嘴,這就放了一個響屁!
裡頭兒人頓時轉過頭來:“誰!”
嘩啦一聲帳簾響。王弗居剛立起身來就看見一個腰細膀闊的少年人架了把劍在自個兒脖子上。只見這人雙目圓睜虎虎有神,兩道濃眉擰在一起,一管鼻子挺直微鉤,嘴脣倔強的抿着,黑亮亮的皮膚在裡頭兒火把映照下泛着光。真是:
豪傑總立少年時,初生雄鷹欲展翅。便撞南牆亦不回,如臨深淵亦無怨。
王弗居看眼後面,就見哈乞薩也跟了出來,這就急中生智讓開蒙托爾的劍往哈乞薩撲過去,口裡只管嬌媚道:“大王子——”
哈乞薩忍不住退了一步,王弗居趁機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嬌聲道:“好王子,便是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可是忘了我麼?”
哈乞薩愣住:“你怎麼在這裡?”
王弗居這就往他身上靠:“大王子好狠的心呢。便是吃進嘴裡就不管不顧了麼?要是您喜新厭舊的,看上了更年輕更漂亮的,便也告訴我一聲,叫我死了那條心啊!”
哈乞薩哭笑不得,只得推他:“不要胡鬧。”
王弗居便借勢假作不支連連退了幾步,一腳踩在蒙托爾腳上。蒙托爾正要罵人,王弗居卻搶先轉身皺眉彎腰道:“呀呀呀,這是甚麼頂着我的腳了?真是痛死人了!”
蒙托爾氣得又將刀砍過來:“你是甚麼東西!看刀——”
王弗居只覺着身後有人一拉,原是哈乞薩將他拉到身後。王弗居趁勢趴在他背上裝着嚇壞了道:如此野蠻之人竟也可登堂入室?大王子,你的新歡還真是獨樹一幟啊——”
蒙托爾這就氣得面上青紅交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是堂堂的王子蒙托爾!”
“嗯?你是王子?”王弗居仗着他忌憚哈乞薩不敢過來,這就火上澆油道,“你還真是無恥呢?以爲自己是弟弟就可以霸佔住哥哥一輩子麼?我可告訴你,大王子是我的,你別想跟我搶!”
蒙托爾這就氣得將刀狠狠扔在地上:“大哥,這就是你從南邊帶回來的野猴子?我看你是瘋了!”這就一跺腳走了。
王弗居看着他走遠了,忍不住呵呵的笑。哈乞薩等着他的人馬都撤走了,這才聳聳肩膀:“喂,下來啊!”
王弗居這才發覺自個兒還在哈乞薩背上趴着,一隻腳竟還勾在他的腰上,這就忍不住面上一燒,哼了一聲跳下來。
哈乞薩看了他一眼,拖着他就進了大帳,一把將他仍在地上。王弗居往後滾了一圈兒,頭撞在牀沿上,這就忍不住哼了一聲。
哈乞薩過來蹲下捏着他的下巴:“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想死想得不耐煩了?”
王弗居眨眨眼睛道:“大王子,方纔情勢情急,還望你恕罪。”這就拱拱手。
哈乞薩眯着眼睛:“還真有你的,能走到這裡來…但是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居然,居然放屁?”
王弗居無奈的聳聳肩,卻伸手摸着他的嘴脣道:“嘴巴每天要說那麼多廢話,是不是也該讓它休息一下呢?”
哈乞薩這就愣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王弗居看着他,便也慢慢的笑了。
諸位看官,預知這王弗居便又要說出甚麼話來,那個甚麼蒙託不達神祭奠云云的又是甚麼,囧朝又是甚麼官員要來,咱們下回“神神叨叨出亂子 仙仙魔魔奇作怪”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照理說王弗居也是個美人胚子啊,奈何看官們不中意他,小老兒亦是無可奈何啊,罷了罷了,看官們不喜歡,小老兒就領這可憐的孩子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