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於藍(四)

過了片刻,只等蕭衍行至偏僻巷中,那幾名道士互視一眼,輕功跳起,把蕭衍團團圍住。

“怎的了?”蕭衍打量了這幾個道士兩眼笑道,“莫非這年頭道士也劫財了?”

那幾個道士冷笑幾聲,喝道,“穿得便似一個小乞丐,還來鶴歸樓賭錢吃酒?毫無自知之明!”話罷短劍掏出,一招刺去,分明是想殺人滅口。

蕭衍心頭一沉,剛要動手接招,只見這賭坊后街中行來一隊巡城的衙差。

當頭一人兵服在身,短鬚環眼,一見這幾個道士圍住那小乞丐,便覺可疑,立馬帶人行了上來喝道,“哪裡來的牛鼻子,在這欺負乞丐尋釁滋事麼?這西州城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幾個道士一愣,竟不料行兇一事被官兵撞破,只好單手擬了個法印笑道,“無量壽佛,貧道幾人也是看這位小兄弟印堂發黑,時運不濟,此番拔劍是爲了給他驅邪避災。”

那帶頭的道士說起謊來面色不改,裝模作樣,身邊幾個師弟也怪笑幾聲,點頭稱是。

“哦?驅邪避災?”那官兵頭子冷哼兩聲,“聖上早已下了禁武令,你們這些個江湖門派還敢妖言惑衆?莫不是想取了這小乞兒的心肝換去煉丹?”

“官爺這麼說,怕是錯看貧道了,既如此我等師兄弟也不爲這小乞丐做什麼法事,萬一落人話柄怕是污了祖師爺的道行。”那帶頭道士打了個圓場,趕忙帶着一干師弟離開了賭坊後巷,臨走前偷偷瞪了一眼蕭衍,心說小乞兒今日運勢頗好,可你躲得過初一難過十五。

蕭衍望着幾個牛鼻子不甘心的眼神不禁搖了搖頭,此刻得了官兵相護,不必大大出手,雖然沒了試探招式的機會,也不好點破,當下拱手笑道,“多謝官爺們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看你這身打扮,不像西州人士,縱然開春三月,可你這身破衣爛褲,哪裡經得起西北的烈風?”當頭的官爺笑道,言間從身後護衛那拿出一件大衣,遞給蕭衍,“小乞兒可憐,今兒被我張龍撞見了也算緣分,這就袍子你就拿去避寒吧。”

蕭衍一愣,趕忙擺了擺手,“官爺說笑了,小子就是衣服破舊了些,不是什麼乞兒...”可話音剛落,只見那官爺張龍已把袍子遞到了自己手上,“官爺你這...”

未等蕭衍答話,忽然小臂一涼,身後鎖鏈作響,已被幾個官兵團團圍住,不免心頭一愣,“官爺,你這是何意?!”

“何意?”那叫張龍的軍官冷笑兩聲,指着蕭衍腰間的破布袋子,“你這個乞丐穿着破爛,灰頭土臉,剛剛卻從這鶴歸樓出來,還能賭得起錢吃得起酒,莫不是這天地倒了過來?乞丐也翻了身?”

“官爺,在下早已說過,我雖然穿着有些不堪,可那已是五六年前的舊衣着,自然十分破舊,你若一意孤行把我當賊人拿了,不問那青紅皁白,只怕是有失民心之舉。”蕭衍心頭一沉,頗有不悅,當下出言提醒,要知道如今他身懷武藝,論着這些個小小巡城軍官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可另一頭,這小子到底入世未深,心頭還記掛着俗世門道,便是吃些暗虧,也自然不願與官府作對。

“哼,是不是賊人等到了衙門便知!”那叫張龍的官軍大喝一聲,冷冷道,“鎖上!帶走!聽候州府張大人發落!”

“張官爺,你是要來硬的麼?”蕭衍心頭一怒,沉聲道。

“喲?怎的?”張龍面色一改,哪還有剛剛那般客氣,拿起刀柄抽在了蕭衍臉上,“你個臭要飯的,抽你我都嫌髒手,還敢和老爺頂嘴?!”

“你怎敢?!”蕭衍不料這人如此囂張,竟當街對自己動了私刑,心頭怒火差點就壓抑不住,“好個巡城軍官,忒的威風緊!”

“還敢頂嘴!”張龍見着小乞丐言語強硬,拿起那鎖人鐵鎖頭便砸了下去,不料對面這小乞丐側頭一偏,剛剛還被鎖牢雙手竟然鬼使神差般脫出了鐵索。

衆官軍也是一愣,只見這小乞兒雙目帶寒,揪起這張龍,竟提了起來,一手握住那鎖人的鐵鎖頭。片刻“吱呀”清脆一聲,那鎖頭竟被蕭衍單手擰成了廢鐵,“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逼人太甚,你若懷疑我,我便跟你去一趟衙門便罷。”

話罷,蕭衍把那張龍緩緩放下,又把鎖頭往腳下一扔,冷冷道,“張軍爺,帶路吧。”

幾句話過,這些個巡城的官兵都已經嚇得目瞪口呆,背脊發涼,要不是上頭的命令,只怕早已遁走了。

“你!你!”張龍得了自由,趕忙拔出刀了心有不甘,“敢情你也是武林人士!臭乞丐當街侮辱官軍就不怕州府問罪嗎?!”

“問罪?”蕭衍眉色一沉,寒聲道,“你有這個膽子,還是有這個手段?”

那張龍還要逞強叫囂,只見身後行來了一位師爺般打扮的中年文人,此人八字須,丹鳳眼,額頭高闊,走路無聲。

“此人不可小覷。”蕭衍瞧出端倪,也不再出言相對,只是心頭暗道,“額側太陽穴高突,足下步穩發沉,雙掌指骨突出,按那玉虛心法穴位圖所言,此人必是個內家好手。”

“張爺鎖一個小乞丐怎的還動了怒?”那師爺開口陰陰冷冷,眼色帶寒,“張大人有令,速速把這小乞兒押送衙門聽審。”

“原來是朱先生。”張龍見了來人,趕忙收了囂張的神態,一臉恭敬帶着三分懼意,陪笑道,“主簿大人怎的親自來捉人了?”

“我若不來,只怕你血濺三尺。”那姓朱的主簿眼也不擡,回了那張龍一句,隨後輕輕掃了掃蕭衍,“小乞兒,勿要在大街上動武,驚了百姓弄出人命,老夫也不好向州府交代。”言罷負手前行,帶着蕭衍向州府衙門行去。

蕭衍聽到這主簿與那張龍對答幾句,也聽出端倪,心覺不妙,“他們莫非早就知道我在樓中?看來這些個官兵從進西州城門就盯上了我,否則爲了拿我從州府老爺到主簿軍官,也不會如此迅速,可我蕭衍孑然一身,又離西州多年,究竟是什麼麻煩找上了我?”

如此這般一路揣測,過了幾炷香的功夫,蕭衍不知不覺的到了西州府衙門,擡頭一看衙匾高懸,左右石獅端臥,若是趕上以前自己定然覺得氣派不凡,不過今朝被這張龍誣告抓來了衙門,心裡卻對大唐律法生出莫大鄙夷。

“好了,到州府衙門了,張爺帶他去見大人便好,朱某還有些瑣事未了,有勞了。”那姓朱的主簿隨口客套幾句,獨自般從往側院行去。

“主簿大人好走。”那張龍拱手行了一禮,回頭瞪了眼蕭衍,“小乞兒這回到了衙門我看你招是不招!”話罷,帶着一干官軍把蕭衍押上了大堂。

這蕭衍也不答話,心說見了這州府張大人自然知道他爲何刁難自己,與這張龍費那口舌也是無用。

“張大人到!”幾聲衙役高聲一喝,一個佝腰駝背的中年男子從衙後行了出來,此人身着官府,小眼細眉,見着蕭衍初時一愣,那張龍上前行禮在張大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張大人便眉開眼笑,對着蕭衍不時點頭。

“來啊!犯人通報姓名!”張大人一聲驚堂木下,聲音嘶啞尖細,裝出三分威嚴喝道。

“在下姓顏名笑,不知大人傳我來所謂何事?”蕭衍身上一不帶鎖,二不加鏈,見了這州府大人也只是單單行了一禮,卻不下跪。

“賊人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官爲何不下跪?!”張大人怒喝一聲,想先聲奪人。

“賊人?”蕭衍冷笑迴應,“大人好生厲害,還未審案子便已斷定我是賊人,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好好,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便是認罪了!來人押下地牢聽候發落!”那張大人奇怪般,也不問案件,又一聲驚堂木下,便想糊里糊塗把蕭衍押走。

“慢!”蕭衍單手一揮,制住身邊衙役,衆人還記得這小乞兒擰斷鎖頭的怪力,一時也不好上前動粗。

“大人既然說我有罪,敢問何罪之有?!”蕭衍不屑冷笑。

“好!本官就叫你心服口服!”張大人扶須端倪片刻,眯着小眼開口道,“張捕頭,最近那鶴歸樓銀錢失竊一案可有眉目?”

那張龍似等待已久,趕忙接了話頭,拱手笑道,“回大人,卑職這幾日都在西州挨家挨戶的查房,均無異常,怎料今日路過這失竊銀兩的鶴歸樓,便見這小乞兒鬼鬼祟祟從鶴歸樓後巷走出,腰間還藏有不少銀兩,我便上前質問,這才人贓俱獲!”

“好!”那張大人大笑兩聲,頗爲得意,又一聲驚堂木,喝道,“姓顏的小乞兒,這人證物證聚在,你想狡辯?!”

“大人所聽之證言,均是這張捕頭一家之言,而這銀錢也是我在賭坊中贏來的,莫非大唐律法規定,賭錢還分三六九等麼?乞丐就不能賭錢?”蕭衍冷笑迴應。

“好!就算你說的有些歪理,可張捕頭抓了你個現行,你也是有那偷盜的嫌疑,開脫不得!來人啊!先把這小乞丐押到地牢候審,晚間等那鶴歸樓的樓主何長恭前來認人,看看是不是這賊廝偷的銀錢!”張大人似乎料到結局,笑了笑,打了個圓場,“本官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不是?這一州之官也是曉律法,知情理地!”

話罷向張龍使了個眼色,後者趕忙將計就計,帶着幾名衙役小心翼翼般押着蕭衍往地牢而去。

蕭衍本來憑藉着自己一身本領,想逃出州府衙門也是輕而易舉,便是那衙門裡主簿大人是個高手也不一定攔着住自己,可這小子有些心氣,偏不服法,“何長恭必然認識我身份,到那時真相大白也不遲,看這狗屁州府大人有什麼好說的。其次,這鶴歸樓雖然不再是我蕭衍的容身之處,可畢竟是馬叔當差的賭坊,我若逃了便是背上一身罪名,怕是污了馬叔的名聲。”

想罷,也隨着幾個衙役想後堂行去,只見拐過些許小道,來到地牢門口,槐樹成涼,陰陰森森,牢門口可聞哭鳴,讓人膽寒。看門人見了囚來,給蕭衍上了鐵鎖,後者也不做聲,心想等着何長恭來必然水落石出,於是隨着幾位衙役入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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