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於藍(五)

西北苦澀,冷月高懸,蕭衍在牢內也不說話,那些個衙役對他冷嘲熱諷均是閉口相對,就這般過了三個時辰,蕭衍把懷中藏的燒雞吃了個囫圇,也打起坐來。

已近午夜子時。牢內除了幾個喊冤的囚徒嚶嚶哭泣,那就個貪杯饞嘴的酒肉衙役早已呼呼大睡,不問安寧。

“就這般還護一方百姓平安,州府大人是個昏|官,手底下的衙差也是一個個酒囊飯袋之徒。”蕭衍想着五年前在沙州遇見的父女倆,想着若是他二人報官,只怕也難以伸冤,更何況這入商道繳利錢的規矩還是朝廷欽定,心中直罵狗屁。

“大唐的朝廷不顧百姓死活,手下的官員若都是如此,只怕沒多久便步了隋煬的後塵。”蕭衍還在感嘆這朝廷昏庸,官員無良,忽然只聽見那牢門大開,行進來三個人影。

蕭衍擡眼一看,這三人不衝別人,正是衝自己這間牢房而來。這三人縱然面紗遮臉,可蕭衍身負凌燕十觀,論這身形與體態。他已猜出其中兩人便是那州府府主張大人與捕頭張龍,還有一人似曾見過,卻不太記得起來,“奇怪?怎麼不見何長恭的身影?不是要他來認人麼?”

蕭衍想着這些人必然是有所圖,自己也不動聲色,趕忙往後一倒,臥於牢房乾草之上,佯裝入睡。

片刻只聞人聲傳出,“這小乞丐倒是好心情,在這進來就出不去的地牢內還能睡個囫圇覺。”

蕭衍聽出這是捕頭張龍聲音,隨後又聞一言

“別廢話了,小心吵醒了這小乞丐,我看他還會些武藝一會瘋起來傷着大人。”這人聲有些熟悉,蕭衍似想起什麼卻又捕捉不住。

“怕個甚?!你以爲他身上帶的是破銅爛鐵?哼哼,我特意爲吩咐了看牢門的馮老頭,用這精鐵鎖鎖住這賊廝,看他還有什麼手段!”張龍接着逞能調笑。

“好了,小心使得萬年船,黃掌櫃說的也不錯。”最後一人聲嘶啞尖細,稍一聽就知道是那州府府主張大人。

“好,便依大人的話,把那毒藥灌入小乞兒的嘴裡,給他來個神不知鬼不覺,那他身上的乾坤玉便是大人的了。”那叫黃掌櫃的得意道,“只望大人不要忘了我二人的...”

“放心放心,跟着本大人做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二人的。”那張大人笑了笑,低聲道,“張龍,動手!”

“是。”張龍得了命令,從懷裡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融入早已準備好的酒壺之中,隨後悄悄走到蕭衍的身旁蹲了下去,此刻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蕭衍依然假寐靜臥,心裡不慌不忙,等他聽到張大人說出那句“黃掌櫃”之時,又聞這三人知道自己身懷乾坤玉,蕭衍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是玉門關外設百魄連局的黃帽兒,他是爲數不多知道乾坤玉在我身上的人,再者他還姓黃,巧了,聲音也沒變。只怕是他輸了銀兩起了賊心,勾結官府暗害自己。”

此刻,張龍悄悄蹲在蕭衍身旁,等了片刻,只見蕭衍已然酣睡不醒,這才放開了膽子,一手揪住蕭衍脖子,一手便把那毒酒望蕭衍嘴裡灌。可說時遲那時快,張大人與那黃帽兒還在沾沾自喜的之時,這蕭衍陡然睜眼,只把那張龍嚇了個踉蹌。

“什麼?!”那張大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蕭衍手法靈動,不知如何便掙脫了鐵索,鐵鏈一扯,綁住了行兇的張龍,單手一拍把那毒酒潑在了張龍的面上,只聽一聲慘叫那張龍面目全非,毒酒灑在臉上已冒氣白煙,不多時這張龍已疼的暈厥過去。

蕭衍也是一驚,不知道這毒藥如此厲害,心頭也是發涼。可未及多想,此刻無法耽擱,蕭衍身法一轉,雙手齊出,左右各是一抓,擒住了那黃帽兒與這黑心的張大人。

“你.你.你!”張大人指着蕭衍,還想出聲,只見那蕭衍眉色發寒,瞪了他一眼,張大人趕忙壓低聲音叫到,“你是什麼來頭?!”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這黃帽兒也知道此遭落入蕭衍手中,未免新仇舊恨不被一起算來,“我...我也是受這貪官威逼利誘,這纔來害好漢性命!我...我這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敢貪圖好漢的寶玉,我真是罪該萬死,只求好漢手下留情,我上有老下...”

話未說完,蕭衍心煩頗怒,鬆開張大人,一個耳光抽了過去,“醜賊閉嘴,小爺還有話問這位張大人,你再多說一句,我便割了你舌頭,再撬開你嘴把毒藥灌進去!”蕭衍佯作惡人,故意發狠道。

一言擲出,黃帽兒趕緊雙手捂口,不敢言語,一雙賊眼擠着眼淚想博得幾分同情。

“好了,張大人,咱們還有些許問題沒有問,這一回可輪到小爺我審你了。”蕭衍面色一沉,故作黑臉,把那張大人提起往牢房角落一扔,自己站在牢門口沉聲問道,“我先問你,這抓我入牢的局是不是早就設好了,這張龍也是我一進西州城就跟在我附近的吧?!”

“是是是,好漢慧眼如炬,小人的伎倆自然瞞不過好漢。”那張大人此刻擦着額頭汗水,三魂都快丟了七魄,他看着腳旁張龍的慘狀也知道今日怕是難逃一劫,趕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你之所以要設局害我,便是爲了那乾坤玉麼?”蕭衍指着那黃帽兒再問,“便是這廝告知你這玉在我身上?”

“是是是,都是那黃帽兒出的鬼主意,否則我怎麼敢設局害好漢你啊。”張大人拂面痛哭,故作悲態,“都是那黃毛兒鬼迷心竅說是乾坤玉價值連城,是和氏璧的剩料所成,否則我..我也不敢啊...”

“你!”黃帽兒此刻再也沉不住氣,“張大人,我只是通報一聲這位好漢的行蹤,這局可是你和張龍設下的啊!”

“好了!”蕭衍看着兩人狗咬狗,把那謀財害命的伎倆都推給了別人,心頭不屑,趕忙單手提起黃帽兒反掌一拍,把他打暈了過去,又在此人手指上點了三個穴道,讓他以後再也不能出千害人,這才心滿意足。

回頭蕭衍又看了看這位州府老爺,冷笑道,“今晚的事情怕是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說出去你們謀財害命我一個衣着破爛的小乞丐也沒人相信,我左右脫不了干係,只怕落得一身罪名,不如...”

那張大人聽了“不如”一詞,嚇得魂飛魄散,趕忙磕頭認錯,涕泗橫流,苦苦哀求道,“好漢饒命啊,好漢饒命,這西州城離那突厥邊境不遠,我這一州首府若是暴斃只怕突厥賊人長驅直入,到時候百姓受苦受難,天下就亂了啊!還望好漢不看僧面看佛面,饒了我這條狗吧!”

“今日記住你的嘴臉,小爺若不是顧及百姓安危,今日便扒了你皮,!不過你設局害我也不能就此放過你。”蕭衍憤憤道,回身對着牢門幾番撥弄,玉虛散手巧然成功,開了牢門往幾個衙役那走去。隨後點了這些人的穴道,取了幾張宣紙,毛筆一甩丟在了張大人面前,“把你設局害我的經過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寫下來,若有半句虛言,你看看張龍便知後果。”

那張大人也知道在劫難逃,老老實實把這經過詳情寫了下來,遞了過去。

“好!寫的還不錯,倒還有些文采,看來這官不是買的啊。”蕭衍譏諷一句,冷笑道,“那就簽字畫押,這罪狀我帶在身上,若是你敢動什麼賊心,有朝一日我定然讓你不好受。”

張大人趕忙連連磕頭稱是,蕭衍這才作罷,不過細想起來這一番經過,便是江湖上的爾虞我詐的開端,這小子也是心裡懸着久放不下,“若不是我學了祖師爺的神通,今日怕是要死在牢裡...”

想了片刻,蕭衍見子時已過,不走怕生出事端,趕忙隨手點了那張大人的穴道,又在其耳邊放了幾句狠話,這才偷偷出了地牢,到了府衙側院。

“造化弄人,這些人爲了貪圖這乾坤玉,身爲一州之州主竟然也行那賊寇之事。”蕭衍感嘆一句,出了側院漸行漸遠,剛要從那府衙後面行出,忽然身後勁風已至,蕭衍趕忙回身一躲,單掌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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