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此番分批大舉入關,一路上連自己都感到順利的出奇!雖然丐幫等江湖門派屢有尋釁,但並不算多大的威脅!而在河南遭到的頑強抵抗,雖然對方人多勢衆,但武林盟也並沒感到什麼擔心!
不過,若未央勢必是他們最大的隱憂!的確!如今的中原武林較以往實力略有提升,莫暢寧,鄺文傑和入道等人的迅速躥升,以及各門派年青一代弟子的崛起,尤其是王柱等若未央親傳武功的門下,進步都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就算是最厲害的莫暢寧和王柱兩人,其實武功也只與葉聖林伯仲之間。而對於蘇逸琛、祁英彤等高手,中原武林中唯一畏懼的無疑只有若未央一個人而已!
而到目前爲止還並沒見到有滿洲大人物出現,莫暢寧等人也難免頗爲擔憂!可自雙方合作之後,彼此形成了一條以登封爲中心的防衛鏈條,雖然難以取勝,但勝在人多勢衆,對手一時也難以寸進。
不過這種僵持的局面自然不能讓人放心,因爲實力的差距一定會決定成敗。所以王柱接連派人出去尋找師父若未央的蹤跡,希望他可以儘快趕到。但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卻絲毫沒有消息傳回來。
可是敵人顯然不耐煩讓他們穩紮穩打,連續的衝擊,着實讓江湖中人疲憊不堪。
這就是攻守之間的優劣體現,防守的一方固然可以依靠有利形勢進行佈置,但攻擊的一方也可以相較有力的情形選擇進攻方式,廣泛運用策略!
聽說繞往山東的人馬遭到阻擊,而傳聞通天師徒已經前往川中,蘇逸琛心裡最大的擔憂此時總算放下了。而他並沒真正見識過若未央的武功,而且建功心切,終於忍不住想要一舉拿下對手。
暗中計較,蘇逸琛和祁英彤兵分兩路,前者帶領燕雲十六寨的人直接攻打對手。而後者則帶人潛入少室山,一舉攻破少林寺,這樣就可以對敵人合圍夾擊。
突遭襲擊,中原武林一時不免有點措手不及。索性他們很快就穩住了陣腳,和對手廝殺起來。數百人在一片荒丘密林中廝殺,王柱夫妻緊緊盯着蘇逸琛,而莫暢寧等人則奮力應戰對方高手。
相比起來,整個局面中還是鄭家兄弟打得最好看。小哥兒倆雙劍飛舞盤旋,腳下迅速移動,精妙絕倫的輕功,加上鋒利無比的寶劍,遇到的人都大感頭疼!
沒人會想到,彼此雙方苦苦查詢了一個月的若未央,實際上就一直在登封城裡住了十多天。期間雙方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但他更在意的卻是武林盟後方十里外觀望的五百多滿洲武士。
敵暗我明之際,若未央不敢貿然行動。而且五百多人雖分別駐紮在一片廣袤的密林中,但守備部署的卻非常嚴謹,而且外表看來那些人皆體格健壯,精神抖擻!
可以看得出來,那些人雖然不多但卻一定都是嚴格挑選。更重要的一點是,能夠統率這樣一批精銳的將領,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況且觀察了十多天,武林盟和身後的滿洲武士雖然只相隔十里,但彼此未見交流。但滿洲武士一邊卻每天都會有三次來往,自然是在嚴密監視前方的形勢。
由此可見,這羣滿洲武士入關雖然是爲了攻下中原武林,但並沒打算付出客死異鄉的代價!
聽說了武林盟再次出手,若未央當即吩咐路元通和丁翠夫妻感到太室山上去讓早已埋伏的人藏身在雙方之間一個早就選好的亂石崗中埋伏。
接着,若未央又讓長白劍派諸人徑自趕往戰場,自己則一路抄小道上了少室山。
此時少林寺外已經是遍地屍體,祁英彤和葉聖林二人武功雖不如蘇逸琛,但也都是當世一等一的人物。少林寺中老一輩人物幾乎都已不在了,如今息心同輩中除了三五個師兄弟,基本沒什麼高手。可他們的武功雖然高出同門,而且有若未央暗授的“神拳拳譜”,但仍舊非對方敵手。
眼見少林寺現在只能憑着大羅漢陣和息心幾人勉強守住山門,若未央當即暗中運氣,如一條光影般衝入敵羣。
剎那間,武林盟一方呼喊聲,慘叫聲,驚恐聲匯成一片。上山的數百精銳頃刻間死傷近半。
衆人驚愕中,少林山門處詭異的多了個輕擺長劍的男人,正是若未央!
一看到他出現,武林盟中頓時恐慌起來。息心見勢明快,立刻命令大羅漢陣散開守住下山要道,防止敵人逃跑。
淡淡一笑,若未央隨意問:“息心大師!少林佛門清淨地,可如今竟然弄得這般血流成河,各位佛門高僧於心何忍呢?”
息心聽了不由一愣,當即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貧僧等雖身在佛門,但亦體我佛慈悲,豈會甘造殺戮?然邪魔猖獗,佛祖亦有降妖除魔之義舉。如今貧僧等爲蒼生禍福不得已殺生害命,即便來日身入地獄又有何憾?”
他話音一落,少林衆僧立刻同聲附和!
若未央微笑步下臺階,走到葉聖林和祁英彤前三丈!
“於公,你們武林盟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於私,你們和我仇深似海,非死難解。所以我看廢話也不用多說了,今天就各憑本事,看看究竟是誰有幸能先一步去見祖宗吧!”
自從聽說若未央回覆了武功,葉聖林早已終日惶惶。此番如非不願輕易被人奪走父子三代的基業,他實在不願意重入中原。而且經過適才所見,根本連看都看不清若未央是如何下手殺人,葉聖林心裡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年父親慘死的情景!
如果傳說中地獄來客嗜血如狂,殺人不眨眼,那當日的若未央恐怕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葉聖林面對若未央的恐懼是顯而易見,可祁英彤也不見得好多少。他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裡的緊張早就在打逃跑的主意了。
暗暗打量周遭,下山的道路都已被少林僧人守住。而正面山門只有若未央和息心幾人,如果可以牽制住他們,逃進少林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主意打定,祁英彤當即慨然拱手道:“好!若大俠武功蓋世,天下敬仰!在下雖自問遠遠不敵,但家師恩深似海,今日在下爲仙師報仇,就算死於若大俠之手,九泉之下也可坦然相見了!”
聽他說的正氣凌然,葉聖林等武林盟中人無不動容!可若未央何許人也?祁英彤渾身上下,哪怕只是轉轉眼珠也逃不過他的注意。
此時若未央心裡有數,但也不言明,當即擲劍刺入一棵大樹上,腳尖從地上挑起一根長棍!
“此處既然是少林,爲表敬重,我便以少**功降妖除魔好了!”
他話音一落,惡戰當即又起。若未央身在武林盟五大高手圍攻之下,一根長棍翻飛猛惡,彷彿那並不只是一根棍子,而是一面巨大的堅盾。五人每次接招,都感到鋪天蓋地的壓力。
而見若未央到來,少林僧衆士氣大漲,寺中又接連拋出許多僧人加入了戰團。如此一來形勢立刻倒轉,少林羅漢陣的包圍圈越來越小,武林盟只剩下數十人還能勉強支撐。
不過一會兒工夫,與祁英彤二人聯手的三人已經都被若未央長棍打折了雙腿,倒地不起。
葉聖林雖然滿心恐懼,但此戰事關生死,也發揮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氣,絲毫不敢懈怠!但祁英彤原本就不是全力出手,滿心想的都是如何伺機逃走。
看到若未央身後已經門戶大開,祁英彤當即使出通天所傳劍法,一口氣刺出十多劍,葉聖林覷準空隙,一劍斜刺若未央膝彎。
其實若未央要擋住這一劍,只要祁英彤同時進攻,至少可以逼他不得不退後幾步。但他見葉聖林已經纏住了對手,當即向前猛衝,同時長劍後扔。
若未央暗道聲好!感到此人若立心正派,無論武功才智都算是世間罕有!難怪當初通天老祖一見之下,也不免對他起了愛才之心!
可惜若未央對他的心思早就瞭如指掌,當下上身前傾讓過飛劍,同時雙腿微曲避開了劍刺,而棍尾則打在葉聖林手腕,同時擊在劍柄。少林山門前傳來一聲絕望的慘叫,祁英彤已被一劍貫穿而死。
葉聖林見了臉色頓時慘白,手腕斷骨的痛楚也難以忍受。
冷冷看着他,若未央雖感此人死不足惜,但心裡卻不禁生出一股憐憫!事實上,葉聖林也算是少有的才俊,而且當年葉明在生的時候,他並沒什麼劣跡。只是父親一死,他不得不承擔起肩負祖業的責任。加上要周旋在滿洲貴族之間,也難免沾染了污濁。
如今他父親死了,家業敗了,雖最後還被世間唯一的朋友背叛,還要讓他能多可憐呢?
眼看武林盟如今剩下的已經不足三十人,若未央輕嘆口氣,輕輕放下長棍!
葉聖林見了一愣,卻突然感到渾身一顫,當即癱倒在地。跟着若未央縱身向人羣,長棍連掃幾下,其餘的武林盟中人盡皆倒地不起。
走向葉聖林,若未央低頭看着他淡然道:“除了你至少見過自己的爹,其實你的身世未必比我好多少!今天我不殺你,但已經廢了你們的武功。從今後武林盟在江湖上不會再出現,至於你們……。希望佛門廣大,真的可以普度衆生!”
息心聽了會意,與衆僧同聲佛號!
“若大俠宅心仁厚,挽救墮魂,實乃功德無量!”
說着,息心當即命同門收拾戰場,把廢了武功的武林盟中人擡入寺中治傷!
“若大俠!武林盟攻打少林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可終究沒見山下朋友來援,難道……”
若未央點點頭:“山下也被蘇逸琛帶人開打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一時三刻不會有事,而我還有話想提醒你!”
“若大俠有何吩咐盡請明言,少林上下必當萬死不辭!”
若未央聽了微笑搖頭:“沒那麼嚴重!我只是想告訴你,希望你可以不要忘了少林建派不易,名垂千年亦非全憑武功。達摩祖師開創少林一派可謂功德無量,但能讓少林享譽不衰的,更加是他人心善良,濟世爲懷!而佛家說出世超凡,可要出世,卻也需先體會世間情懷。只有看清了才能說放下,纔是真正的大智慧!這一點,六祖慧能可謂古今大賢啊……!”
息心聽了忍不住大爲動情,當即合十頷首:“承若大俠指教,貧僧必當銘記於心。可山下……”
“我會馬上下山,你們不用擔心!之後我也不會再上山了,今後如果有事,可以派人到承義門去找我的徒弟王柱……”
不等息心再說,若未央已經一躍取回寶劍,再看已經不見了人影!
息心呆立當地,心裡不由百感叢生!達摩祖師一葦渡江,歷盡艱辛建立了少林一派千年基業。可連少林弟子一向大多也只是注重本派武學,又有多少人真的想過該繼承祖師濟世爲懷的慈悲之心?
而再往前看佛門先祖六祖慧能,更是甘冒天下大不韙,親手將佛祖傳承的禪杖和金鉢砸毀,這份捨得的大智慧古今又有幾人?
在這個世上,怎麼可能只憑一些沒有生命的死物去傳續什麼?如果一根禪杖,一個金鉢就能夠完全代表了佛門至尊的地位。那塵世間還有什麼能比皇帝更加無可違背,別無選擇?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世界也就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