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央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金沙江兩天之後了。雖然感到身體乏力，可頭腦的清醒讓他感覺更難受！
“生老病死”原本是人生最平常的事，無數人自以爲早已勘破，但他們都不明白勘破並不代表遇到了仍然可以避免人性揮發！
通天已經是年過百歲，其實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但偏偏若未央是個極端自私的人，他無法不讓自己認爲通天是因爲自己死於荒野。況且他心裡可以想到兇手是誰，更沒法不怪自己的疏忽。
看他醒來，雒絲絲急忙去找來衆人。龍泉劍主給他把脈，發覺脈息平和，但心裡仍有哽結！
輕輕嘆氣，龍泉劍主柔聲安慰：“公子！人死不能復生，老前輩一生最珍愛的就是你，你這樣他是不會安心的啊！”
看他雙目呆滯，好像一個字都沒聽見。屠萬山大步走過來，雙手按住他肩頭，緊緊盯着他雙眼：“若未央！你聽着，我不管你是難過還是怎麼樣。我師父爲你而死，你就必須去爲他報仇！而且他老人家一向視你如己出，你一定要爲他老人家完成心願，讓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九泉。只要你能做到，我屠萬山這條命今天就歸你了。你一句話，我刀山火海絕不猶豫！”
茫然看着他，若未央乾燥的嘴脣微開：“世叔的屍身呢……？”
屠萬山聽了一愣：“在……在前面！許掌門說也許你可以從傷痕看出誰是兇手，所以還沒下葬……”
若未央聽了沒有任何表示，當即下牀，不顧別人的反對，徑直往前堂走去。
乾癟、僵硬的屍體，已經很難辨認原貌。若未央強忍悲痛，在屍體兩臂，雙腿處捏了幾下，然後翻轉屍身，一眼看到後頸上兩個極深，約筷子粗細的傷口。
雖然不是初見，但每個人仍不免感到一陣戰慄！或許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樣子明顯是被生生咬出來的，然後吸乾了體內精血。如果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是如此詭異，那將是多可怕！
輕輕放好屍體，若未央站直身子：“好好安葬世叔……”
諸人聽了面面相覷，鄭家兄弟連忙過來小心的收斂屍體。而屠萬山兩步跨到若未央面前問：“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若未央點點頭！
“是誰？”
若未央又搖頭！
“你……”
不等他說下去，若未央脣間緩緩擠出句：“我若未央對天發誓！我會讓殺害世叔的兇手碎骨斷筋，流盡全身血氣屍體無處埋葬！”
屠萬山聽着心頭一寒，他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樣一種死法！
換好乾淨衣服，若未央坐在首位，環視在座問：“阿里大軍這幾天有什麼動靜？”
許秀嫣看向諸人搖了搖頭：“自公子當日殺了大批阿里兵馬，他們一直沒再有任何動靜！”
若未央聽了點點頭：“去告訴川陝總督，讓他派一萬兵馬過江駐防。如果阿里軍隊攻擊，不必抵抗，趁機詐敗引其渡江。”
見他說完就走，衆人面面相覷。雖不明所以，可也只好照辦。
果然，當朝廷兵馬渡江後，確實有小股阿里騎兵出現，但雙方只一觸即分。顯然朝廷軍隊是想引對方身入，可對方也想引他們前進。
幾天前，若未央一個人就把阿里上萬先鋒軍殺的人仰馬翻，丟盔棄甲，死傷不下三五千人。只此一戰，就讓青德嚇得膽寒。他雖未親眼見到，可卻也能猜想除了若未央也沒人有此本事了！
按他心思，本想馬上去找姐夫朱洪祖幫忙。可轉念，朱洪祖來了就能打敗若未央？而且，他一直在等若未央行動。如果讓他知道若未央在此，必定不會來幫自己，而是馬上去侵佔江湖。而且自己身爲一朝天子，統率數十萬大軍，怎麼能就被一個人嚇得裹足不前？
幾天裡，青德心裡始終惴惴不安。他不敢主動出兵，又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探馬回報說金沙江畔發現了明朝軍隊，青德心裡猶豫，即擔心是對手的誘敵之計，又害怕若未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旦若未央真的親自出馬，接下來遼闊的草原就任其一馬平川，直抵阿里都城，自己便防不勝防！
當下青德派出騎兵出馬騷擾敵軍，也是想試探對方虛實。結果兵馬回報說明軍雖多，可戰力低下。雖自己人數不多，但也攪得其軍中天翻地覆。而且明軍大隊人馬仍在對岸，未見大舉渡江的樣子。
聽到回報，青德思來想去，心裡仍感猶豫！明軍疲弱，本不足懼。但如今若未央既然來了，任何情況都不能掉以輕心！如果自己貿然發兵，很可能中對手誘敵之計。可如果無所行動，卻難道眼睜睜看着對手大舉行動？
左右爲難之際，青德不由想除了馬上找朱洪祖求援，恐怕真的沒有更好辦法了。但只是他這兩天的猶豫，卻已經失去了生機。
若未央派兵過獎，目的一是爲了引誘阿里軍隊來攻，然後誘敵深入。這一點青德想到了，但他沒料到若未央同時派出江湖高手隱藏軍中助戰，而他自己則帶着數十高手，以及感到的霍楊所令三千多人從另一邊已經度過了金沙江。
他事先曾有兩手準備，如果阿里大軍打過來，自己可趁機直搗軍營。而如果他們不動，自己仍會前往。因爲那樣就說明青德要另尋計策，但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自己有利。
所以若未央一面讓官兵分批渡江，自己則暗中率人直撲軍營。如今青德的軍營和當年阿里王不同，那時候阿里王統率二十萬大軍，由唐古拉山口將近金沙江，兵營連綿，而且阿里王也沒料到有人能獨闖軍營。
而如今青德牢記前車之鑑，在唐古拉山部署大軍防範，中軍兩側各分部十萬兵馬。若未央這次人數雖然比上次多，可要衝破的障礙也比上次強很多。
說來若未央平生也是殺人無數，並且從來不管對方是否該殺，因爲他殺人一定是因爲沒有其他選擇！可是，他本心不願殺人也是事實。好在世上有太多事不是人可以去左右的，這也是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了。
接到指令，川陝總督親率八萬大軍直撲唐古拉山。面對人數和戰鬥力都遠超過自己的敵人，戰局可想而知。
這一戰從中午殺入傍晚，直到月至中天。晚上月缺大半，烏雲蔽天，遼闊的草原上雖然燈火通明，但氣氛仍舊令人極其壓抑。
此番的明軍似乎和曾經不同，每一個都是悍不畏死前赴後繼，令勇猛的阿里軍隊也漸漸穩不住陣腳了。
與此同時，青海幫連同臧邊一些向來反對青德的部落，以及馬幫也開始向阿里大軍兩翼衝擊。他們雖然人數不多，可戰鬥力卻不是尋常軍隊可比。
若未央早就派人察明，這次阿里大軍的糧草是有十萬後軍守衛，想燒燬糧草引起騷亂是很難成功的。不過仔細縱觀全局，前營數十萬大軍的廝殺，兩翼的騷亂，竟絲毫沒觸動後軍的穩定！
由此可見，青德雖畏怯膽小，但對保護的佈置卻異常周密！只可惜，往往對手最大的弱點，就正是看似最堅固的部位。而阿里數十萬大軍中唯一的缺憾，也正是那看似最穩妥的中軍和後軍之間的微小縫隙。
若未央一聲令下，霍楊率領三千多人奮勇衝下陡峭的斜坡，直接殺入阿里大軍的空隙。
遺憾的是，綿延百里的軍營，就算若未央空負神奇琴技，卻也是毫無用處。而讓龍泉劍主，屠萬山等高手驚訝的是，霍楊率領的那三千人，居然好像都是可以刀槍不入的鐵人。聚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行動雖然遲緩，卻不容阻礙的向中軍大帳靠近着。
而見他們衝過了第一道萬人隊的防線，守護糧草的後軍仍舊毫無行動。若未央驗證了心裡的設想，當即一聲令下，舉劍衝向中軍。餘人見了不敢怠慢，當即紛紛抽出兵器跟上。
數十人行動迅猛，加上有霍楊等人在前，很快就衝過了三個萬人隊。可這一次和之前不同，那時候若未央憑藉滿腔怒火殺入敵羣，雖令對手無法捉摸，但由於起兵和步兵的融合列隊，造成大軍無法有序行動，纔會混亂不堪。
可如今身處人海，若未央無法隨心所欲毫無顧忌的出手。況且三十萬大軍組成的中軍，也絕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活着衝破的。
深夜鏖戰，已經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去形容其慘烈。而且他們越是深入，也越是深陷險惡的包圍。不過就算眼前打得再激烈，十萬後軍中仍不見一人加入，只是依舊嚴陣以待！
若未央知道，爲了防止後院起火，後軍必定得到嚴令不可動搖。也就是說，阿里大軍唯一的空隙，就是在這兩軍各盡其職之間。但當前的兇險程度仍讓他感到意外，敵軍的悍勇使他們行進極其緩慢。而大營仍舊是遙不可及，可霍楊等三千鐵人已經開始有人支撐不住了。
若未央雖始終不斷在殺人，向前，但絲毫沒有忽略全局的觀測。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惡戰，亂象也只侷限在大軍外圍三分之一而已。但可以確定，即使自己也不可能繼續這樣堅持兩個時辰。
爲了這一仗，若未央花費了極大的心力，承擔了沒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的創傷！他堅持永遠不會爲了大多數人去犧牲少數人，不會爲了自己的目的去禍及別人。也許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他做了那麼多，殺了那麼多人，不也正是爲了自己的目的？
那些犧牲人的難道都該死？顯然並不是！但若未央仍可以找到理由安慰自己，那就是自己沒有必須保護誰的責任，那些死去的人也只是承擔了自己必然的結果。自己背後的推動，和他們爲自身利益去拼命並沒與多大區別！
爲此，若未央做了一件讓他自己從來不敢去面對，只能不斷設法推卸責任的事！
當年若未央派葉生華和霍楊重入江湖，暗中聯絡武林人士。多年過去，葉生華成功的給若未央建立起一支非常可靠的密探阻止。而霍楊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麼呢？這直到今天還是秘密！
對若未央來說，他希望這件事可以成爲永遠的秘密，直到自己死去將再也不會有人想起。甚至連霍楊自己，也無比希望可以在完成這次任務的時候死去，因爲他感到無法承擔自己的悔恨和自責。
而這一切的根源，只因爲若未央的一點私心，他不肯活着爲當權賣命！
人類犯錯並不奇怪！但往往當人們回頭去看，都會發現越是巨大的災難，往往只因爲一點點小情而已！
當年自料必死的若未央隻身隨同大軍前往遼東對抗滿洲鐵騎，那時候他心裡有對親人的眷顧，卻沒有絲毫什麼國家，民族、同胞之類的意識。甚至如果不是自認必死無疑，他根本不會去和朝廷沾邊。
因爲他厭惡世間一切的強勢壓迫，只有死去才能讓他不去在乎生前發生的一切。而當他僥倖活了下來，重新投入了世間紛爭，唯一不變的只有他的孤傲！
他不肯屈於人下，不肯將情義和世俗混淆。所以他必須有一支完全自主的實力，才能將公與私清楚劃分。而內疚和自責，便讓他們永遠陪伴自己好了！
那時候，霍楊聽到若未央交給自己的人物時，幾乎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那樣的事。可他別無選擇，因爲若未央不肯做半點妥協。
那是一種沒有人可以說清年代，來歷的秘方。超過兩百種劇毒，以及遠遠超過正常人承受的補藥。以此使人內服，外浸，將人變成可以完全失去痛感，皮堅肉厚的軀殼。當然，過程絕不是很多人可以承受的。
爲此，霍楊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召集了近萬人，但瞭解實際情況的始終只有他自己。那些人中，要麼是甘心爲了所謂正義犧牲一切，要麼爲了追逐利益願意賭上一切。他們不知道自己終究不能活着享受任何成果，甚至絕大多數只能是作爲試驗品。只有極少人，才能等待王重生聽從若未央吩咐配製的秘方來完成最後的洗禮。
多年來，霍楊將這些人分佈在君山各處，分別進行鍛鍊。事易時移，活下來的只剩下這三千來人，以及一些所謂的“次品”，便是不久前死在滿洲武士手上的人們。
所有人都可以說若未央冷血，但對他來說，自己只是尊重現實。世上沒有人真該死，也沒有人一定不能死。他可以拋棄一切遠走高飛，但同樣會受盡千夫所指，同樣不會少死一個人。
與其承擔無謂的罵名，他願意去做一些可以心安理得被罵的事！他不認同強權，但必須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因爲他知道最此生要面對最大的困境，就是這已經不同曾經的阿里大軍。
就是爲了這一點，所謂的“原則”，他犧牲了無數生命，但可以挽救的生命已經足夠讓他坦然去承擔任何罵名了。
可在此刻，這支鋼鐵軍隊已經不能爲他做更多了。因爲再堅硬的鋼鐵也會有腐朽的一天，況且在那些堅不可摧的外殼下面，包裹的仍舊是平常的生命。恐懼遠比痛感、麻木甚至流血更容易摧毀人的意志。
三千人拼死了不下十倍的敵人，這已經完全夠本了，但是仍舊遠不足解決問題！
當數十高手已經剩下不到一半，青海幫和馬幫也被包圍住停滯不前，朝廷軍隊從一開始就不具備決定意義。若未央感到無計可施了，因爲這樣的情況終於印證了他唯一堅定的信念，任何事最終仍舊要以絕對力量決勝！
遠遠看到中軍帳前影影綽綽十幾個衣着華貴的身影，正面對戰局指指點點。雖然可以看得清楚，但卻也是更加說明了彼此的距離。
若未央手中長劍此時如同一條蟄伏深淵千年，承受了無盡抑鬱突然逃脫逆境的巨龍，在萬千敵軍中不斷的穿梭奔騰。但前赴後繼，源源不斷的生命消逝，卻仍舊無法讓他更加靠近目標！
強迫自己去漠視所有人，若未央決心就算要死，也一定要和目標同歸於盡。
左手暗暗緊捏着剩下的唯一一枚銀針，若未央運集功力手中寶劍劍氣瞬間充斥周圍五丈處。耳中不斷傳來慘烈的呼喊，死亡的氣息在綿密山巒間不斷擴散。當那支鋼鐵部隊終於全部倒在了亂軍之中，鄭家兄弟拼死搶救回了已經被斬斷雙臂的霍楊。
此時若未央終於已經靠近了最後一層防衛，那同樣是個萬人隊，以及之後數千弓箭手綿密排列的壁壘。
無法想象，一具血肉之軀可以衝破如此防禦，但若未央運足全身功力，五丈內劍氣瀰漫，中者立斃，連遠處射來的利箭都無法近身。但隨着功力如此劇烈消耗，若未央踏着無數屍體前進，許多箭簇已經無法憑內力阻礙了。
不過，他距離自己的目標也已經越來越近。彼此之間隔着的幾千人，青德原本自以爲勝算在握的臉上，也漸漸露出了驚駭！
等待死亡的滋味太難受了，以至於青德在帥帳中那一個時辰，感覺上去彷彿像是過了一生那麼漫長。直到軍士報告來襲的敵人已經全部被包圍，青德急忙出帳想來欣賞這些獵物是如何在自己的天威之下慢慢被消滅的！
可是，他的出現卻極大的鼓舞了若未央的決心，令他想要不惜一切達到目的。
成片的士兵倒下，若未央的左肩和右腰都已中箭，連握劍的右手腕都被劃中了一刀，可他仍舊堅決的向前衝擊。
十丈！只剩下十丈了，周圍的阿里士兵奮勇衝上來，而見若未央身中兩箭，青德臉上也漸漸舒展開眉頭。
感到傷口的血不斷外滲，若未央知道自己恐怕已經無法堅持太久了。右手前伸，劍氣瞬間暴漲三丈，劃出一道絢爛的圓弧。而面前一空，若未央立刻凝集功力射出手中已經捏了很久的最後一枚暗器！
雷霆電閃之際，青德身旁突然衝出一人雙手高舉盾牌擋在身前。但那沒閃形電影終於穿透了盾牌，並且穿透了忠心的護主之人，最終刺中了青德的身體！
帥帳旁頓時亂成一團，“皇上駕崩”的呼喊聲迅速響徹軍營。
戰爭結束了，爲一個人的死而結束，正如本來只是爲了一個人而發生一樣！
若未央眼前的目標終於倒下，他感到體內的力氣迅速流失。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只能緩慢的挪動沉重的腳步。
浴血而來的身影，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退避。那全身上下不斷流淌着鮮血的身體，此時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座驚濤駭浪中的大山，沒有人能跨越，甚至沒有人敢去靠近。
仍在“嘶嘶”冒血的屍體，正是本不願發生戰爭的無果！爲了國家民族，他甘心隱忍了四十多年。但最終他明白戰爭不會爲更多人帶來幸福，可他無力改變，只能爲自己所忠誠的信仰殉葬。
死亡也是可以令人麻木的，正如此時的若未央，他無法分清遍地屍積如山中，誰是朋友？誰又是敵人？可憐的少數倖存者來到若未央身邊，即使可以讓任何人感到憐愛的雒絲絲姐妹，也已經渾身血洗一般！
十幾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阿里高官，此時看着他忍不住雙膝發軟跪了下去。
“祖宗饒命！祖宗饒命……”
這種稱呼會讓人感到啼笑皆非！但卻也是非常合理的央求！這裡每個人都知道若未央的身份，對現時的阿里人來說，稱呼若未央做“祖宗”並沒錯。但在此時，他們只是覺得祖宗應該不會殺害自己的子孫而已！
若未央不想多浪費時間，因爲他不確定自己這些傷痕累累的夥伴，以及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你們這裡誰官最大？”
“下……下官兵……部尚書”
“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阿里皇帝，你們誰有異議？”
誰會有異議？誰又敢有？剎那間，丟盔棄甲聲響成一片，無數人潮涌般跪倒，山呼“萬歲”！
若未央昂首環顧，儼然已經一派君臨天下的姿態！
“從現在開始，你爲監國，馬上率軍回國。從此阿里不許白蓮教中人踏足一步，如果再見朱洪祖，殺無赦！”
“是……！是！微臣遵……旨……”
“朱洪祖狼子野心，意圖利用本朝爲其奪取大明江山。青德身爲一國之君，不思爲民謀福，反受朱洪祖愚弄蠱惑，如今也是死有餘辜！我會親自去剿滅白蓮教，爲此番陣亡的衆將士祭奠！你等今後要善待國民，等我回國必當論功行賞！”
一連串澎湃的“萬歲”呼聲中，若未央帶領衆人昂首走出了軍營，命令川陝總督帶領殘部迴歸，自己則走進附近山林。
若未央知道適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阿里官員都被嚇破了膽，沒有人會真心以自己爲君。一旦他們平靜下來，馬上會設法追趕自己，斬草除根。憑自己如今這不到百人，加上大半傷亡的川陝總督兵馬，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青德一死，今後阿里貴族必然會全力去爭奪王位。他們會希望追趕敵軍，但不會拼命。
權利的慾望令人朝氣蓬勃，但成王敗寇的絕對真理，纔是最終不可改變的判決！權利的中心，也正是慾望淪陷的漩渦。所以，若未央對遠離權力的執着，也未嘗不是一種自私的怯懦，或者也可以說是難得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