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央的遲遲不到,令中原武林羣雄只能勉強憑險固守。隨着人數逐漸減少,他們的鬥志也日漸消磨。
可若未央究竟在幹嗎?難道他真的如某些人所想,打算讓雙方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利?
有人不相信,但更多人卻不得不這麼想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會在乎別人的想法,若未央也就不是若未央了!
而此時此刻,他也的確沒在關心江湖人的死活!正如他從不關心蒼生,他始終只是在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因此生存下來的人只需要感謝上蒼的恩賜而已!
是的!若未央所作所爲無論好壞,他的心裡從無善惡之分。因爲與其去口口聲聲大喊正義,還不如爲自己乾點有用的事。所以修養了幾天後,若未央讓許秀嫣往龍虎山三清觀給空鏡送了封信。自己則帶人趕往雲南,短時間召集了大約五百人。
但他到了雲南,首要的目的卻並不是去對抗白蓮教,而是迅速查找並衝進了其總壇。在那裡,只有內三堂的赤蓮堂看家,根本無法阻擋若未央的殺戮。而他也不得不再次做出一個不願意,卻沒有其他選擇的決定。
白蓮教的生命力令人畏懼,好像只要還有一根幼苗存在,就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所以若未央不敢存有絲毫的憐憫!婦人如何?庶子又如何?除了殺,還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們來日替野心勃勃最終惡貫滿盈的父輩報仇?
好在若未央並不畏懼遭受報應,因爲從生下來就要承擔的宿命,讓他早就不相信“報應”這玩意是可以正確公平出現的。
無所敬畏的人大約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終將擁有世間至極的榮耀,二是承受世間最悲慘的懲罰!
也許若未央從出生就是個例外,結果或許也會不同。但這些暫時都並不在他的考慮之內,如今他最重要的是把橫亙在世上的這條狼牙棒拔光尖刺,然後徹底毀滅!
若未央對白蓮教的釜底抽薪做到了斬草除根,雖然屍體中並沒有一個目前具備絕對的價值。
而之後,若未央帶領剩下的三四百人徑直衝到了白蓮教背後,一鼓作氣鏟除了石林五虎,以及玉林三傑,滄海門等白蓮教的死忠。這些人放在江湖上也許並沒有多了不起,但他們也曾經一舉摧毀了蒼山派,迫使天山派退居江南。
朱洪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好率衆避開夾擊。可當他知道家已經被若未央毀掉,自己再也沒有退路的時候,堅決不肯聽信古道人的勸說返回雲南,而是打算和若未央做殊死一戰!
江湖羣雄見到若未央,自然是歡呼雀躍,士氣大振。而他對多數人仍舊毫不理睬,更加不會想解釋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柱子!你馬上帶承義門感到三星堆,阻截白蓮教的退路。陸掌門,我不敢對貴派發號施令。但希望貴派可助一臂之力,這也是爲了大家自己的利害!”
陸子奇聽了二話沒說,當即帶領門下和王柱一同趕路。而身爲兄長的莫暢寧,見到弟弟那一刻心裡就忍不住異常激動。對他而言,這也許終於可以讓自己和弟弟又一次攜手同行的機會。即便整個人生只能有這唯一的一次,也算可以了卻自己最大的心願了!
而若未央最擅長的並不只是武功和計謀,而是澆人冷水!
“莫盟主!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但只有朱洪祖一定要死在我手上。如果有其他人敢對他下手,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星兒,如惜,你們兩個留下把解藥分給中毒的人,然後到唐門竹林和我匯合……”
說完,若未央沒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轉身就走。衆人呆呆站在原地,莫暢寧失魂落魄的看着弟弟遠去的方向,心裡一片空白!
鄺文傑走向鄭星問:“星兒,你們這陣子去哪了?”
鄭星聽了心裡不免猶豫,他不敢隨便泄露師父的行動,可又沒法不回答叔叔的問話!
好在雒如惜爲人機敏,當先接口:“衆位!我和師兄奉師命救治中毒的人,但絕對不會違背師命吩咐!這裡是解藥,請衆位儘快服用,我們還要趕路……”
見鄺文傑還要再問,張花雨當先攔住:“文傑!星兒已經拜入若兄門下,自當以師命爲重!我們雖是親屬,但也不能讓他爲難……!星兒,你和月兒長大了,娘相信你們懂得分辨是非。去吧,做你們該做的事!”
鄭星聽了感激的對母親點點頭,當即和雒如惜去對洛濤夫妻講解解藥。
白蓮教一路退到了唐門,這裡因爲唐英和江湖聯手,如今已經空無一人。朱洪祖率衆到此,在方圓十里內遍佈毒蟲,料想必定是無人可以進入的。
若未央不久趕到,空鏡四下觀望皺眉道:“此處毒瘴瀰漫,兇險無比。絕對不可輕易涉足,否則必定深陷困境!”
衆人聽了點頭稱是!可屠萬山心懷恩師仇恨,想到此時自己與仇人只一林相隔,如何還忍得住?
顯而易見,當若未央對江湖衆人聲稱必定要親手了結朱洪祖,那絕不單單隻爲了正義,或者其他什麼該不該做。
但也正如他所宣稱的一樣,阻止了屠萬山的衝動:“我說過,朱洪祖一定要死在我手上。我會兌現誓言,如果你要破壞,我一樣不會手軟!”
屠萬山憤憤看着他,心裡極爲激盪!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報仇雖然是自己無法捨棄的,但若未央的誓言更加讓自己感到恐慌!
一天後,雒如惜和鄭星也感到了唐門外。並告訴師父,莫暢寧正帶領江湖羣雄趕來。
一連三天,所有人都到齊了,可若未央始終毫無行動。
“若兄!穿過這樹林就是白蓮教藏身之地,我們究竟爲何還不動手?”
看都沒看鄭子月一眼,若未央看向鄭家兄弟:“月兒,星兒,這林中毒瘴厲害無比,我沒有解藥,如果星月洞有人闖進去,你們可別怪師父見死不救!”
衆人聽了都不由一愣!莫小天忍不住氣道:“什麼狗屁毒瘴?我一把火燒了這林子,看他能毒死我……”
“哼!好啊!那請閣下稍等,等我們逃遠一點,一面無辜受累……”
莫小天聽了一怔!若未央冷笑聲,看向洛濤夫妻和唐英:“三位皆熟識世間毒物,應該也聽說過曼陀雲煙吧……”
三人聽了都不由渾身一顫,臉上現出駭然之色!而看了他們的表情,其他人也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嚴重!
半晌,唐英緊緊蹙眉道:“曼陀雲煙乃世間最奇特的毒瘴,無藥可解,且無法驅除。如果貿然以火焚燒,反而會令毒瘴膨脹,蔓延極廣。但是……曼陀雲煙不過只是有些古老毒經上記載過,難道世間真有此毒?”
若未央淡淡點頭:“曼陀雲煙提煉自西域的曼陀羅花,摻雜罌粟製成,因此纔會遇火更烈。所以,曼陀雲煙本非有些人想的只是單獨存在。百年前百毒教很多先人就開始精心研製此毒,爲此不知死了多少人。當然,我若未央並不是個會去妨礙別人自殺的人……”
他說話依舊讓人不愛聽,可一樣讓人不敢衝動。
半晌,洛濤緩緩問:“未央,你既然知道此毒,可有解除之法?”
看了他一眼,若未央搖搖頭:“我說過沒有!而且我也只是從我爹的手記中看到過記載,畢竟此毒已經太久沒真正出現過了,我爹也從來不是個會無故去送死的人!”
沒有人懷疑他的話,因爲此時此刻,誰也不願平白去冒險。況且白蓮教如今已經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那麼這種事終究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
多日裡,唐英和洛濤夫妻連續以飛禽走獸或者唐門自己飼養的毒物放進竹林,然後精心研究毒性。雖然相信若未央的話,但畢竟沒有人真正瞭解吶毒瘴是否曼陀雲煙,而且就算確定也沒人真的瞭解有多厲害!可是十多天的研究始終毫無結果,人們就算再不願意相信也是無可奈何!
從始至終,若未央一直和江湖一方離開很遠。多少次莫暢寧想和弟弟說幾句話,可是看着他卻又感到無話可說。
終於,莫瑤忍不住憋悶大步走向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的若未央!
“虧你到了這個時候還坐得住!這麼多人在這苦等,你到底想怎麼樣?”
淡淡看了她一眼,若未央無所謂道:“第一、我從來沒阻止過任何人進去。第二,我想怎麼樣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你……”
急忙來攔住她,張花雨看向若未央:“兄弟,我信得過你。只是,如果有什麼我們可以幫上忙的,好歹在這待着確實有些無聊!”
看着她,若未央微微一笑:“嫂夫人果然精明……!那麼,衆位江湖英雄退出此地十里吧……”
張花雨聽了他的話不禁一怔!而此時因怕莫瑤生事,莫暢寧和鄺文傑也趕過來。聽了這話,都不免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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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你想幹什麼?”
若未央淡然看着他:“如果是大哥問我,我會告訴他沒必要管。如果是武林盟主問我,我只會告訴他管不着……”
莫暢寧落寞的長嘆聲!此時不遠處傳來聲慘叫,衆人驚訝看去,只見竹林邊此時倒着個人,臉上生滿了毒瘤!
若未央見到以無人能看清的身法瞬間就到了近前,此時已經看不出此人面目,只知道了個花白頭髮的老人。當下,若未央連點其身上十餘處大穴,阻止毒素蔓延。而身後突然傳來個女人的尖叫江湖,卻是石嫣跑到了跟前。
若未央一下明白了此人是誰,心裡不由大驚!
原來經過多日的鑽研,始終無法明確林中毒瘴。洛濤苦思無解,不禁想要以身試毒。石嫣雖然聽了丈夫的心意,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這麼做。
若未央也顧不上多想,當即伸指在洛濤背後戳出兩個窟窿。衆人驚駭看着,若未央手掌按在洛濤頭頂,背後兩個血洞裡不斷冒出深綠色的毒血。足足一大碗,血色才漸漸轉紅。
若未央看到毒素逼出,當即封穴止血,告訴石嫣給丈夫清理包紮傷口,三年內忌食葷腥飲酒。但雖然性命無憂,可洛濤幾十年的武功已經就此喪盡了。
親眼目睹了毒瘴的厲害,所有人都忍不住寒心。就算若未央,他本見到有人向竹林沖去,可是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就是那麼一瞬間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事實上,曼陀雲煙的記載還是源自若煙雪所著的毒經。當年莫仙穎手下密探遍佈全江湖,查知百毒教正在暗中煉製此毒。但對曼陀雲煙有過記載的醫藥典籍雖不算很少,可卻也多僅限一個名稱而已!
若未央所以知道此毒煉製的過程,也是幾年前手下密探的回報。但就是這麼個消息,讓他損失了三十多個精銳!沒人知道如何解除曼陀雲煙的毒性,若未央甚至懷疑百毒教自己是否有解藥?
其實這些日子他表面上無所事事,可心裡無時無刻不再思索着解毒方法,並且洛濤夫妻和唐英三人的一舉一動他都沒遺漏過。而剛纔他提出讓人們退出十里,原本也是想自己以身試毒。並不是他甘願冒險,實在是沒有辦法而已。只是他相信憑自己的修爲,即使稍稍中毒也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不過見到了洛濤的下場,若未央也不禁暗暗慶幸自己沒衝動行事。可這麼一來問題也就更加嚴重了,如果始終找不出解毒之法,這片不過二里地的竹林,對他們來說就等於千山萬水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