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後，莫小茹不厭詳細的把在少林寺發生的一切講述給師父聽！
聽完徒弟的敘述，莫流香並沒有馬上有什麼表示，而是看向其他一同回來的徒弟和孫子道：“你們這次出去也都辛苦了，還是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慢慢說！小茹，你隨爲師到書房來……”
幾人都知道他是要單獨和莫小茹商量事情，這樣的情況並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也都毫不奇怪！
師徒倆走進書房，坐下後莫流香緩緩問：“小茹，你覺得怎麼樣……？”
呆了下，莫小茹沉吟道：“很明顯，當年盜取一清氣功的就是巫龍門，而這一次……”
不等她說完，莫流香緩緩搖頭截口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覺得若未央這個人如何？”
其實這個問題莫小茹早已想了很久，但卻始終沒有個明確的思路。此時被師父問出來，心裡還是感覺一點着落也沒有！
“師父！說實話，對若未央，我實在是一點都看不透！雖說您早說過他是深藏不露，可真的親眼見到他武功也實在有點太誇張了！就雙頭龍王來說，我覺得四哥就算能打贏他，可也未必會容易！但若未央與其交手的時候，雖然也是打了有幾十招，可卻根本看不出若未央有還手過。如果不是碧雲巔的人突然感到，恐怕會打到什麼時候也難說。而且當日碧雲巔的人還說什麼若未央又想讓人自毀畢生修爲，這些事實在有點太蹊蹺了！不過總而言之，我覺得如果真動手那雙頭龍王恐怕未必是若未央一招之敵……”
“你說的沒錯……”
“啊？”
點點頭，莫流香緩緩道：“其實剛纔聽到你說的若未央出手時的情形，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本來那只是當年我輩困五老峰的時候，在小竹林七賢莊裡看到了一冊古老卷宗！那裡面記載着很久之前有一位武林異人，沒有人知道其來歷，更加沒有人知道其武功路數。因爲每當他和人動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出過招式，或者說只是從來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出招……”
莫小茹聽得一頭霧水道：“這……，師父，這種事有可能嗎？不出招又怎麼對敵？就算武功再高，只要出手也就有跡可循，怎麼可能有沒有招式的武功？除非，只是因爲所有和他交過手的人都死了！”
莫流香緩緩點頭道：“按常理說的確是這樣，但問題就在於記載中那人一生雖然對敵無數，可卻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而每個敗給他的人都對他武功佩服的五體投地，因爲他們每個人都是因爲最終自覺體力不支，所以只能認輸！”
莫小茹聽得不禁更加驚訝！沉吟了下，莫流香又緩緩道：“據記載，所以和那個人交手的人，武功高的堅持的能久一點，武功差的堅持就短一點。而所有敗給他的人都有同樣的一個感覺，就是彷彿在和他交手的時候完全無法捉摸其動作，只是憑感覺也根本無法接觸到目標。也有人曾想拼盡全力哪怕能真正和他交一次手，但卻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後來甚至有人說過，在和他交手的時候，根本無法感覺到自己卻是有對手。好像整個過程都只是在自己無法控制的行動，直到感到自己再也沒有力氣行動爲止，就只能是認輸了！”
莫小茹仍舊滿臉的莫名其妙，但眼裡卻露出了恐懼：“那就是說，他根本從來沒有把對手當成過對手，只不過是讓對方像傻瓜一樣自己消耗力氣，直到累死！就像……就像當日聽到萬鬆天王說的那樣……？”
莫流香微微皺眉道：“但是當初的那個人，也從來沒有累死過自己的對手，甚至有人曾經爲了逼他出手不惜自毀真元，但事後他卻還會爲對手療傷。所以雖然敗給他的人不計其數，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認爲他是在有心折磨對手！”
莫小茹聽得無比奇怪道：“但這沒道理啊？不爲了折磨對手，但卻確實是在折磨對手，然後還要爲對手療傷，這……這實在說不通吧？”
莫流香似乎也覺得這種事有些離奇，緩緩點頭道：“的確！這種事的確很難說通，而當年我也曾詢問過小竹林七賢，他們一樣無法解釋，但卻都非常肯定江湖上確實出現過那麼一個人。所以我想了很久，有個可能是此人武功奇高，但卻不願意被人看出來歷！但如果是不願被人看出來歷，又何必非要到處找人交手？但如果說他只是天生好武，這卻也難以讓人接受。所以我曾經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但那又實在太匪夷所思，讓我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莫小茹見他欲言又止，心知也許那是讓他感覺不好的事，但還是忍不住奇問：“師父，那……究竟是什麼……？”
莫流香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問話，雙眼直勾勾看着前面。良久，才緩緩道：“我也是通過那記載中有人提到與其交手更像是感覺自己在不惜力氣的拼命練功一樣，纔會突然想到。不過……，假設有個人可以用某種方法把自己和對手的氣場連結起來，然後完全和對手保持相同的行動。就像兩個人同時在練一模一樣的武功，同樣的招式，同樣的發力，但卻永遠也不會碰觸到對方一樣……”
莫小茹聽着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識！好半天才長出口氣道：“這麼說，那個人應該是早就先知道了對手的所有招式，甚至於可以再任何情況下都能完全掌握對手的心裡。否則，無論再微小的差距都足以致命！但首先，這個人會的武功必須要足夠多，同時還得在任何情況下對身邊一切都能保持絕對的同步性。但要做到這一點，自身要消耗的功力恐怕比對手至少要多兩倍、三倍，甚至十倍、百倍。可是……師父，這種事有可能嗎？”
莫流香緩緩點頭道：“你說的對，就是因爲我覺得這種事沒可能，纔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爲要熟知所有武功，還要具有比對手強很多的功力，就算這兩者都可以做到。但就算是完全一樣的武功，不同的修爲，不同的環境，哪怕一點點微妙差異都會發生變化。想把一切微乎其微的差異都抹殺掉，我也不認爲有這種可能！不過聽了你剛纔說的，我卻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雖然說起來更加不可思議，但如果具備了一切需要的先決條件，至少道理上是可行的……”
“但那又是什麼……？”
默默思索了半天，莫流香沉吟道：“小茹，你不妨設想一下，無論你有沒有兵器，如果在你行動的時候身上緊緊綁住某種和你身體或者兵器完全吻合到些許不差的東西，而你需要憑自身自然的行動去甩脫，有什麼方法？”
想了想，莫小茹猶豫道：“如果是那種完全沒有意識的死物，就像我們身上的衣服，甚至皮膚，那是不可能甩脫的！”
莫流香皺眉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一個人的行動，哪怕是再細微的一個動作，都會同時具有某種意識的產生，心理，以及無數外部因素構成！所以就算是一個絕頂高手想去模仿一個普通人，也幾乎沒有可能完全不出現絲毫的誤差，更不可能是長時間的完全一致！何況當年那個人所打敗的對手，以及和若未央交手的雙頭龍王，他們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所以說就算他們武功再高，想達到和對手完全沒有絲毫差異的內外因素條件，都沒有可能做到！不過小茹，如果要馴服一匹烈馬，通常會用什麼方法……？”
“這……，通常馬術名家在馴服烈馬的時候，一方面事先會了解馬的習性，自身也要具有相當強的能力。另一方面，在馴馬的時候，爲了防止受傷，全力控制馬的行動也是必須的。不過對於一些高明的人來說，他們會盡量讓自己的身體貼服馬的行動，順應馬的跳躍行動，直到讓烈馬自己失去反抗的信念……。可是師父，沒有人會在拼命的時候緊貼對手吧？而且那種方式，在武林高手交手時似乎也沒有用處的！”
莫流香點點頭道：“所以，首先如果一個人具備了相當的內功修爲，同時經過長時間的行動力，以及控制力，或許還有些其他方面能力的訓練。在與敵人交手的時候，不一定非要了解對手的武功，內心或任何情況。只要能把彼此的氣場相融合，形成相符相依的狀態，就可以完全讓自己完全跟隨對手的行動，卻讓對手無法甩脫自己……”
想了想，莫小茹無奈苦笑道：“師父，我還是不太懂！”
莫流香想了想道：“這麼說吧！你剛纔也說了，人的普通表面行動是不能讓衣服自己脫落的，更加不可能甩脫自己的皮膚！因爲衣服本身是沒有意識的，而皮膚更加是人身體與生俱來的一部分。但要讓人像毫無意識的死物一樣並不太可能，所以如果有人能讓自己的身體完全附着與別人的氣息，變成了對手的皮膚一樣，那我們所想的一切也就都可以成立了，對嗎？”
莫小茹聽了緩緩點頭道：“話是這麼說，但人不能像死物一樣完全失去意識，更加不可能完全變成別人吧？”
莫流香點點頭道：“所以，除了要具有足夠的內功修爲，加上本身能力的鍛鍊外，最重要的就是可以讓自己的內心達到完全虛空的境界。讓自己能夠附着在其他人或物身上，然後完全隨同對方的運動。就好像……，你明知道有空氣，但卻完全摸不到，但空氣卻會隨同你的行動，不會有絲毫的誤差！同時，空氣也不會停止自主的運行……”
莫小茹聽得緊蹙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師父，您的意思我大概好像明白了，可是……，那種事真的能做到嗎……？”
莫流香沉吟着道：“的確！這一切雖然在道理上如果一切條件成熟可以成立，但卻還是完全不能當做現實！不過從我當年所看到的記載，加上你所說的，也許只有這一種解釋纔算合理！當然，也可能還有其他的什麼，但那就不是我們現在空想能想到的了！但如果我猜測的都是事實，或許也可以解釋當初那位武林異人無法理解的行爲，也許就是爲了鑽研出這樣的一種奇妙武學境界！而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也許若未央就是如今這種境界的最好成效……”
“那師父知道那位異人是什麼人嗎？”
莫流香搖搖頭道：“那本古籍本來就有點殘缺不全，而且上面也只是些事情的記載，並沒有任何對那位奇人身份來歷的記錄！所以，今天的若未央恐怕我們也無法猜測他的來歷……”
好半天，莫小茹心裡努力想把師父所說的組織成一個清楚的思緒。但她越想，卻感覺思緒更加支離破碎，完全沒辦法整理清楚！
莫流香看着她緩緩道：“好啦小茹，想不通就不要勉強了，畢竟這種事的確並不是太可能存在的。不過……，你說若未央這一次是往碧雲巔赴約，你覺得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想了想，莫小茹微微搖頭道：“從當天的情形看，那位鄧小姐應該是對他非常鍾情，但他卻並沒有這意思。而碧雲巔似乎又確實有點強人所難，可他們彼此看來卻是很熟悉的！而且萬鬆天王和鳳翼天王在那麼多人面前也對他絲毫沒有掩飾自認不如，所以我想他去了結這段情債，至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頂多是兩家從此斷交！”
莫流香聽了緩緩點頭道：“我雖然沒有見過碧雲姥姥，但當年也聽說過很多關於她的事，應該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而碧雲巔的十王、九子在江湖上也非無名之輩，想來至少不會做出違背道義的事。不過一切畢竟都只是聞名，沒有多少人真的瞭解。可你說他破除了丐幫的陰謀，足見此人心智絕非一般的深沉。而且他一開口就叫出了雙頭龍王的身份，顯然其來歷也很不一般！但在當今江湖上，不僅遍知各派武學，而且強過各門派，還清楚那麼多不爲人知的神秘門派事情，我實在想不出有這樣的人物！”
莫小茹點頭道：“沒錯！若未央身上的確充滿了神秘，但卻還讓人一點頭緒也摸不着。而且從當天的情況看，他雖然認出了雙頭龍王，但雙頭龍王卻不認識他。而碧雲巔雖然是和他認識，可我覺得又似乎不是那麼簡單！想要真正弄清楚若未央這個人，我看除非他肯自己坦白，否則是不太可能的！”
莫流香聽了緩緩點頭道：“對！不過既然江湖上有這樣的人物，好歹我們也得了解一下……。這樣吧，你私下安排一些精明幹練的人去丐幫調查一下。另外碧雲巔和鄧家都在安徽境內，也派人去打聽一下。現在只希望他至少別有什麼危險，如果他日後真的能來，最好是可以設法勸導他走上正道！只是通常這樣的奇人，未必能輕易淪落世俗，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