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央和葉靈回到城裡已經快到晚飯時分了,兩人走進一間客棧要了兩間客房,隨便點了些晚飯便到街上去信步閒逛!
雖然只是個小城,但依仗名勝在側,街上也是非常繁華,各種商鋪林立,日常所需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葉靈畢竟少女天性,看到什麼都感到新鮮。尤其對那些當地的特產,見了什麼都滿心想買回去。所以兩人這一逛,就足足將近兩個時辰。
看葉靈見到什麼都非得仔細把玩一下,若未央不禁苦笑:“哎!靈兒,像你這樣只顧着玩,咱們今天恐怕什麼也別想買到了……”
葉靈聽了撇撇嘴道:“怕什麼?反正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大不了就多玩幾天有什麼關係!”
若未央無奈搖搖頭,剛想再說,突然聽到路前面一陣吵鬧,沿街百姓紛紛左閃右避。
若未央不想惹什麼麻煩,當即拉着葉靈閃入街邊的人羣中。只見路中十幾個大漢正圍着一個老人兇狠廝打,而外圍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被兩個家僕模樣的人挾持,還有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紈絝子弟在大叫鼓勁兒!
旁邊人羣中有人低聲議論“樑家人真是越來越霸道了,許老漢不過才欠了他一兩銀子,才幾天就變成二十兩了,這不是存心把人往死裡逼嗎?”
“哎!誰說不是?可又能怎麼辦?樑仁伍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又是江天門郭泰的把兄弟,誰能惹得起啊……?”
聽着人們的議論,若未央想到晚飯時鄰座有人也在議論,這小城裡有個爲富不仁,橫行霸道的惡霸之家,那家的主人就是叫樑仁伍!而此人仗着祖上餘蔭家資豐厚,早年時曾用銀兩結交了當地匪幫江天門的老大郭泰!
聽說那郭泰也就四十歲左右,仗着曾經是海沙派掌門的記名弟子,武功也有兩下子,在這一代向來是無惡不作!
樑仁伍就是仗着有這麼個殺人不眨眼的把兄弟,還有縣太爺姐夫,平日裡橫行霸道,無惡不作!諸如:強買強賣,欺男霸女的事根本數不勝數。
而那被打的老漢叫許大,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尋常莊家人。早年喪妻,後來兒媳爲了生下孫女難產而死,兒子要獨自擔負家計,最後也積勞成疾,心力交瘁而死。就這樣,許大獨自帶着孫女相依爲命,多年來生活非常艱苦。
大約不到十天前,許大的孫女許三妹得了急病,可大夫是沒錢不肯治病的。許大迫於無奈,只好求上了樑仁伍的閻王債。但後來許三妹的病雖然好了,可樑仁伍卻看上了這小孩兒年紀雖不大,但卻生的很水靈嬌嫩,就不免起了邪念!
幾天前,樑仁伍又派人上門討債,可許大連那一兩本金都拿不出,更別提利滾利下來十兩銀子!而當時樑仁伍就要強搶許三妹,可許大拼死纔算避過一回。
今天晚上,這樑仁伍多喝了幾杯,突然想起許三妹的水嫩,一時心癢難搔,便帶了大羣家丁上門搶人!而見孫女被搶,許大拼命追趕祈求,直到追到了大街上被樑家奴才不耐摁倒暴打!
見此情形,若未央心裡自然是想幫忙的。可轉念一想,人世間這樣的悲劇根本比比皆是。就算暫時救下了這祖孫倆,以後他們還是要去過那三餐無着的苦日子,那樣又真的更好嗎?
正在若未央心裡轉念之際,葉靈纔不會去傷那麼多腦筋,早已經跳了出去。而那些奴才平日裡欺負老百姓是很有辦法,但卻怎麼擋得住葉靈?
見那十幾個剛纔還凶神惡煞,把人往死裡打的家丁突然莫名其妙滾倒地上連連哀嚎,所有人都不禁驚呆了!
伸手扶起許大,老人絲毫不顧自己已經半身被血染紅,鬧側一個大傷口仍在留學,只是滿面淚痕的哀叫着孫女。
許三妹早已經痛哭失聲,看着爺爺這幅樣子,更是拼命的掙扎。可她一個弱小姑娘,又怎麼掙脫得了彪形大漢的挾持!
此時,樑仁伍也回過神來,見到突然出現了個絕色美人,比那許三妹可不知美了多少,當即滿臉樂開了花:“哎喲!今天我樑大爺是走桃花運了,天上給我掉了個仙女下來吶……”
這傢伙也是平日囂張慣了,居然沒想到自己十幾個強壯的家丁都沒看清人家怎麼出手,就被全部掀翻,他一個腦滿腸肥的傢伙能中什麼用?
果然,他話還沒說完,葉靈一下捏住了他伸來打算輕薄的手腕,剛想用力捏碎他骨頭,卻感到自己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半個身子頓時沒了力氣!
不用想也知道,能如此輕易治住自己的,除了若未央又還會有誰?
“大哥!你……”
微微搖頭打斷他,若未央看向樑仁伍道:“兄臺!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鄉里鄉親的,見面也有三分情,何必非要這麼趕盡殺絕呢?”
揉了揉生疼的手腕,樑仁伍自己倒也會幾手三腳貓的把事,況且平日常和把兄弟郭泰喝酒,也算是見過幾個人物。況且被那小姑娘捏了一下的手腕幾乎感覺要折了一樣,顯然對方絕不是簡單人物!
心裡轉念,樑仁伍打量着面前年輕人道:“這位公子說的有理,不過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不是?許老頭欠我銀子還不出,我拿他孫女抵債沒什麼不對!就算到了衙門,我也有理啊!”
若未央點點頭,微笑道:“兄臺說得對,只不知這位老人家欠了兄臺多少銀子?在下願意代他償還可好……?”
“這……”
樑仁伍家財萬貫,別說那一兩銀子,就算真是十兩,甚至百兩也不會當回事。當下沉吟片刻道:“公子看來不像是本地人?我看公子還是少管閒事的好啊!在下樑仁伍,本縣大老爺就是兄弟的姐夫,兄弟還有位義兄,乃是大名鼎鼎的江天門老大郭泰……”
“你少嚇唬人!都叫出來,姑娘拆了他狗窩……”
攔住葉靈,若未央淡然笑道:“兄臺!舍妹年輕不懂事,還請兄臺見諒!不過有一點她說的也沒錯,我們這種四海爲家的閒人,如果打抱不平通常也是不會去管對方是什麼人的。反正就算有人想找我們尋仇,也未必找得到……”
樑仁伍聽了一愣!若未央笑了笑掏出一小塊金元寶又道:“這個想必是足夠爲老人家還債了,如果還有多的,就當是給各位喝酒,如何?”
看那金元寶少說也有將近十兩,算成銀子更多的多,樑仁伍心裡轉念,心想這一男一女雖然年輕,可氣度武功都不簡單,而且出手這麼大方,恐怕真不是簡單人物!此時想起那女子剛纔一出手就打倒自己十多個手下,如果來硬的對自己絕沒好處!
想到好漢不吃眼前虧,要報仇等找齊人手不遲,樑仁伍當即滿臉堆歡雙手接過金子道:“欠債還錢,兄弟也不過是養家餬口罷了!今天算他們運氣,遇到公子和姑娘這樣的大善人了……”
說完,樑仁伍一招呼手下當即闖出了人羣!許大祖孫倆普通跪下,對着兩人連連磕頭,不停道謝!
葉靈伸手扶起兩人笑道:“你們別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無門江湖人的本分!你們還是快回家吧,先把傷養好了……”
說完,見祖孫倆都是滿臉悽苦,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葉靈呆了下,想起什麼當即解下自己的錢袋塞給老人道:“這點銀子你們先拿回去,雖然不多,可治病,過日子也應該夠用些日子了……”
老人聽了她的話,當即把銀子又塞回給她,可腳步仍舊絲毫沒動!
葉靈奇怪的看過來,若未央搖搖頭苦笑道:“你自以爲救了人,可實際上卻是害人了人家!你沒聽那姓樑的是什麼人?你今天救了他們,可明天呢?你能在這保護他們一輩子麼……?”
這一下,葉靈總算完全明白過來,點點頭道:“這我倒是忘了!不過也沒關係,我這就去宰了那狗東西,還有那什麼縣太爺,還江天門吧……”
若未央一把拉住她手,皺眉斥道:“你幹嘛?殺了樑仁伍不算什麼,殺光江天門也不當回事。可好歹知縣也算朝廷命官,你想以後當朝廷通緝犯,永遠東躲西藏啊?”
“我纔不怕!”
“哼!你不怕,可他們呢?你幹了什麼都能拔腿就走,可他們難道不要過日子了……?”
葉靈想想也是,又見許大祖孫倆滿臉憂懼,一下子氣就泄了,當即低聲央求若未央道:“大哥!好大哥!你就幫幫忙想個法子,救人救到底,你看他們多可憐啊……”
若未央無奈的看着她,又看向人羣,心念一轉,當下嘆了口氣道:“你呀!就會惹麻煩……。算了,兩位不如先隨我兄妹回客棧暫住,好歹先把老人家的傷看好,這事我想明天就能了結了……”
許大祖孫聽了都是大喜,一個勁的千恩萬謝!當下葉靈也不敢吵着玩了,便帶着許大祖孫回了客棧,多要了一間客房,又請了大夫給許大治傷!幸好只是皮外傷,並沒傷到筋骨,可許大畢竟也是六十開外的老人了,得好好養幾天總是免不了的!
一番折騰,已經是半夜了。葉靈心裡仍舊擔憂,又嘮叨了若未央好半天才去休息了!
事情確如若未央所料,次日一早還沒起牀,店小二已經急匆匆敲響了他的房門!
“客官,不好了!外面……”
不等他說完,若未央徑自點頭道:“我知道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店小二呆呆看着他,心裡又驚又奇!此時葉靈聽到聲響也跟了出來,兩人當即走到客棧門口,見外面已經聚集了四五十人,個個凶神惡煞,手持兵器!
當先一個身高體壯,滿面虯髯,手上一柄大刀扛在肩頭,態度極其傲慢!而他旁邊正站着昨晚見過的樑仁伍,此時見到兩人忙叫道:“大哥!就是他們,你一定得給兄弟報仇啊……!對了,最好別傷了那女的……”
不用問,這大漢自然就是江天門的老大郭泰!此時他看過來傲慢道:“小子,報個萬兒吧,老子刀下可不殺無名鬼!”
若未央淡淡一笑,葉靈心裡雖然有氣,可也不敢衝動,只好看着他臉色行事。
“久仰江天門郭老大乃是荊襄綠林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不過,綠林豪傑向來多是重情重義之輩,郭老大威名遠播,不知爲何會來與在下爲難?”
郭泰聽了不由一愣!他雖然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可在這附近綠林道上也算是人物字號。被若未央高高一頂大帽子往頭上一套,如果說是爲了把兄弟強搶民女讓人打了來報仇,不禁感到實在是說不出口!
人就是這樣,卑鄙無恥的人有的是,半點也不稀罕!對這種人如果你直接暴跳如雷的罵他,他反而能泰然處之。怕就怕你不把他當無賴,反而吹捧他,那就會讓他心裡沒底!
半晌,郭泰也有點拿不準主意道:“我看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可氣度不凡,想必並非無名之輩!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若未央聽了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一聲大叫:“郭泰,你竟然又敢進城欺負人……”
循聲看去,遠處兩條青色人影迅速奔來。以輕功身法看,這兩人的武功雖然不是很高,倒也算是挺有根底。
來到近前,原來是兩個容貌頗爲相似的年輕男子。看上去他們也就二十六七的年紀,雖非英俊,倒也精神,各自腰懸佩劍,只有劍穗是一紅一青。想來應該是兩人容貌相似,服飾也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便用這劍穗來區分身份!
見了兩人,郭泰不禁皺起眉頭,顯然有些麻煩:“荊襄雙英!你們總找我江天門麻煩,我不過是看你倆年輕後輩,纔不跟你們一般見識,難道還真當我郭泰怕了你們……?”
荊襄雙英乃是武林中近年來崛起的一對俠義道兄弟,哥哥曲紅,弟弟曲青!兩人本是雙生兄弟,自幼拜師在武當一位長老門下。成年後兄弟倆聯袂江湖,幾年中行俠仗義,在荊襄一代也算是人物字號!
曾經有幾次,江天門作惡的時候被他們撞到壞事。而幾次交手,江天門畢竟人多勢衆,兄弟倆雖沒吃大虧,可也從沒佔到什麼便宜。如今看他兩人又來攪局,郭泰心裡實在是大感麻煩!
此時曲青怒斥道:“郭泰,你和樑仁伍狼狽爲奸,仗着有官府撐腰惡事做絕!今天我兄弟一定要爲民除害,再也不容你們禍害傷人了!”
“哈……!乳臭未乾,也敢大言不慚!憑你倆小子,真是活膩了!”
“廢話少說,看劍……”
說着,兩人雙雙挺劍刺出,而郭泰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旁邊樑仁伍見了這情形卻是極爲錯愕!本來是找義兄來給自己出氣的,可卻真沒想到這時候他居然和別人打起來了!
若未央看着三人交手,轉念間問旁邊葉靈道:“靈兒,你覺得這三位武功如何?”
葉靈聽得不明所以,但他既然問了,只好回答:“郭老大用的是海沙派的浮浪刀法,雖然力氣很大,可內力的修爲還是很有限的!那荊襄雙英……,他們用的應該是武當流風劍,不過好像學得不太得法。流風劍應該如其命名,用起來行雲流水,暢行如風!但那是要以內力使用得當,招式才能一氣呵成。可他倆出招只一味圖快,如果遇到真正高手,恐怕……”
三人打着,聽到葉靈說的都不禁心裡驚訝!若未央笑了下點頭問:“那你看,他們之間勝負如何?”
“海沙派的武功自然比不上武當名門正派,如果他們兄弟倆劍法用好,其中一個要打敗郭老大也不難!可如此兩人聯手,其實反而互相掣肘,施展不開。郭老大力氣很大,只要大刀施展開,他們就沒法相互配合了!所以郭老大雖說必敗,但能打多久也還得看他力氣……”
葉靈話音一落,曲紅突然道:“老二,你先退開,我一個收拾他夠了……”
曲青聞言叫聲“好”,當即退出戰團,滿臉詫異的想兩人看來。
如此一來,曲紅獨自對敵,出手再無顧忌,沒幾招就把郭老大逼得左支右絀了!
眼看郭泰一把大刀掄起來霍霍風響,曲紅則劍走輕靈,專刺對手弱點!眼看郭泰一刀砍空,劍尖已近他咽喉!
突然,兩人只覺出招一滯,再也動不了半點。驚訝中看清治住自己兵器的只是兩根手指,而順着手指、胳膊往上看,正是若未央突然出手阻止了兩人!
“兩位!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兩位都是江湖上的人物字號,況且還算是同鄉,實在不必如此性命相搏,不如化干戈爲玉帛,息事寧人吧……”
他話一說完,突然兩人握着兵器的手同感一震,都不禁鬆手,各自退了五步才站住!
諸人驚訝的目光中,若未央淡淡一笑,將刀劍向下插入地上,雙手往下一拍,刀劍立刻直沒地底!
郭泰和荊襄雙英見了都不禁一聲驚呼!他們的刀劍談不上什麼神兵利器,平常如果刺向青磚地面一定會折斷的。而此時居然直沒至柄,而且青磚地面絲毫沒有裂痕,出手的人內力實在高不可測!
看看三人,若未央微笑道:“兩位!今日郭老大是爲了一些誤會來找在下的,不過大家既然都是江湖中人,話說開也就沒事了!至於那位樑兄,我想他以後也知道該怎麼做人了!兩位,在下說的可對麼……?”
郭泰聽了忙連連點頭,一臉乾笑道:“是!是!公子所言極是!原是在下這義弟有眼不識泰山,承蒙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今後在下一定會嚴加管束他,不許他再胡作非爲了!”
“如此最好……”
說着,若未央雙手向下一抓一擡,刀劍又突然從地下飛出落在他手裡跟着一拋,便重新飛回了主人手裡。
此時郭泰哪敢多留?畢竟就憑若未央顯示出的功力,別說是他,就算是海沙派的掌門也遠遠不如!而且就算樑仁伍有個當知縣的姐夫,遇到這樣的武林高手哪會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