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武林大會只剩下十來天了，可若未央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別人不會怎樣，可荊襄雙英兄弟倆心裡卻都非常着急！
在他們心裡，若未央不僅對自己有恩，更感到他的才智、武功，以及人品都是天下無雙！況且天門山上東瀛武士鬼榮次曾聲明要若未央代替中原武林赴約，這件事早就天下皆知。如果他不肯前去，那這一戰中原武林實在毫無勝算，而且最後可能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但偏偏若未央始終堅持不做武林中人，那任誰也沒理由去強迫他爲武林出力。可如果說因爲他幫了江湖正道而招來仇視，就必須讓他獨自去面對強敵，那試問天下間還有誰會再去堅守什麼正義？行什麼俠？仗什麼義？拔什麼刀？相什麼助？
可事實上如果若未央不肯出手，那結果一定是非常慘烈的。可惜兄弟倆空有滿腔俠義胸懷，卻無勸人智慧，只能是眼看着乾着急！
而葉靈看着若未央表面雖然平靜，可卻知道他心裡也一定在爲這件事煩惱！
洞庭湖的迷人夜色可謂是百看不厭，即使每天置身其中，也不會感到膩煩！
葉靈緩步走到若未央身後，輕輕坐在旁邊，頭靠在他肩膀上柔聲道：“大哥！其實你肯定會去的，又何必還要苦惱呢？”
長嘆口氣，若未央無奈苦笑道：“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我爹當年寧願負擔不孝子的罵名，也不肯對自己的親生父親親近半點！的確！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犧牲任何人，哪怕是再無辜的人，這樣的父親是我也不會願意承認……”
葉靈聽了微微皺眉道：“大哥！你是不是有點想太多了？我覺得，他畢竟已經是個八十歲的老人了，就算以前做事有時候欠考慮，可如今應該不會再那麼利慾薰心了吧？”
若未央冷笑道：“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爹爲人雖然傲慢，可他做事簡單直接，從來不喜歡虛僞造作！也就是因爲這樣，所有人都說他冷酷，殘忍，忤逆不孝！反而莫流香虛假僞善，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但爲了保全自己他可以不惜剷除任何障礙！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他都可以利用，可以過河拆橋！這樣的人都能當幾十年的武林盟主，你說這江湖有什麼值得保全的？那些寧願被這種僞君子騙一輩子，也不肯面對事實的天下蒼生有什麼值得可憐……？”
葉靈皺眉沉吟，半晌緩緩道：“大哥！其實那些大道理對你根本不用說，你做人做事向來都有自己的主見！我覺得你心裡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就儘管去做，不用想那麼多。反正你也不是貪圖什麼虛名，何必去在乎別人如何呢？”
若未央看了看她，苦笑道：“靈兒！人終歸是人，想真正做到波瀾不驚又哪有那麼容易？你以爲我願意慪氣？當然不是，可如果換成是你，被人這麼肆無忌憚的算計，你心裡會舒服嗎？”
幽幽嘆了口氣，葉靈也不得不承認道：“的確！莫流香一輩子被人當做大善人，救世主，因爲他的確爲江湖犧牲了很多！可是從來沒人追究過他是爲了什麼，因爲所有人寧願相信他是爲了所謂的正義犧牲親人！可是同樣，也從來沒有人想過他是否會在乎那些親人？可這也的確是人之常情，師父讓你到江湖上親身經歷的，我想也許就是這些最現實的人情世故吧？”
若未央仰頭長嘆聲，苦笑搖頭道：“哎！我何嘗不明白？我現在也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以想不要去計較什麼，只求自己的問心無愧！可我不敢確定，一旦我努力了，可結果還是毫無改變，那個時候我會不會失望？會不會難過？會不會恨？我不想學莫流香，可我也不想當第二個我爹，你懂嗎……？”
“呵呵！原來大哥是對自己沒信心啦……”
看了她一眼，若未央被說中心事，只能無奈苦笑！
半晌，葉靈輕輕攬住他胳膊，微笑又道：“大哥！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一定會支持你的。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自己後悔的！”
看了她一眼，若未央憐愛的點頭笑笑！但他自己心裡，確實是對自己充滿了不自信！他不怕自己受到和莫流香一樣可悲的結局，但卻害怕自己像他一樣要犧牲很多在乎的人！他同樣不怕像父親一樣死的都那麼可悲，但卻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因爲憤恨也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是怕？還是不怕？若未央心裡也根本想不清楚了，也許太多事他原本就是想不清楚的！也許他根本從來都厭惡去想任何和世俗有關的事，但當一點一滴的經歷聚集成爲人生，他卻感到經常會不自覺的感到很多自己心裡不願意去想到的事情，讓他即難過，又無奈……
一早起來，王大娘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點，許三妹和王柱分別送到了各自的房間。
有若未央和葉靈親自教兩個孩子練功，曲家兄弟便獨自到樹林去刻苦用功了。而葉靈每天帶着許三妹在湖邊邊玩邊練，開心也就足夠了。
若未央雖然也沒期望要培養出什麼頂尖高手，所以即便覺得讓許三妹跟着葉靈學武功有些浪費，可想畢竟是個尋常女孩子，也沒必要練到多強。而對王柱，他也只是主要傳授內功心法，適當的教些適合他心性的武功。
閒步走入樹林裡，天下間像這裡可以感受，追憶母親餘溫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但當每次他沉浸在對母親的懷念中時，卻又不得不爲另一個人感到傷感！
爲了不被失去所刺痛，若未央只好說服自己，父母的疼愛是自己原本不曾擁有的，所以也就談不到失去過。但每次他這麼試圖說服自己，心裡卻只有更加苦澀！
他不想成爲第二個父親，但卻不能否認自己恐怕也擁有和他相似的命運。所以若未央只能儘量避開相同的軌跡，設法尋求自己更容易適應的情形。可是，那顯然是不容易的！
因爲除了自己之外，一切都毫無改變。善良依舊等於弱小，邪惡也依舊強大，人世間唯一不變的真理也始終還是“弱肉強食！”
可悲的人世間，讓若未央感到自己的人生也是無比可笑！他內心是那麼盼望可以遠離一切，可卻又無法捨棄人性中熾熱的情感！如果自己的修行不僅僅是武功，也可以讓心理變得一樣強大，也許就真的可以徹底擺脫一切束縛了！
只可惜！也許人真的不可能成爲完全無情無慾的神！懷念是永久的，好在傷感總會有時限。也許遺憾也永遠存在，但那隻能忍受，寄望於時間去沖淡痛楚！
走到曲家兄弟練功的地方，此時見兩人正相對盤膝運功。月餘下來，兩人苦練一清氣功，雖連入門也談不上，但可期未來成就必定是可以遠遠超過岳家兄弟的。
漸漸地，兩兄弟運功完畢。緩緩睜開眼，見到若未央忙站起拱手招呼：“公子！”
點點頭，若未央走進問：“感覺如何？”
兄弟倆對視一眼，曲紅臉現慚愧道：“請公子原諒！雖然我兄弟真的已經很努力了，但直到今天仍感覺進展緩慢。也許真是我兄弟天分不夠，辜負了公子的一番厚意！”
若未央看着兩人，微笑搖頭道：“學武功其實和做其他事都一樣，有天分固然可以事半功倍，但缺少了努力仍然不會有任何好結果！比如白守信，他的內功修爲恐怕世上已經沒有人能比了。但如果真的動手，天下間能打贏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是卻還是有那麼多人羨慕他，不用絲毫刻苦努力，就能擁有一身天下無雙的內功。可只有內功無非也徒然消耗而已，那又有什麼用呢？”
曲紅聽了點頭道：“公子教誨，我兄弟必定銘記於心！日後我們一定更加努力苦練，希望可以不負公子厚望……”
“很好！來，坐下聊！我想，有件事也還是有必要告訴你們的……”
兩人奇怪對視，當下三人席地而坐，若未央看着兩人緩緩道：“我可以理解，你們……，也許應該說所有見過我的，每個人對我的來歷一定都充滿了好奇……”
呆了下，曲紅忙道：“公子！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我們兄弟倆對公子爲人是絕對深信不疑的，請公子不要懷疑！”
曲青也點頭接口道：“沒錯！如公子所說，名門正派中從來不少害羣之馬，而盜賊世家也不見得不能有改邪歸正的！一個人出身並不重要，關鍵是看他爲人，做了什麼……”
若未央微微一笑，點頭道：“你們不用緊張！其實我想了幾天，原本我是不想說的。可想到你們兩人耿直的性格，我怕如果不說明利害，恐怕反而會害了你們……”
頓了頓，見兩人臉現疑惑，若未央緩緩又道：“我在給你們一清氣功時說過，讓你們今後無論如何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因爲你們所學的，和江湖上流傳的並不一樣？”
兩人點頭表示記得，若未央又道：“但你們兩人爲人俠義，而且性情豪爽，如果以後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恐怕身懷一清氣功的事難免泄露。而已你們耿直的性格，想要隱瞞也一定很困難。但此事一旦公之於衆，你們自己恐怕首先就要遭到殺身之禍。也是我開始忽略了這一點，本來是不該傳你們這武功的。但既然已經是覆水難收，我也不能讓你們無辜枉死！其實……，其實我的一清氣功乃算家傳，本來是先父遺留的……”
兄弟倆對視一眼，曲紅奇怪問：“那公子令尊又是哪一位？我們似乎並未聽說過武林中有哪位姓若的前輩高人啊……”
若未央點點頭，臉色肅然道：“一清氣功爲何人所有，這件事應該是天下皆知！而我，則是自幼跟隨母姓……”
兩人聽了都不禁一呆，四目對視突然醒悟過來，都不由大驚失色！
看着他們兄弟滿臉的錯愕，驚恐！若未央苦笑聲，點點頭又道：“你們會這麼驚訝，其實一點都不奇怪！世人皆知，莫仙穎平生只有兩子，長子莫暢寧自幼跟隨祖父長大。次子莫雋，則繼承了其三義門的基業。但當年武林曾有傳聞，莫仙穎將蓋世魔女若煙雪私藏，曾經也引起了一場江湖風波。本來他們兩人之間有殺父滅門之仇，並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那傳言。可是，那卻是真的……”
兄弟倆聽得滿臉驚駭，忍不住站起來上下打量起若未央，心裡充滿了疑惑！
良久，曲紅沉吟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你……”
若未央緩緩點頭，截口道：“我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我既然教了你們一清氣功，就有責任提醒你們事情的嚴重性！至少就算你們以後仍因此遭禍，我也算盡到了責任……”
兄弟倆詫異對視，緊皺眉頭都是大爲驚疑！
若未央也緩緩站起來，輕嘆聲道：“我的確是個討厭世俗煩擾的人，但我也並不害怕身世暴露！因爲我父母的身世天下盡知，無論別人怎麼想，我從來不認爲他們是那麼罪不可赦！而我身爲人子，無論少林，還是天門山的時候，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能盡力去彌補一些他們活着的時候，曾經犯下的錯誤，爲他們積福……”
當下，若未央簡略對兩人說了當年母親如何生下自己，然後和父親一起殉情。而自己走上江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都只是爲了彌補當年父母做錯的事！但其他的，如父母爲何而死，他自己又是如何長大成人，這些他都並沒提起！
兩人聽得面面相覷，良久，曲紅緩過神來輕嘆道：“哎！其實仙師當年在世的時候，也曾對我兄弟提起過公子雙親。雖然他們平生所爲極多違背世間倫常俗規，但如果想想他們的身世和處境，設身處地把自己換做他們的情況，憑心講恐怕並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比他們殺的人少！而公子你……，哎！公子身爲人子，自幼也必然是飽經患難，實在是可憐啊……”
曲青爲人雖然衝動，可卻也是最爲正直，最爲心軟！聽了若未央的身世，此時眼裡已經忍不住感到酸澀：“公子！你爲人宅心仁厚，爲了不讓我們兄弟蠢死，不惜把這麼大的秘密告訴我們。我兄弟就是再笨，爲了你也絕不會泄露的！”
曲紅聽了也連連點頭！若未央淡淡笑道：“我不希望你們泄露，只是希望你們不要自掘墳墓！而至於我自己，終究紙包不住火。遲早一天，我若未央是什麼人總會泄露出去的。只不過我有如今的功力，全都因爲先母在生下我的時候，把她自己兩百多年的修爲全部傳授給了我。所以，憑這一點我也不會擔心世上有人能傷的到我……”
兩人聽了又不禁一驚！但隨即心裡便也釋然了，因爲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若未央這麼年輕，但卻有那麼高的內功！而且他既然是從生下來就擁有乃母兩百多年的修爲，那別人無論如何趕不上也就並不需要難過了！
沉吟着，似乎想到什麼，曲青突然問：“公子！以你這麼說，那當年莫……啊！令尊當年交給少林了緣方丈，和盤龍丁掌門的一清氣功，難道本來就是假的？”
若未央微微搖頭道：“不！一清氣功就是一清氣功，而我教你們的除了一清氣功，還有當年一清真人的入門武功。昔日了緣方丈兩人上門向先父求取一清氣功，先父便給了他們，所以並不能說是欺騙……”
見兩人臉色顯然是對這解釋並不認可，若未央笑了笑又道：“的確！如果深究起來，這件事先父至少算是有所隱瞞。但兩位不妨試想一下，一清氣功的出現造成了江湖多大的混亂？而且若非如此，當日天門山上巫龍門又豈能那麼輕易被擊敗？所以先父當年也曾對那兩位說明過一清氣功如果出現江湖會有什麼樣的後患，可是當時他們並沒顧忌到人性的貪婪並不僅僅是人有我有就可以，而是唯我獨尊才最好……！”
兩人四目相對，的確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心裡都不禁極感苦澀！
良久，曲青緩緩道：“公子！既然你是莫仙穎前輩的公子，那就是莫流香老前輩的孫兒！這次他召開武林大會，你不是更該前去，承繼祖志……？”
曲紅聽了不禁一皺眉，心裡已經想到當日自己房中他對自己兄弟對莫流香的敬佩那麼不屑一顧。但想阻止弟弟，卻已經晚了！
果然，若未央淡淡看着兩人道：“按我爲人，是絕對不會行走江湖的！因爲我絕對不會承認，所謂正派殺人就叫行俠仗義，而頂着邪魔外道的罵名，殺人就是無惡不作！所以我身入江湖只是爲了替父母積福，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不問！而且先父在世時便於莫流香不和，他所以會死，莫流香更加難辭其咎！而先父在世也未曾對乃父加害，我身爲人子也不會違揹他生前心願，但此生此世我絕對不會歸入莫氏一門……”
見曲青臉現不悅，曲紅忙當先道：“公子身世悽然，也非不可體諒！不過公子，請恕在下直言！莫老前輩一生光明磊落，爲武林乃至天下蒼生都無數恩澤。公子天資絕豔，且心懷正義，畢竟是一家人，爲何不能盡釋前嫌呢？”
若未央淡淡搖頭道：“先父慘死，先母爲了生下我幾乎等於是自盡。無論我這二十年來受了多少苦，不曾有任何親人的眷顧關愛！如今我已經長大成人，更加不再需要任何所謂的親情關心。對我來說，此生不與莫流香爲敵已經是底線，絕對不可能再與其認親！”
“但人倫天理，公子難道全沒顧及？”
冷冷看着曲青，若未央漠然一笑道：“人倫天理？所謂人倫天理，從來抵不過貪婪慾望！我父母慘死，所有人都只在指責他們爲人如何悖逆世俗，全然沒有人會去想他們生前爲世間做過多少的善事！而我自己平生悽苦，自幼孤兒的遺憾也永遠無法彌補，時至今日如果有人想讓我去管什麼人倫天理，那請問，我平生何時感受過所謂的人倫天理……？”
曲青被他說的一陣錯愕！曲紅緊皺眉頭，心知若未央自幼無父無母，必定受了很多苦，經歷了很多的坎坷。而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所承受過的艱難也一定不是別人能體會的！
對一個這樣從來沒經歷過人世溫暖的人，希望他能對別人施與仁慈溫暖，的確只能是強人所難！
看着兩人，若未央淡然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也算盡到了責任！今後如何，兩位大可自便！如果仍願意留在這，我依舊會視兩位爲友。但若不屑我爲人，我若未央也絕不強求！另外，正如江湖中人所言，今日倭寇挑釁，全因先父昔日爲武林出力所致。所以先父欠下的債我會去還，但僅此而已，我絕對不會再欠任何人，不會爲任何人出力……”
看着他落寞，孤獨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樹林裡。兄弟倆面面相覷，心裡五味雜陳！
“哥！咱們……，還要留下嗎？”
“爲什麼不？”
“你也看到了，聽見了！公子他……哎！就算不提他出身，可他爲人這麼固執，不肯維護武林正道，咱們還要這麼跟着他嗎……？”
“哎1你怎麼這麼糊塗？沒錯，若公子的確年輕氣盛，而且很固執！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和他一樣的身世，你又會怎樣？憑心而論，他如此武功才智，沒一心一意復仇，爲禍江湖已經是很難得了！況且無論他爲什麼，但他做的確是在維護武林，難道你連這也想不明白？”
“可是……，如果他不當武林盟主，無論幹什麼，也不能對武林有什麼好處啊！”
“莫流香當武林盟主時就已經家破人亡了，而他所以能當上武林盟主又是因爲什麼？莫仙穎一輩子也沒當過武林盟主，可如果沒有他，江湖當年早就被武林盟和白蓮教毀了！如今若公子無論武功還是才智，都比父祖有過之而無不及，日後必定大有可爲！況且說到底，行走江湖多年，你難道就沒感覺過心寒？或許所謂的人倫天理，實際上確實都沒用！反而當年莫仙穎的殘酷，冷漠，倒是天下太平！不提公子對咱們的恩義，單講他爲人正直善良，都足夠讓咱們誓死追隨了……”
沉吟良久，曲青也不得不承認兄長說的事實！因爲最實在的一句話，天理人倫是救不了人世間苦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