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央跟着百鳳門諸人走出足有五里,確定了四下無人。祖媽媽等人都不禁掩口輕笑,隨即一起走向遠處。
孟雨輕輕摘下面紗,臉帶微笑問:“如何?這戲做的還好嗎?”
若未央苦笑點頭道:“好!太好了……!明天江湖上就會傳遍我若未央是個無恥淫賊的消息,今後我在江湖上一定是寸步難行了……”
孟雨天真的眨眨眼道:“怎麼會?憑你武功,誰又能奈何你?”
“可難道今後我天天去跟人打架,一刻都不停?那我早晚累也累死了……”
孟雨聽了不解的看着他問:“可你昨天跟我這麼說,我今天只是照你說的辦啊?”
若未央此時怎會還不明白她是故意戲弄自己?當即點頭嘆道:“哎!是啊!是我作繭自縛,哪能怪人?不過小雨,你做什麼事之前可不可以多想一下?其實這次本來沒這麼複雜,憑你百鳳門的江湖地位,只要隨便說個理由和我有仇,江湖人絕對不會找個和你們百鳳門有過結的人當武林盟主!就算非要敗壞我名聲,你可以說我偷了你們東西,也可以說我偷看你們練武,非要把我弄得身敗名裂嗎……?”
孟雨心裡此時也不禁有點歉疚,訕訕笑道:“說的也是啊!可我只是聽了你說的,就沒太多想……”
“想是沒多想,可你準備還是很充足的……”
見她一臉委屈歉意,若未央只好輕嘆聲道:“好啦!我也不是想怪你,只能說是我自己考慮不周吧!不過這件事我想以後也不會太難解釋,總之還是要謝謝你幫我!”
笑了笑,孟雨沉吟着緩緩道:“其實我心裡很奇怪!你既然想爲武林,爲蒼生做好事,可爲什麼不想當武林盟主?但不想當,你今天不來不就好了?既然來了,又何必非要搞這麼麻煩?”
輕嘆口氣,若未央苦笑道:“因爲事情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武林盟主雖然只是個虛名,但如今中原武林與東瀛武士約戰將至,臨陣換帥可是兵法大忌!萬一再被平庸之輩,或者心存不良之徒當了武林盟主,那真萬事休矣了!所以我雖然不會貪圖這虛名,但也不願意看着武林就這麼毀了。倒不如來把這大會給攪黃了,日後仍舊讓莫流香帶領他們,就算武功,也不至會有什麼大錯!”
孟雨聽了緩緩點頭道:“你倒是用心良苦!可是……說實話,未央!我現在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好奇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好像對江湖很瞭解,但卻沒有一個人瞭解你!你似乎心懷天下蒼生,但卻又總像是淡漠世事。你知道嗎?你給人的感覺特別矛盾,就算眼睛看着你,卻好像感覺和你距離好遠,永遠也觸及不到你……”
漠然半晌,若未央輕輕嘆道:“我是什麼人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因爲我從來不想幹涉別人,也不會去奢望別人的認同,我只是做自己認爲該做的!我不想走別人的老路,更加不願意當別人的影子。所以就算今後真的所有人都把我當淫賊看待,我也毫不在乎!”
“你不在乎任何人嗎……?”
呆了下,若未央突然感到了她語氣中的異樣!但還沒深想,耳邊傳來一陣輕微,但非常激烈的兵刃相撞聲!
見他突然臉色凝重,孟雨不禁奇問:“怎麼了……?”
搖搖頭,若未央當即拔腳便走!孟雨看了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還是急忙跟上。而其她人見了兩人突然迅速跑開,奇怪對視一時都不知該怎麼辦!
跑了會兒,若未央一拉孟雨手腕當即隱身密林邊緣。遠遠看出去,正有十幾人圍攻着一個年輕女子。而外圍,也還有幾人正虎視眈眈的監視着。
那圍攻的十多人個個身手不凡,但出手卻顯然是留有餘地,似乎只想生擒目標但非常顧忌傷到對方。而女子手中雙劍結實薄如輕紗,幾乎透明一樣。但其劍法雖不弱,可功力顯然並不很強,已經只能是勉強應付了。
見被圍攻的女子正是葉靈,孟雨不禁一驚!可看向若未央 ,卻見他的目光正注視着對方中正觀戰,但卻顯然是其首領的那人,絲毫看不出有去相救義妹的意思!
又過了一會兒,那爲首的站在外面陰笑道:“我說葉姑娘!你好好一個花容月貌的大美人,何必非在江湖上過這漂泊不定的日子?我家公子財富無盡,文武雙全,對姑娘你又是癡心一片!只要姑娘乖乖跟我們走,我保證你一定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葉靈此時應付十幾個高手已經極爲吃力,哪還有還口的餘力?而這些人裡着實有幾個不簡單的對手,要不是他們有所顧忌不敢傷她,而且還要顧忌葉靈那鋒利無比的寶劍,她此時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見她毫無停手之意,那人又道:“葉姑娘!我勸你乃是出自一片好意,實在不願傷了你性命!你自己也該明白,今天你是插翅難飛了。如果你肯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證今後一切就此打住!否則的話別怪我沒提醒姑娘,你如果繼續冥頑不靈,除了今日你非和我們走不可,令兄今後恐怕也將無處立足了……”
聽他提起若未央,葉靈心裡不禁大驚!而就這稍一疏神,差點被對手掃了一棍。可雖然避開,但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但如此一來她劍法停滯,對手更是奮力攻來,她如何也難再展開劍法了!
眼見葉靈已經情勢危機,若未央當即竄了出去。而已經將要筋疲力盡的葉靈突感雙手一輕,雙劍已經不知去向,心裡驚訝中只感到自己被一片劍光包圍住,而十幾個對手頓時一片手忙腳亂,距離不斷擴大!
這一突變,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大驚!見敵人被逼遠,若未央當即收劍歸鞘。葉靈見到是他大喜道:“大哥!你可來啦……”
若未央看向她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對面道:“原來是馮大管家,久違了!”
對面之人,正是當日少林寺下登封城中所見過的那“朱公子”的管家。
見了他,馮管家也不由微微皺眉道:“原來是若公子!幸會!哈……!這真是巧極了!自當日嵩山一別,我家公子對二位甚是想念!今日在下巧遇葉姑娘,便好心想請她回去做客。如今若公子既然也到了,那便請一同前往吧!”
若未央不答反問道:“朱公子也來江南了?”
“哦!這倒沒有,我家公子平日事務繁多,實在無暇遠行。但若公子不妨屈尊一行,在下可以保證一定會滿載而歸的!”
點點頭,若未央淡然一笑道:“朱公子家大業大,日理萬機!在下兄妹不過一介草民,實在不敢叨擾!煩請大管家代爲問候,在下兄妹對朱公子的一番好意實在萬分感激!”
聽了他的話,諸人都是一愣!
馮管家陰測測看着他道:“看來若公子聰明絕頂,似已殘破了天機!那既然如此,若公子如果不隨我等走這一趟,也當知日後……”
若未央無所謂一笑截口道:“在下兄妹向來閒雲野鶴,時常會結交一些各色朋友!偶有閒暇,也會到處去拜訪!但交朋結友,貴在互敬互誠,豈有強求之理?”
“哼哼!可是近日若公子恐怕不能繼續我行我素了……”
“哦?”
馮管家淡然一笑道:“久仰公子武功蓋世,天下無敵!在下平生也會些粗淺武藝,斗膽想向公子請教一二,如何?”
雖知惹上此人必定後患無窮,但不惹也已經惹了,既然不能妥協,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既然管家如此雅興,那在下也便卻之不恭了……”
“好……”
一聲好,馮管家當即一掌平平推來。若未央見他出手也不禁一驚!本以爲世上應該已經絕跡的武功,沒想到今日居然會能見到。不過以此人身份,事情倒也並非不可思議,當下更加不敢少有怠慢!
若未央同樣的單掌迎去,二人雙掌交錯,快如閃電,旁觀諸人根本看不出兩人如何出手,無不大驚失色!
轉眼間,兩人雙掌已經拆了五十招。突然同時回撤,接着四掌相交!“砰”一聲,若未央翩然退出三尺。而馮管家則連連退了七八步才站穩,臉上頗爲驚訝!
葉靈看着兩人交手心裡也大爲驚奇!相識兩年來,她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和若未央比拼內功。而如今此人和他相鬥百招開外,雖然輸了一招,卻也把他逼退,可見其內功修爲非同小可!而如果一開始就是此人來對付自己,說不定此時自己早就別其擒走了!
馮管家雖然早就知道若未央武功極高,但也實在沒料到高到如此地步!而他向來以天下第一高手自居,突遭如此挫折,一時間心裡大爲鬱悶!
“好!好!好!若公子果然武功非凡,在下實在佩服!只不過在下等今日是奉命請兩位一行,決不能無功而返!如果兩位執迷不悟,那就請恕我等不得不得罪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此時他已經明白若未央武功的確非比尋常,留他活着終究後患無窮,因此心裡一時便起了殺機!反正主子要的主要還是女子,只要帶她回去就算完成了任務,那順便爲自己除掉勁敵也無不可!
審時度勢,若未央自揣憑武功要走不難。但要保護葉靈卻是吃力,這姓馮的畢竟是自己平生勁敵,如果他真決意要殺自己,今天事情的確是難辦了!
正在他心裡大爲猶豫時,突然一道淡粉人影閃過,正是孟雨到了!
若未央見了她心裡稍稍一安,果然見對手突然多了個武功奇高的女子,馮管家等人臉色大變!
但揣度形勢,馮管家自認自己一方人數還是佔優。但還沒等他盤算玩,百鳳門其她人也已經到了!
眉頭一皺,馮管家暗想今日大事難成,當即拱手問:“請教各位何方高人?爲何到此多管閒事?”
祖媽媽走上一步正要開口,若未央心裡一動急忙當先道:“這些位乃是在下的朋友,一起結伴閒遊,並非什麼武林門派!馮管家回去請轉告朱公子,在下極感他一番盛情。來日有空必當親自登門,酬謝知遇之情……”
其實馮管家也明白今日難以如願,當下拱手道:“好說!今日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記得敝上一番誠意!告辭……”
見諸人遠去,祖媽媽畢竟心細,問:“公子似有意不讓老身說出來歷,不知他們是何人?”
若未央點頭道:“我的確不想各位露出身份!但今日之事說不定很快會傳遍江湖,瞞也瞞不多久!不過不管他們是什麼人,請各位牢記,這些人決不能招惹!日後如果遇到必須馬上躲避,萬一他們真的上貴派找麻煩,請各位暫時一避,此番恩情若未央來日必圖相報……”
聽了他的話,諸人都明白這些對頭絕對不好惹!但他既然不願意明說,也顯然更加說明那些人的厲害!
當下,孟雨看向葉靈問:“靈兒妹妹,你是怎麼惹上這些人的……?”
見若未央點頭,葉靈才緩緩說出了原委!
本來她一早離開客棧之後,按照若未央的交代到處亂逛,直到午後才暗暗來到事先約定的地方等候。但沒想到,若未央沒等來,反而那些人突然出現。
對方一出現就說讓她一起走,葉靈當然不肯,可對方卻上來就抓。本來開始只是兩人出手,可漸漸發現葉靈並不容易對付,動手人的纔開始越來越多。索性葉靈武功頗有根基,手中雙劍威力極大。而且對方只要抓她,並不想傷害她,所以纔算勉強撐到了如今!
聽完,若未央淡淡笑道:“一個武林大會,把江南攪得魚龍混雜!看來,把這武林盟主當肥肉的人還真不少呢……”
當下,若未央也不想讓孟雨等人多問,當即便說回城裡去找客棧暫時住下。
一回到客棧,按說時間只是傍晚,可整個大堂裡卻只有一個客人,連店小二和掌櫃都不見人。
但一見到這人,若未央和葉靈不禁皺眉對視。可想而知,天下間也只有一個朱朝陽才能讓他們倆如此發愁!
看到他們,朱朝陽冷笑道:“若公子果然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想不到公子還有如此這等無邊豔福,實在讓人羨慕啊……”
若未央四下掃視一眼,淡淡笑道:“朱小姐不是一向喜歡行走江湖,遊覽名勝麼?怎麼如今心血來潮,想包下間客棧玩玩?”
冷笑聲,朱朝陽淡淡看着他,可眼裡顯然極爲怨恨:“哪裡?我只是聽說公子在武林大會上大顯神通,今後在江湖上必定聲望日隆!那以公子如今的身份、聲望,自然不能等閒對待!而且我還聽說公子同行有十多好友,所以我便把這客棧包下來款待公子……以及貴友……”
“哦?如此在下真是要多謝小姐美意了!靈兒,你先帶各位到客房去休息……”
葉靈看了看朱朝陽,低應了聲。孟雨等見此情形也不便多口,當即只好跟着葉靈走往客房。不過孟雨心裡此時極不是滋味,因爲朱朝陽雖然是女扮男裝,可一眼就能看出來絕色佳人,豈不讓她心裡酸澀?
看諸人上樓,若未央緩緩坐到朱朝陽對面:“公主統領朝廷高手,又是評判,又是爲朝廷招賢納士,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麼會如此有空,來招待在下一介草民呢?”
朱朝陽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大明江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哪會有那麼多叛賊可平?至於招賢納士,當今天下還有何人能比公子一樣武功蓋世,才智卓絕?如得公子輔助,那我大明自然更加是如虎添翼,勝過百萬雄兵!”
若未央聽了淡然笑道:“公主謬讚,折煞在下了!只不過在下早就說過,在下生性疏懶,實在不慣世俗名利。公主美意,在下只好是心領了!”
朱朝陽聽了冷笑道:“哼!若公子果然不慣世俗名利?可卻凡是有大熱鬧的地方,都總不曾落下!記得當日公子曾說過無意江湖紛擾,少林之事可權當巧合,但天門山呢?還有今日武林大會又如何解釋?”
若未央聳聳肩道:“有很麼好解釋的!在下當日閒遊天門山,恰巧碰到熱鬧可看。而且在下當日並非出手,只是爲人勸架而已!至於今日武林大會,如此熱鬧,不看一看豈非可惜?”
“哦?好個看熱鬧!差點看了個武林盟主當,公子看熱鬧也會看的很啊……”
“不是沒當麼?”
朱朝陽看着他一臉的抵賴,心裡一時忍不住有氣:“若未央!你不用跟我裝糊塗!你和靈兒玩的這手聲東擊西也確實高明,還真把我給騙了。可你也別得意,月影門外有的是我的人,今天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不管你是怎麼搭上百鳳門的,也不管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總之現在開始你就是江湖上頭號淫賊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若未央無所謂一笑道:“沒什麼不好收場!我已經和百鳳門把誤會解釋清楚了,人家又看不上我,若未央雖不才,倒也不至於厚着臉皮硬來。倒是公主,在下多次表明心跡,公主身份尊貴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你……”
朱朝陽此時心裡幾乎快被氣炸了,狠狠瞪着他,突然站起來道:“若未央你給我記住,朝廷既然看上了你,你不受命就是大罪一條!來日你若身入江湖,我必定不會輕饒了你……!”
說完,朱朝陽大步往外走,可腳還沒出門口,若未央突然淡然問:“公主府上有位大管家是姓馮吧……?”
朱朝陽聽了一愣,皺眉問:“怎麼?”
“哦!也沒怎麼,只是令兄交朋結友的誠意未免太重了!今日馮管家居然帶了不少高手幾乎將舍妹擒殺,在下並非不識好歹之人。但強人千里赴約也未免過分,還望公主回去可以代在下美言幾句。賢兄妹好心在下心領,但如在下這等閒雲野鶴性情難料,萬一被逼急了,說不定難以擒拿還在其次,若是不小心傷了貴人,可實在划不來啊……”
朱朝陽聽了心裡不禁一驚!回頭看向他,雖然若未央表面仍舊平靜,但言語顯然鋒芒已露!
沉吟半晌,朱朝陽當即轉身而去。
輕啜口茶,若未央心裡暗暗盤算!被朝廷盯上的確是很麻煩,但自己一人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可隨着自己在江湖日久,接觸的人也會越來越多,總是要提早防範爲好!
尤其是現在不僅有人盯上自己,還有人在盯着葉靈,她可未必能像自己凡事都能應付!有機會最好還是送她回去,跟着自己實在太多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