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山叢山峻嶺中,一個景色怡人的山谷裡,由上俯瞰盡是繁茂的樹冠,根本看不到下面到底是怎麼一番景象。但如果是從下面走進山谷,就可以看到整座山谷就到處繁華盛開,香氣襲人。而十人合圍不了,高過十丈的那種巨樹,在這也是接連不斷。上面樹冠比比相接,完全像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溫室!
而在山谷中一片生長茂盛的山茶花叢中,正有一副任何人見了就再也不會有心情去欣賞繁華茂樹的奇景!
那是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來雖然的確已經不年輕了,但面貌清癯,氣度極爲超然!另一個則是個又高又瘦的三十歲左右男人,兩人半身**,相擁相親,纏綿繾綣,親密得不可開交!
好久,兩人喘息着倚在一棵巨大樹幹上,中年男人溫柔的摟着另一個。而另一個則全然一副小鳥依人的少女依偎在情人懷中,滿面心滿意足之色……!
“按你說,那若未央真那麼厲害,連你都打不過他?”
“嗯……!說實話,剛開始交手的時候我就發現他的反應和功力深厚都是我從沒見過的,但我還沒感覺要輸。但最後我已經決心要殺他的時候,他突然那一劍,說真的,當時我已經只能單純憑感覺去抵擋,根本一點都看不清楚招數!而且如果沒有我那精英石盾,恐怕我根本不能回來見你了……”
“那小子真這麼厲害!你說他用的那劍法,天下間可真是聞所未聞啊?”
“是啊!我也這麼問他,可他說那是他自創的劍法!”
“自創的……?喂!我早聽說那若未央不禁武功蓋世,聰明絕頂,而且也是個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你該不會是看他年輕英俊,捨不得下手了吧……?”
“呸!你怎麼能這麼冤我?我對你這麼死心塌地的,爲了你,我連王后都不做了,怎麼還會去對別人動心?我這次爲你去殺若未央,搞得自己差點就回不來了,你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了!”
“哎喲!我不就是隨口說說嗎,看你小心眼的!我當然知道你對我一心一意嘍……!不過說真的,那若未央名氣雖然大,可畢竟才只二十出頭,真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厲害……”
這兩人如果隨隨便便放在外面,除了外形的特意,倒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在今天的江湖上叫出兩人名號,可着實非同小可!
白蓮教主朱洪祖,曾與天下第一高手若未央打成平手的歐陽謫仙。就算他最終敗給了若未央,但當時在場目睹一切的人卻沒有誰敢對他心存半點輕視!但這兩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而且還如此的“膽大妄爲”,悖逆人倫道義?
此時若未央也很難想清楚,自從月影門外武林大會上阿里王的計劃失敗,若未央身世大白天下。當時阿里王雖然已經想到會是那種結果,但仍不禁感到極爲悔恨!爾後多日中他心裡極爲鬱悶,不理朝政,只是把自己關在房裡苦練。
因爲在他看來,自己和若未央的一戰已經勢不可免,那自己就必須儘快提升功力。可他其實也明白,單憑勤學苦練,自己是到死也不可能打敗若未央的。但除了這點期盼,他已經是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做的了!
也就在這時,朱洪祖感到自己苦等多年的機會終於來了。於是他向岳父進言,請代爲向阿里王勸說允許自己回到白蓮教去。只要能儘快恢復白蓮教往日氣勢,絕對有希望可以和若未央在江湖上分庭抗禮。如此一來,若未央分身法術便難以阻礙阿里進兵了。
對此,阿里王本心當然是很不願意的!但轉念想他也明白,朱洪祖被自己軟禁了將近二十年,依靠自己重建白蓮教,但他不會因此對自己感恩,更加不會真心輔佐自己。而如今自己發兵在即,白蓮教又是自己進取中原最大的助力。
雖然自己可以把他繼續軟禁,但到了自己發兵中原的時候,阿里國中又還有什麼人能看住他?而且萬一他暗中做出什麼手腳,自己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大軍恐怕就真的要全部客死異鄉了!
權衡利弊之後,阿里王覺得朱洪祖此人雖不可信。但有一點,至少目前彼此的目標還是一致的。無論日後如何,現在都會更注重先除掉若未央這塊絆腳石!
也就是說,彼此互相利用的關係還在,朱洪祖一定也希望可以利用自己的大軍爲他除掉武林對手。而一旦除掉了若未央,自己大軍就可長驅直入,進駐中原,到時候他肯乖乖聽話便罷了,否則憑自己大軍,他朱洪祖比若未央豈非差遠了?
就這樣,在彼此各懷鬼胎中,朱洪祖終究還是帶着妻兒離開了困守自己二十年的監牢!但他也很明白,憑武功自己萬萬不如若未央,勢力也遠遠不及。就算有阿里王做後盾,但自己是不可能甘心爲他賣命的,總還是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最可靠!
於是回到白蓮教之後,朱洪祖開始不斷聯繫往日的舊交。同時自己也到處去拉攏那些隱居雲貴川羣山中的神秘隱世高手!
偶然一次,朱洪祖路經西雙版納,聽聞當時正值暹羅王大壽,國中大肆慶祝!而當時他只是無可無不可的越過了兩國邊界,看到了闊別已久的異域風情!而那時他也偶然聽說當今暹羅王的王后,居然是個“人痾”!
驚訝之餘,朱洪祖倒也明白,在暹羅“人痾”就如同中原的太監,皆是作爲王室侍從存在。
在暹羅人痾並不稀奇,王室中的權貴王族喜歡玩弄人痾更加平常!甚至於在暹羅王室的歷史中,也曾有不少貴族,乃至暹羅王以人痾爲妾,但能當上王后的人痾還真是從來沒聽說過的!但由此也不難想象,那人痾王后,姿容必定是美得非同一般!
聽說暹羅王會在壽誕之日與王后一起巡城,就如同中原帝王趕上什麼高興的事時候,虛僞的要去與民同樂,實際上無非是炫耀自己的威風!
朱洪祖好奇心驅使也在當日加入了參觀的隊伍中,看到大路中間走過的大象,很可惜象椅上四周都罩了輕紗,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讓他不禁感到一陣失望!
就在四周圍歡聲雀躍之時,突然幾個幼兒嬉戲跑過遊行隊伍,大象突然受驚,暹羅王竟被一下從椅子上甩了下來。
朱洪祖下意識挺身去救,但當他接住暹羅王的時候,才發現對面有另一個女人也正急切的救援。
而女人一身奢華服飾,容貌美得讓人驚奇,但身高卻將近達到一丈。那女人看着他似乎也很驚訝,臉上一紅,眼中流露出一絲媚態!
當時朱洪祖心裡雖然驚訝,但飛快的轉動念頭,也想到此人應該就是傳聞中的王后。所以雖然穿着女裝,但其實還是男兒之身。
當時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暹羅王對這個救命恩人非常感激,盛情邀請他到王宮款待!
而之後也果然證實了那高瘦女人就是暹羅王后,而她之前原本在國內一間娼寮謀生!因偶遇暹羅王被其愛慕,隨即迎回王宮爲後。開始雖然也有不少朝臣反對,但天子一意孤行,誰也無可奈何,這在歷朝歷代,任何地方恐怕都是沒什麼區別的。
閒談中,朱洪祖聽說這王后不僅是人痾,而且本身竟還是中原人。其早前本是雲南邊陲一個村落中的貧苦孩子,幼時被人拐賣到了暹羅,因自小生的眉清目秀便被育爲人痾!成年之後只記得自己叫歐陽謫仙,但卻早就回憶不起家到底在什麼地方了。
而其一身絕頂武功,乃是九歲時首次登臺,被一個客人看中,整整保養了其三年,還傳授了許多的武功!
至此,朱洪祖在王宮中一住多日,暹羅王將他視爲上賓,日日盛宴款待,極盡誠意!偶爾與王后切磋武功,彼此雖未曾真的分出勝負,但朱洪祖心裡明白對方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
而這王后雖然因身高有所缺陷,而且雙腳生來大小不同,但其美貌卻絕對世間罕有。加上人痾特殊的培育可以令男人自幼服食藥物,如同女性的發育,因此平時見到朱洪祖也不禁會經常被其美貌所動心!
可每當想到其畢竟是男兒身,朱洪祖終歸出身王孫,自幼飽讀聖賢書,心理上實在感到難以跨越!
直到一天,暹羅王再次盛宴邀請。那次暹羅王剛剛掃平了一次叛亂,因此極爲高興,最後喝了個酩酊大醉才被內侍扶回了寢宮!
宴廳中只剩下王后和朱洪祖兩人,邊喝邊聊中,王后因酒力摧使臉色漸漸紅暈,眼中流波妖媚,本身就極其的豔麗,如今更增顏色!
朱洪祖也是被酒力催動,見了王后當時樣子不禁一陣心猿意馬。
半夜醒來的時候,王后一番傾訴讓朱洪祖不由得大爲氣短!而且想到自己如今抱着的畢竟是一國王后,如果事情傳出去,自己武功再高又怎麼逃得出去?
而看向王后,朱洪祖心中暗想其雖非真正女子,但也的確世間難得尤物,如果就此捨棄也實在感到非常不捨!何況憑其武功如果到了中原日後也不失爲自己一大強助,所以權衡之下朱洪祖便開口說想讓歐陽謫仙跟自己一起回中原。
人痾雖並非純粹女性,但由於受藥物改變體質,加上自幼所受到的各種訓練,心智上頗爲附和女性化,所以等閒人從外表實在難以判斷。而歐陽謫仙從初見朱洪祖本已暗暗傾心,如今聽他願意帶自己私奔更是大爲感動,哪還會不答應?
於是兩人商議過,次日暹羅王上朝理事,歐陽謫仙自稱想去廟中上香,同時也請朱洪祖去觀賞本國佛門聖境。暹羅王聽了絲毫沒起疑,加上對這王后向來百依百順,當即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兩人一路見寺燒香,閒遊各處景緻,直到找機會甩掉了那些侍從,才迅速跑過了國界,進入雲南境內!
但回來了朱洪祖卻突然想起這歐陽謫仙的身份在中原是絕對不會被人接受的!好在歐陽謫仙對他的確情深愛重,言聽計從。於是朱洪祖便讓他換上了一件長衫,雖然其身體發育很不錯,但寬大的長衫也足以掩飾異常!而且憑其特異的身高,通常人見了也一定會更着眼於此。
只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當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甚至年來歐陽謫仙連敗雲貴幾十個成名高手,也都以爲是江湖上突然出現了個奇異高手。也只有朱洪祖自己,以及極少數親信才知道這歐陽謫仙不知是他從哪請來的高手,幫助自己重建本教。但兩人真正的關係,始終是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日前,因爲若未央連敗青城、丐幫,眼見大勢將盡,朱洪祖不禁感到頗爲苦惱!
歐陽針線知道了他心事之後,便自告奮勇要去會會若未央,最好能有機會趁機殺了以除後患。朱洪祖雖然沒把握其真能殺得了若未央 ,但想碰碰運氣倒也沒什麼不好!
但爲保萬全,朱洪祖還是決定先拿若未央身邊的人下手,那蒼山腳下那羣人只是就近的倒黴蛋。而連日中將這些人殺的近半,直到一路追殺到龍泉鑄劍谷,歐陽謫仙全程暗中查探着若未央的行動,窺伺他武功根底。因自揣未必有本事真能輕易打敗若未央,所以歐陽謫仙當時纔會突然下令撤退,打算另尋良機。
之後其和朱洪祖暗中定計,打算就是殺不了若未央,也要盡力消減他的實力,毀了峨眉派不僅會讓他在川中實力銳減,也未自己來日進取川蜀先掃清一大勁敵。
但不想結果雖然重創了對手,可結果自己此行仍舊鎩羽而歸。而人們一般論及成敗,通常是不會去以彼此損失計算的!
尤其在朱洪祖來說雖然並沒真的見過若未央本人,但自認對其武功應該是可以非常瞭解的。畢竟自己手上有昔日父親得自莫仙穎的一清氣功,還有早年七絕武學,以及後來外祖父從全興恩那裡瓜分的若煙雪武學秘籍。再加上自己在阿里二十年,也曾多次進入唐古拉山的魔窟鑽研其中武功。
若未央既然是莫仙穎和若煙雪的兒子,那他武功再高也不奇怪!但無論他武功多高,朱洪祖原本都認爲不會超出自己所瞭解的範圍,至少一定可以琢磨出路數。
但這次歐陽謫仙回來,說是敗給了若未央自創的劍法,讓他心裡不禁大爲猶豫起來。
當然,歸根結底以若未央父母而言,他武功再高也不稀奇!同樣他才智極高,能自開武學蹊徑,另創前人未及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他真的那麼厲害,自己難道終究不能擺脫阿里王的控制了?
而且即便阿里王發兵,自己暗中協助,以若未央的武功和才智,又真的有多大希望成功?
越想越感覺心裡沒底,朱洪祖不得不考慮對自己來說,現在對自己什麼是最重要的?或者說到底哪種情況對自己危害才最小?脫離阿里王的控制?除掉畢生大敵若未央?兩者現在是息息相關,根本不可能區別對待!
可如果先借阿里王大軍除掉若未央,那阿里王怎麼還會容許自己肆無忌憚的擴展勢力?況且自己圖謀本也非只江湖一隅,朝廷以及其他的野心家又有哪個是自己能對付的?
但反過來想,如果阿里王先被若未央殺了,自己就算不能取代其爲王,但岳父卻是最有機會的。而且若未央從來不會隨便出手做什麼,只要自己儘量先不去招惹他,那他也應該不會輕易來對付自己纔對!
但這樣若未央如果不死,自己的志願就終究難以成爲現實。但若未央終究還會去“爲百姓出力”,因爲如果不是要用他對付後金,對付西域敵軍,朝廷會容下他?江湖“正道”會放過他?
這麼一想,朱洪祖深感與若未央同生一時確實是自己的不幸,但命運難由自己。好在自己年紀並非極大,以當前天下形勢,他若未央深處各種漩渦之中,願意他活着的沒有一個不是對他有所利用,那他還真能有十年好活麼?
而自己就算真的再等上十年,如果真的能完成自己祖孫三代一統江山的壯志,那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