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很多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無論貧富貴賤,其實任何人的一生都只是被自己的“七情六慾”所擺佈!
有的人的確可以經常冷靜的去對待問題,面對一切,但無論什麼人,最終的“成功”無疑都要經過至少一次“失敗”。
心理有多強大,以及本身天賦的高低,還有所選擇的道路與自己的匹配度,都決定了人生成敗的次數。
從失敗的經歷中練就了冷靜,這會是大多數成功者的真實感應!可是永遠也不要相信有人能無時無刻保持絕對的冷靜,充其量只是他還沒遇到足以觸動自己內心七情六慾的情況而已!
所以,人生有喜有悲,甚至有的人會選擇其中一種早早判定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我始終不認爲所謂“心志”對成功與否有決定作用,因爲人生除了悲、喜之外,還有一種情況叫做“無可奈何”!對於這種無法以悲、喜定義的心情,人們往往根本無法去釋懷!
失敗而無法翻身會無奈,但每一次奮起直追都會讓心靈感受到生機快樂!成功而難求一敗也會感到無奈,因爲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達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是痛苦的無奈?又或是麻木的無奈?總之,這會比悲傷,乃至樂極生悲更難受!
“心態”總是一種馬後炮性質的東西,不能用來當做責任的承載。所以爲了避免物極必反,“換個角度”的思維方式是非常必要的!
這並不是逃避,因爲事實上無奈的困局是無法逃避的!就像現在的莫流香,他原本想過用一輩子的名聲作爲犧牲,去換取孫子以後的安寧。
但當他明白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重要的時候,決定用一種不是辦法的辦法去維持現狀,至少可以降低孫子的壓力!但當他發覺自己的想法已經被人識破,其實也談不到什麼失望,畢竟凡是“人”想到的計策,被“人”識破總是必然的結果!
但現狀無法按臆想的維持,而且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可行,無可奈何的局面又一次出現了!
莫流香感到自己的確已經無計可施,他現在甚至連能找來商量辦法的人都已經不多了!
走進門,見慕容金勝正獨自下棋,而且每下一子,他還會換到另一邊位置再下另一子!
獨自下棋的情形並不少見,但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但走近看,莫流香發現棋盤上除了黑白兩子,還有另一種木質的紅棋子。而整盤黑白兩子的局面基本持衡,紅子則獨居一隅,看上去雖無進取之態,但顯見一旦大局發生變化,紅子便可勢如破竹,進退得宜……
似有所感,莫流香並沒打擾慕容金勝。而他也好像沒發現自己房裡多了個人,只是繼續“自娛自樂”,只偶爾纔去動一下另一邊的紅子!
良久,似是對棋局頗感滿意,慕容金勝微微一笑,擡起頭看向莫流香問:“如何……?”
仔細看着棋局,莫流香看得出那彷彿就是當今江湖大局,但仍有細節不明!
“慕容兄!這對弈終歸只是兩個人,但天下大事卻非僅如此!即便你能步出全局,可也未必能盡在掌握啊?”
笑了笑,慕容金勝點頭道:“你說得對!可你再仔細看看,我布的局和你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莫流香奇怪的看向棋局,雖感心裡似有奇想,但一時去又看不真切!
半晌,慕容金勝看着他笑了笑又道:“流香,我步的這局棋其實並非你當前困境,也無關日後發展,而是當年未央的境遇!你看……,這白子雖實力分佈廣泛,但多數自成一體,偶有小勝,卻終究凌亂局面。可黑子佔地雖小,但皆劍指白子要害之處。而這紅子,你可看得出,表面上紅子所在皆不疼不癢,但落子之處皆嚴謹佔盡了厲害關係。無論黑子還是白子,有任何變動,紅子都可立見成效……”
莫流香聽了點點頭:“這不就是當下情形嗎?表面上白子就像武林正道,雖然人多勢衆,但卻難以同心協力。而黑子就好像武林盟和白蓮教,雖然勢力還難以太廣,但卻都像一把把尖刀,直指我們要害!但這紅子……”
笑了笑,慕容金勝點頭道:“所以我說這並非當下的江湖局面,而是當年未央所處局勢!因爲當今江湖,已經再也沒人有資格去做這紅子,所以我其實並非如你所見在獨自下棋,而是在想如果是未央遇到今天的情形,他會怎麼應付……?”
莫流香聽了緩緩點頭:“不錯!未央才智卓絕,確是人所難及!可慕容兄……”
“咯咯……!我當然是比不上未央的聰明才智,但我想,如果看仔細他往日的行事方式,或許未必不能借用在當前……”
見他仍有疑惑,慕容金勝沉吟半晌,又緩緩道:“流香,人言世事如棋!這本來也不錯,但棋局縱橫交錯之間,往往仍舊有跡可循!但人世間瞬息萬變,按圖索驥終至徒然罷了!所以高明的棋手縱觀全局的眼光固然重要,但左右全局的能力纔是真正不可或缺的!”
莫流香聽了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毫無疑問。當年未央能左右天下大勢,其才智、武功都是關鍵所在,可如今……”
不等他說完,慕容金勝緩緩搖頭截口:“未央的才智和武功固然非常人可及,但他最初獨自走入江湖的時候,你又豈會料到他有朝一日可以掌控天下命脈?正如這棋局一樣,如果黑白兩子不是任由你去擺佈,那你又豈會知道紅子該何去何從?”
“這……”
“所以,天下大局雖不會因一人更改,但卻可能爲一人所使!我們早就談過,未央的才能雖然毋庸置疑,但他明斷現狀纔是最重要的!他始終堅稱不和任何人合作,不爲任何人行事。但所作所爲,卻無不將所有人牽涉其中,始終沒有人能逃脫他的掌控!爲什麼?只因爲他其實一早就明白到,大勢所趨,根本沒人能獨善己身。所以他其實不需要去告訴別人改怎麼做,因爲人要自保,就必定會全力以赴對抗危險。而他,只不過是利用了人們不得不做的事,在關鍵的位置落下一子。雖然看上去無關痛癢,但實際上已經暗中貫穿一線,稍稍動一下手指,就足以扭轉乾坤了……”
莫流香聽得滿臉驚奇,緩緩坐到他對面,輕輕擺弄着棋子:“本來我對日後並沒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爲寧兒多爭取點時間而已!不過……,按你說的,未央所作所爲存心先可不提,但這份眼光可真是讓人驚歎啊!”
慕容金勝看着他輕嘆搖頭:“流香!此時此刻你仍會在意未央的存心,足以說明你並沒真正擺脫,並沒有像你自己說的真正去面對現實啊!”
“我……”
“不過也難怪!你畢竟已經堅持了一輩子,想改變當然不會容易!但流香,你終究該明白,用心用意歸結只是個人得失,但結果纔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好的結果,其他的又真那麼重要嗎?你用心雖善,但武林盟或者白蓮教會被你感動嗎?或者犧牲的人們能更有價值?你說了一輩子的與人爲善,可又有幾個人真的因爲你變成善良了?仙穎力求改變現實,但他一死,更多人反而加重了報復心!未央就從不提要去救什麼人,但到底他必你們救的人卻更多,難道不是嗎……?”
“哎!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未央更願意接受你這個爺爺,卻始終也不肯接受我這個親爺爺了!是啊,你可比我能體諒他多了……”
良久,莫流香苦笑聲又緩緩道:“是啊!那孩子,到了今天我也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無論他想的是什麼,至少他明白與其花時間去教人們該怎麼做,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經歷現實。只有徹底明白自己要怎麼樣才能避免危機,纔是唯一避免災難的辦法!所以他雖然殺了葉明,但卻沒再進一步瓦解武林盟。雖然擊退了阿里大軍,但卻並沒對付白蓮教。否則不難想象,他一死,武林正道早就爲武林盟主之位自相殘殺了……”
良久,莫流香苦笑點頭:“好了,我明白,現在還是一切以大局爲重!本來我是想用武林大會把武林盟和白蓮教都引出來,讓他們之間產生矛盾就能暫時緩和我們的壓力了。可眼下看來,白蓮教裡看來是有高人看破了我的想法。所以這次武林大會,恐怕是不得不盡力打退武林盟了。但葉聖林的武功,恐怕……”
慕容金勝淡淡一笑:“你何必爲此煩惱?即便白蓮教看出了你的心意,但朱洪祖還是親自來了。這就說明他雖然不想被你算計,但終究還是不甘寂寞!只要他有想法,那何愁不能對症下藥?”
莫流香聽了奇問:“慕容兄有何高見?”
笑了笑,慕容金勝緩緩道:“在未央心裡,天下就是這麼一盤棋局,每個人都只是其中的棋子而已!無論親疏遠近,他會用最有效的方法去佈置局勢!而且他也從來沒忘記過,在天下大局中,自己始終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所以他清楚的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你看……”
說着,慕容金勝揀掉了棋盤上的一些黑白子,放下紅子!
“峨眉、雲夢居士,傲海龍神,乃至月影門,三義門,嶺南武林甚至與本來爲敵的東瀛,阿里王,原本都是各據一方的黑子或者白子。但他只是適時的出現在某一點,小小用上一些手段,就把原來敵對的雙方要麼一方染紅,要麼一網打盡。總之一旦出現被染紅的棋子,他就馬上佔據主動……”
皺眉思索着,莫流香沉吟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做着紅子,把某一方拉過來,至少就算會有危險,也讓另一方暫時不得不伸把手?”
慕容金勝微笑點頭:“不錯!朱洪祖明白了你想讓他和白蓮教互鬥,所以想獨善其身,先把自己摘乾淨。但你偏偏不讓他如願,很明顯他也想讓武林正道和武林盟火拼,然後坐收漁利。那隻要你把他也拉進來,不管他願不願意,只要他也不想讓葉聖林當武林盟主,就非得甘願倒黴。而一旦葉聖林明白了這一點,在他眼裡白蓮教也應該不會是好對付的,到時候朱洪祖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莫流香聽了點點頭:“如果是未央,他的確很可能會這麼做!不過慕容兄,如此一來,恐怕會有引狼入室之患啊?”
慕容金勝緩緩點頭:“這我也明白,但目前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而且如果白蓮教真如此就坡下,一定會引起武林盟的注意,對我們未嘗不是件好事!現在最重要的一點,說起來還是你能不能用好寧兒這枚棋子……”
聽了他的話,莫流香微微皺眉:“聽說這陣子寧兒日夜不分,一直在刻苦用功,爲的就是要等到武林大會對付葉聖林。而且我也一直在擔心,萬一他遇到葉聖林真一時忍不住,恐怕會耽誤大事!可現在,我卻又不方便去勸他啊……”
沉吟着,慕容金勝緩緩道:“這的確是個難題!而且就算寧兒願意以大局爲重,其他人卻未必肯放過葉聖林。以目前形勢看,我覺得已經只有一個人適合去勸他們了……”
陸子奇身爲華山派掌門,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是少有人比。而且加上他和江湖上兩大最有勢力的門派的關係,往日就算是少林和武當這兩大武林泰山北斗,也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論起來和三義門的關係,陸子奇本身是洪仙月的師弟,彼此向來極爲親近。而和月影門之間,多數還是因爲曾經與莫仙穎的交往,以及妻子的關係。再加上彼此武林同道之誼,陸子奇爲人又向來俠義。所以當今世上唯一能周旋與莫家人之間的,也就只有他了。
因此對於他的突然到來,莫暢寧等人並沒多疑,只以爲他是來看望,另外想問問自己日後有何準備?
分賓主落座,陸子奇當先開口:“寧兒,我以前就一直這麼叫你。如今你雖然已經是當今江湖第一人,可我這把年紀想改口也不容易,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莫暢寧聽了微笑點頭:“陸師叔哪裡話?您與先父原本至交,自小對我又一向極好!無論我到什麼時候,您終究是我的至親長輩,我怎會見怪?”
陸子奇聽了微笑點頭,而旁邊入道四人聽了兩人對話,心裡都不禁暗感他今天應是有爲而來!
沉吟半晌,陸子奇看着幾人道:“其實我今天來,一是想看看寧兒你,畢竟自從當日長江邊上打退了武林盟,我已經一年沒見你了,心裡有些不踏實!另外,我今天來也是受了江湖同道之託,想問問你日後到武林大會是如何打算的?”
莫暢寧看看幾人:“陸師叔,您是看着我長大的,當然知道我並非貪圖名利之人!不過此事關係整個江湖,就算我不願意當武林盟主,也決不能讓存心不良的卑鄙小人竊據吧?”
陸子奇點點頭:“這是當然!我瞭解你爲人重情重義,而且其實現在大多同道心裡都認可了你這武林盟主!只不過寧兒,武林盟主可不是個容易乾的差事!武功、才智往往尚屬其次,首先最重要的是要有以大局爲重的胸襟!很多時候都不得不犧牲一些自己的利益,你明白嗎?”
幾人聽得面面相覷!半晌,嶽書林緩緩道:“陸掌門,你說的我們的都明白,也同意!不過,還請直抒來意,不必兜圈子了……”
陸子奇聽了臉上微微赧然,點點頭道:“那好,我就直說了!其實大家多已經想到,莫老此番召開武林大會,而且聲勢浩大,其目的一是想爲江湖選出個頂樑柱。而另外,也是想把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都引出來。雖說會把水攪渾,可倒也能暫時穩住局面。不過如今看來,白蓮教恐怕是並未中計,那之後就只剩下寧兒你和葉聖林之間的一決勝負了……!”
莫暢寧聽着咬牙恨道:“葉聖林那狗賊,先是逼死了未央,又殺了我五伯,我跟他仇深似海,勢不兩立!只要見了他,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
見其他四人面無表情,陸子奇微微皺眉道:“以寧兒你今時今日的武功,想殺葉聖林報仇或許也未必不行!可是你想過沒有?白蓮教這次雖揚言不參與爭奪武林盟主,可一旦你與葉聖林拼個兩敗俱傷,且不說武林盟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只能是讓白蓮教坐收漁利。如此一來,你爲了一己私仇陷整個江湖於水深火熱,這難道就是你願意看到的?”
五人聽了都不禁皺眉暗思!半晌,嶽書林緩緩問:“那以陸掌門高見,公子之仇我們就不報了?”
陸子奇聽了正色搖頭:“居士誤會了!幾位,對於若公子的血海深仇,不但各位難以釋懷,就算我等武林同道,也絕對不能不顧!葉聖林此人卑鄙陰險,賣國求榮,早已經十惡不赦,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都不會任其逍遙下去!但一事歸一事,爲今之計如果沒有一個妥善的辦法,葉聖林畢竟是唯一可以牽制白蓮教,以及其他野心之輩的人!萬一他死了,我請問各位,誰可以阻止白蓮教的野心?誰又能如若公子一般阻止阿里大軍壓境?而且日後後金再次起兵,又有誰能像當年若公子一樣從中周旋,力挽狂瀾……?”
幾人聽了都不禁心裡大爲猶豫!
半晌,莫暢寧不禁傷感道:“說到底,還是我沒本事!即便如今我武功長進了,可終究遠遠比不上未央的聰明!可是陸師叔,未央,五伯,我親眼看着他們在我面前被葉聖林害死,你讓我怎麼能忍住不給他們報仇?”
“哎!寧兒啊!我並不是說不報仇,而且無論爲什麼,我等武林同道也容不下那些武林盟的敗類!可現如今的形勢不同一般,葉聖林死了是能出口氣,但卻會把整個江湖陷入更危險的局面。如果今天是若公子在,我請問幾位認爲他會怎麼做決定……?”
這話根本不用他問,如果是若未央面對任何情況,誰都知道他一定會以大局爲重!可最讓人無奈的是,在人們心裡如果若未央還在,也根本不會出現這種無可奈何的尷尬局面!
思索良久,嶽書林看着幾人輕嘆道:“陸掌門所言有理,畢竟公子一生都在爲天下安寧盡心盡力。我等既然是爲了承其遺志,行事便不該違揹他的初衷!但此事畢竟不單單是我們幾個人可以做主的,還有許許多多盼望着要爲公子復仇的人。所以這件事我想還得多謝時間考慮,至少要先聽聽大傢伙的意見,所以……”
陸子奇明白他的話在此可以代表所有人,當即明白自己也該言盡於此,便不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