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歌漸漸逼近娥兒,娥兒只得步步後退。清凝和張苗早已站起,只是清凝仍立在凳旁,一時不動。而張苗卻一個快步攔在娥兒身前,面向子歌,也出了劍。
“張苗,你……”子歌眸中一亮。
“我不管是幻境還是真實,我只知道,我要和她在一起,任何想要傷害娥兒的人,都是我柳輕笑的敵人!”他劍指子歌,“歌兒,不要逼我。”
清凝見況不對,忙到張苗身旁:“爹,他是你兒子。”她不希望他們動手,雖然一切不甚明瞭,但若鷸蚌相爭,定是漁翁得利。
“可她是你娘!”張苗聽清凝幫着子歌,怒道。
子歌長吸了口氣:“既然如此,只有對不起了。”刀鋒劃去。
驚玄劍的厲害從來不容小視,否則當年也不會爲天下世人所爭奪。
子歌與張苗僵持着,不勝不負,張苗的每一劍,子歌都能瞬間拆開,但卻無法攻入分毫,張苗亦然,兩人都沒有真的能制住對方的招式。
張苗眼中的凌厲減了幾分,看着子歌道:“你練的是什麼刀法?”
“江湖上沒有的刀法。我創立研習此法,已有十年。”
“你用十年時間練習對抗驚玄劍的刀法……”張苗喃喃,“你當真就那麼恨我嗎?”
子歌十指發白,將頭輕偏淡道:“倒不是恨你……”他對柳輕笑也曾有過仰慕,也曾有過怨念,可自他知道娘死了以後,一切便都如雲霧皆散去了。
“你們在鬧什麼!多在幻境中待一分,你們醒來時的力氣便少一分。氣力既盡,你們知道會怎麼樣!”天離的聲音提醒他們。
子歌一驚,直視張苗的眼睛:“現在不是論舊事的時候,我們要先出去。我相信……她是我們離開這的唯一辦法。清凝!”子歌頭未動,朝清凝道,“去殺了她。”
“凝兒不要!”張苗大叫,便要移步攔她,卻被子歌緊緊逼住,不得抽身。
清凝半天不動,娥兒眼中一片驚恐。
“清凝?”子歌又道。
“爲什麼要離開……這兒,有親人,有家,沒有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江湖,哪怕是幻境,又有什麼不好?”清凝喃喃而道,眼神迷離,她陷在了從未有過的親情之中。
“清凝!那是不是娘,是……”
“我知道是幻像……我也知道我們一定要出去!可是……我下不了手。”說着垂臂伸手,從她袖中落下一支玉簫,挑開子歌與張苗僵持的刀劍,“你去吧!”清凝道,替子歌攔住張苗。
她只是下不了手,卻清楚的明白該做什麼。剛纔的一個晃神想留下,或許是她想做的,但她沒有做,也知道不能這麼做。
子歌的刀已在娥兒心口。
“子歌,如果你殺了她,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張苗叫到,“凝兒,你不是也希望留下嗎?還不去攔住他。”
“我們一定要出去!我聽過迷香幻境亂人心智,你現在已經被迷惑了。爹~”清凝手下不讓。
張苗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這個女兒,武功也如此之高。他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欣慰。
天離忽的發現打通的洞壁探出一個小腦袋。
“桃邀。”天離看着他走近。
“我就知道你們在這兒。”他又看了看瑤玉和子歌等人,“想不到你早就找到了他們,早知道我就不那麼費力四處狂奔了。”桃邀說着,察覺到他們的神情,“他們也進入了迷香幻境?”
“你也看到了?”天離低頭看着桃邀。
“這麼說你也沒能倖免?”桃邀反問。
兩人驀地一笑,天離開口:“你看到了什麼?”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桃邀道。
天離輕哼:“我並不想知道,只是設下這個陷阱的人必有其用意,我是怕你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還擔心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呢!那你見到了誰呀?”桃邀仰着脖子。
天離不再理他,看着面前。見瑤玉怔了怔,轉過頭:“天離哥哥。”
“瑤玉,你出來了?”天離走到她面前,見她微微點了頭。
“還有我們。”子歌的聲音,有氣無力。
桃邀看着他們:“你們要是再久一點出來,恐怕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要休息一會嗎?”天離輕聲問道,扶着無力的瑤玉。
“還是先出去吧,這裡不是休息的地方。”子歌一面慢聲道,一面輕託着清凝的腰。她不僅被幻境消了太多氣力,娥兒最後的模樣,更讓她難以釋懷。
“你還能走嗎?”桃邀看着不言不語,如丟了魂一般的張苗,問道。
張苗沒有反應,良久才慢慢點了頭。桃邀知道他定是還陷在迷香幻境中無法自拔,也不甚在意。
於是子歌和清凝半依半扶着走過長長的甬道,桃邀攙着張苗也一步步同他們離去。瑤玉走了幾步後實在堅持不住,雙腿一軟便倒了下去。幸而身旁天離及時扶住,又抱起了她,跟上衆人。
“你抱着她?”桃邀擡眼望着天離。
“要不你來抱。”天離面不改色。
桃邀撇了撇嘴,什麼都沒說。
離了地靈宮,幾人便朝當初留下流裳碧蘿的客棧行去。
“掌櫃,給我六間客房,要連在一起的。”天離放下瑤玉道。
掌櫃聽完便面露難色:“不好意思啊,小店只剩下兩間房了。這兒本來人也挺少的,不知爲什麼,一下子就來了那麼多人,把這附近的客棧都佔滿了,就這兩間,還是前一會兒人剛退的呢!”
桃邀看着天離,天離朝掌櫃道:“如此,也只能這樣了。”遂要了那兩間房。桃邀剛想說什麼,天離便道:“你放心讓他們單獨留在房裡嗎?”
桃邀擡眼嘟起嘴:“我是想說兩間房很好,方便照顧。”
天離看着他的模樣,驀地輕輕一笑,一副孩子模樣孩子氣,怎麼會是有一千五百年道行的仙人?他又轉向掌櫃:“不知將近午時時可有一個藍裳少年和碧衣女子入住,不知他們在哪間房中?”
“碧衣女子……少年……”掌櫃回憶,“今日入住的人很多,可是卻沒什麼少年男女。就是有,也決沒有您說的那樣的。我記得,只有一個女孩子,穿着件黃色衣裳,還是和她父母一起來的。”
天離一愣,他本以爲,流裳他們一定在這兒:“你確定?”
掌櫃賠着笑:“客官哪的話,我們生意之人,靠的就是眼力勁。何況……”他翻開今天登記的簿子,“今天也沒有姓陳的客官來啊!”
天離聞言臉一沉,子歌也皺緊眉頭。
“你怎麼知道我找到人,姓陳?”天離目光如劍,盯着面前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