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澗下藏奇屍,血渦黃泉尋玉棺。
白澤在此地,確實是出乎楊戩的預料;而楊戩突然在玉棺旁現身,也着實嚇壞了白澤。
看十多名大羅境的屍修衝向楊戩,白澤當下就要挪移到楊戩身前替他攔下這些不要命的屍修,卻未曾想到,楊戩身前綻放出一道道犀利的劍光,而楊戩也直接推開了玉棺!
電光火石之間,白澤看到了玉棺中隱約躺着一人,心神震顫,雙眼莫名都泛紅。
衆大羅境屍修見此狀,頓時一陣大罵:
“爾敢!”
“莫要傷了聖女!”
“你們這些該死的生靈!”
楊戩卻以極快的速度,爲棺中躺着的少女披上了一件斗篷,遮掩了她纖柔卻不找片縷的身段。
楊戩扭頭看向衆屍修,身旁已站着一位飄逸劍仙,自然就是呂純陽。
呂純陽潑墨揮毫,法力洶涌而出,一時間竟壓制住了十多名屍修;而楊戩低頭仔細看玉棺中少女的狀況,她眼皮在輕輕顫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楊戩一聲呼喊:“老前輩你還不過來守着!”
言罷,在呂純陽後力不濟時,直接攔在屍修,雖未露殺意,卻戰意四燃。
三尖兩刃槍出鞘,三四名屍修衝在最前,大刀橫劈、長槍前點、一屍修女子還揮起了細鞭,纏向了楊戩。
霎時間,滾滾屍氣瀰漫,血光涌動,殺意凜然!
楊戩嘴角一笑,自是因心情大好,雙手抓着三尖兩刃槍挽出幾道槍花,輕鬆就擋開了大刀、打飛了長槍。
那細鞭纏在三尖兩刃槍的槍刃,楊戩輕輕一掙,竟直接將細鞭攪斷。
這些屍修,並沒有幾件像樣的寶物。這也是白澤能硬抗這麼多屍修圍攻,卻依然能漸漸接近玉棺的主要因由。
“諸位!我等皆是玉棺中少女的故人!”
楊戩大喊一聲,還想平息干戈,可這些屍修似乎已經認準了他們是來盜竊玉棺少女的賊子,一個個根本不聽他們說什麼,哇呀呀的亂叫,對楊戩圍攻而來。
白澤身影輕輕閃爍,出現在了玉棺旁,面容已經恢復了楊戩最初見他時的老態,看着玉棺中的少女,忍不住嘆了聲。
“前輩,先打完架!”
楊戩沒好氣的喊了句,白澤目光依依不捨,卻也走到了楊戩左側。
剛纔爆發了一陣的呂純陽也站到了楊戩右側,挺劍前對,目泛寒光。
十七名屍修大羅已然衝到!
楊戩長槍橫掃,玄罡槍影對着前方激射,打的衆屍修狼狽閃躲;
呂純陽一劍在握,便有千軍萬馬吾獨往矣的氣勢,劍光盪漾而出,逼的幾名屍修不得近身。
白澤手中摺扇輕輕搖晃,並未直接出手進攻,反而是在這處不大的小島上,刻畫出了一道道大道紋路。
陣法禦敵!
只是楊戩和呂純陽兩人,就把這些屍修隱隱壓制;勾畫大陣的白澤偶爾會出手相助,讓這十七屍修
“諸位!”楊戩又喊了聲,“我等並無惡意……”
有個屍修大漢怒吼:“殺了他們!”
楊戩話語一滯,嘴角抽搐了下,召來漫天星光護身,恍若天神下凡,震懾四方。
白澤大陣已勾畫了大半,悠然道:“你不若放出自身血氣,這些屍修最怕的便是精壯男子的血氣。”
精壯男子……
呂純陽哈哈一笑,楊戩也沒太想入非非,低喝一聲,全身肌肉鼓起,一股血氣在頭頂衝出,如狼煙一般,直衝這旋渦的最頂端。
當下,那些屍修大驚失色,一個個都避開楊戩身周。
“我也來!”
呂純陽大喊了句,長劍前遞,身上也升起一股血氣。
如絲若縷,輕輕搖晃。
某劍仙頓時滿頭黑線。
白澤扭頭忍笑,很嚴肅的道了句:“肉身修行與元神修行頗爲不同,前者血氣旺盛而充盈,不必放在心上。”
楊戩輕笑着搖頭,看幾名屍修就要遁出白澤即將刻畫完的大陣,身影悠然前衝,對着那幾名屍修放出一道道槍影,將他們直接迫回了大陣之下。
七十二變!
楊戩身化金鵬,身上散發着滾滾血氣,彷彿自燃了一般,在這小島之上來回衝蕩。
那一衆屍修各種喝罵,卻被楊戩逼的不斷靠攏,完全無法衝出大陣籠罩的範圍。
呂純陽和白澤護在玉棺之前,倒也輕鬆自在;楊戩化作的金鵬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只能看到金光閃爍,如繩索一般。
“楊戩退!”
白澤突地一聲大吼,聲音還沒落下,楊戩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玉棺旁,恢復了人形,拄槍站立。
“八門盡鎖乾坤凝!”
白澤雙手連連揮舞,手中摺扇大方光亮,小島之上,一上一下出現了兩面巨大的陣圖,金光閃耀間,上下陣圖猛地閉合。
那十七名屍修想逃卻已經完了,只是肉身強悍、沒有寶物傍身的它們,身形同時定在了半空中。
“困!”白澤大手一揮,那一道道陣紋纏在這些屍修身上,將它們一個個五花大綁,聚在一起,拽到了三人身前。
大能之威,彰顯無疑。
“這位前輩是?”呂純陽在旁笑着問了句。
“上古十妖聖,白澤,”楊戩簡單介紹,呂純陽頓時大爲警惕。
上古十妖聖?楊戩和妖族打生打死的,這強敵在側,爲何如此淡定?
楊戩笑道:“這不是敵手,前輩雖有十大妖聖之名,但卻是先天大能,不是如今越來越不爭氣的妖族衆人可比。”
白澤笑着點點頭,也不管這些屍修,扭頭看向玉棺。
“我去看看六丫醒了沒。”
“嗯,勞煩老哥你在這看着這些屍修,我去看看六丫的狀況。”
白澤走向玉棺,楊戩也跟了上去,留下純陽劍仙在那一陣凌亂。
這,都什麼跟什麼?
楊戩和妖族是死敵,前些時日,洪荒中更是盛傳楊戩與妖族大能梅空媚拼的兩敗俱傷,在山中閉關修養,那是絕對的死敵。
可看楊戩和白澤這勾肩搭背、沆瀣一氣……咳,親如師友的模樣,呂純陽當真接受不得。
莫非,白澤已脫離了妖族?或是對妖族並不關心?
還有,那‘六丫’又是誰?爲何在這玉棺之中,又爲何能讓楊戩和白澤這般緊張?
六丫、六丫,三途河終點,屍修們拼死守護的玉棺……這種種詭異,讓呂純陽幾乎崩潰掉。
玉棺旁,楊戩已經收起長槍、散掉戰甲,看着裡面躺着的少女,低聲道:“上次一別,沒事吧?”
“沒事,那孔宣把你扔進了混沌鍾,我追了上去,在混沌之中意外得了幾件寶貝,”白澤淡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摺扇,“氣運也恢復了少許,算是恢復了幾分實力吧。”
楊戩笑罵了句:“我得禍,你卻得福!”
“哈哈哈,這也是沾了你的光,你氣運悠長,我也跟着蹭了點福源嘛。”白澤呵呵笑着,身上的白衣換做了原本那邋遢的道袍,又成了滿臉褶子的模樣。
白澤道:“之前是想着在洪荒行走,別讓人笑話了。卻是忘了,若是我那般模樣見了六丫,她不認識我了,又該怎麼辦。”
楊戩問:“前輩是如何尋到這的?”
白澤反問:“你又是如何來此的?”
楊戩想了想,便將女媧讓自己去見后土之事,一一說來。
果然,白澤面色有些黯然,站在玉棺旁,看着玉棺中的那張小臉,輕輕嘆了口氣。
“也好,聖人要收她爲徒,也好……當真不會害她?”
楊戩道:“后土娘娘說無事,似乎是早就約好的。”
“后土她……算了,沒事,”白澤笑了笑,低頭長嘆,“六丫好好的就行,她好好的就行啊。”
楊戩又問:“前輩你又是如何尋來的?”
“我?”白澤搖頭一笑,“我不是尋到了幾件寶物,蘊了些許氣運嗎?心中對她有些想念,便卜了一卦,未曾想,卦象真的有顯。”
楊戩聞言不由得有些感慨。
白澤當年對六丫便是極爲喜愛,但苦於自己氣運不足,怕害了六丫,想盡辦法想讓六丫靠上自己,吸納自己的氣運。
而今,六丫真正的身份,白澤是知道的。而白澤卻依然能爲了自己這僅有的弟子,放下心中的芥蒂,甚至剛得到了一點氣運就用來推算六丫的下落……
白澤對六丫如此,師父對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咳!”呂純陽在旁邊喊了聲,“若是那少女還沒醒過來,不妨給她一粒回元養氣的丹藥,她在玉棺中太久,要沾點活人氣息才行。”
白澤忙點頭:“我怎得忘了這些,當真是有些老糊塗了!小子,拿來。”
他對着楊戩一張手,楊戩不由莞爾,拿了兩瓶師父給的養神靈丹,白澤取了一顆,小心的化開,用法力包裹,送入了六丫微微張開的嘴角。
這靈丹當真玄妙,剛被白澤催着化開藥力,棺中少女就猛地吸了一大口氣,然後咳嗽兩聲,直接睜開了那雙如星辰一般的眸子。
楊戩和白澤同時探頭去看,各自欣喜不已。
而少女的眼眸漸漸有了亮光,有些僵硬的臉蛋,也直接被開心的表情‘衝開’。
“六丫!”
“六丫?”
“楊戩哥哥!”
“是我!”楊戩答應了聲,彷彿看到了小嬋兒。
旁邊的白澤仰頭長嘆,“唉,果然老了啊。”
“哇!師父!”少女雙眼冒起了小星星,開心的張開雙手,躺在那就抱住了白澤的脖子,差點把白澤給拉進棺材。
“師父!我想死你了!你沒死呀!你真的沒死嗎?六丫又見到師父了!”
白澤頓時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