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哥哥,爲什麼要穿這麼多層衣服呀……這個怎麼穿?能過來幫幫我嗎?”
“自己鑽研下,”白澤還真怕楊戩張口答應了,趕緊對着玉棺喊了聲。
玉棺旁掛着一些法寶衣物,都是楊戩來之前,路過中神州去一些大城中重金買來的,花花綠綠,各種樣式應有盡有。
后土親自開口囑咐要楊戩帶幾件衣物,楊戩自然不敢鬆懈,準備了許多衣物過來。
“這些屍修該如何處置?”呂純陽問,“這些傢伙雖說現在並未作亂,可一旦等他們成了氣候,怕將是洪荒隱憂。”
楊戩卻道:“殘靈罷了,生死雖是天地常態,但這些屍修能在死中得一線機緣,何忍再將他們覆滅。”
白澤也點點頭,道:“哪怕他們真的成氣候作亂洪荒,也有的是高手收拾他們。何況,屍修與幽冥地府也有莫大牽連,此事,倒不如不管。”
楊戩和呂純陽同時點頭,對白澤的話頗爲信服。
這位老前輩可是洪荒異種,更是於遠古得道,能知天下萬事,可曉陰陽變化,並非一般的人物。
可就是這般的老神仙,也被一個少女收拾的毫無脾氣,那邊六丫喊一聲:“師父,你讓楊戩哥哥過來幫我穿一下嘛。”
白澤就差點把刀架在楊戩脖子上,逼他過去服侍六丫。
些許笑鬧後,六丫光着腳丫,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隨風飄灑着一頭長髮,在玉棺中站了起來。
她身上半分法力也無,白澤連忙用自身法力將她護住,免得她被此地的污氣所傷。
“六丫?”白澤笑呵呵的湊了上去。
“師父!”六丫大眼一紅,鼻子抽了抽,“我還以爲見不到你了呢,我知道我拖累了你,以後儘量不纏着你就是了。”
“六丫……唉,我……”
平日裡能言善辯、主意頗多的白澤,此時竟說不出話來,只能悵然輕嘆。
她此時的記憶,還停留在那處靈氣即將乾枯的大千世界,正是白澤舍了她,讓她去跟着楊戩……
呂純陽在旁道:“若是不處置這些屍修,咱們便離開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白澤看向楊戩,楊戩卻道:“先等等,我問這些屍修幾件事。”
言罷,楊戩走到那十七名身形一動不動的大羅境屍修身前,白澤解開部分陣法,這些屍修頓時破口大罵,罵的一個比一個難聽。
還能分辨出的話語,卻是這般:
“你們若敢傷害聖女,我等哪怕再死一次,也饒不了你們!”
“放了聖女!”
“你們竟敢!你們會遭報應的!”
諸如此類,不一而論。
“聖女?”楊戩冷着面容,也有幾分威嚴,冷聲道:“她是你們聖女?”
另一邊,六丫站在白澤佈置的‘法力球’中,慢慢飄了過來,“楊戩哥哥,他們是誰呀?”
“聖女!”一名女屍修瞪着六丫,失聲問:“聖女也活過來了?”
“我本來就沒死呀,”六丫眨眨眼,清脆的聲音帶着幾分童真和天真無邪,“只是一個大姐姐讓我睡了很長一覺,還說我睡醒就能見到師父和哥哥他們,我就睡了一覺呀。”
楊戩擡手示意六丫不要說話,六丫趕緊閉嘴,乖巧的飄在一旁。
“你們說她是聖女,她何時被安置在這?”楊戩繼續問話,多說了句,“她就算是你們的聖女,但卻以兄長稱呼於我,以師父稱呼這位前輩。你們,死後都沒腦子了嗎?”
“你纔沒了腦子!”一個魁梧大漢罵道:“老子就算變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樣子,腦子還是有的!”
楊戩冷笑了聲:“既然如此,我問你們話,爲何不答?莫非是要你們聖女親自開口問你們?”
這些屍修中,一名面容蒼老、渾身上下洋溢着仙氣的老嫗沉吟幾聲,一衆屍修盡皆閉嘴。
屍修老嫗輕聲道:“聖女,自古而來便在此地。老朽隕落於上古,死後落入北海之中,被海流衝到這幽冥澗,屍身不朽,數十萬年後再啓靈智。”
“老朽自知,能再啓靈智皆是源於聖女在此。自那以後,聖棺便一直在。”
楊戩聞言一陣皺眉,剛想說話,那屍修老嫗卻又道:“若說起來,約莫五百多年前,我等閉關時候突覺聖地震動,陰陽混淆,三日方絕。待我前來查探,這聖棺依然在,只是聖女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感覺不到氣息……不知何時起,又能感知到聖女就在玉棺中……”
旁邊的白澤沉聲道:“莫非,這玉棺當時出去了三日,剛好被我碰上了?我確實是在玉棺中尋到的六丫。”
六丫眨眨眼,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好奇。
旁邊的呂純陽則是皺眉不已,看着白澤,心中暗道,這堂堂上古十妖聖,沒事開人棺材做什麼?
“由死而生,又一輪迴。”
楊戩輕輕唸了句,似有所得,揹着雙手站在那靜待了片刻,額頭有些許光芒閃爍。
楊戩拍了下額頭,隱去光芒,又道:“你們可知自己爲何物,此地爲何處?”
“此地……幽冥澗,三途河,與地府相連。”老嫗苦笑,“我們,只是一些屍身再生的靈,就算有生前的少許記憶,也不敢去和親友相認。我們已死,殘靈罷了。”
楊戩點點頭,直接道:“你們口中的聖女,其實是整個幽冥界的聖女,其名,幽冥聖女。今日,我奉大德后土娘娘之命,帶她離開,送往媧皇宮中修行學道。”
這番話說的,當真面不改色氣不長喘,不止屍修,呂純陽都信了……
楊戩繼續道:
“你們在此修行便修行,不可外出尋找,也不可禍亂一方。若讓我知曉你們爲禍人間,定饒不得你們!”
楊戩雙目之中綻放神光,一衆屍修盡皆低頭,不敢和楊戩對視。
他費這番周折,其實也只是爲了說後面這些言語,警告這些屍修,免得他們爲禍。
那老嫗擡頭問:“哪個媧皇宮?”
“聖人道場。”
“如此……倒也是好事……”
“那玉棺在此,此地便不會有任何變化,你們安心待着就是。”楊戩擺擺手,招呼幾人同行。
衆屍修還是被陣法束縛在此地,白澤離開時留下了後手,困他們半個月,半個月之後這陣勢會自行消散。
白澤用法力帶着六丫,六丫卻跟在楊戩身邊;呂純陽在旁踩着劍跟着,不時看一眼六丫,目光中總是會流露些許思索。
他們飛出漩渦,什麼都不做,前方翻滾的血海污水自行分開一條通路,似乎這些血水都有靈,不敢沾染到六丫身上。
六丫捂着小鼻子,似乎有些害怕;白澤催促幾聲,三人帶着六丫直接衝向上方。
“哇,好多棺材……裡面都躺着人呀!”
呂純陽笑道:“你不是也在棺材中出來的?”
六丫看了眼呂純陽,輕輕拽拽楊戩的衣袖,低聲問:“哥哥,這個奇怪的道長是你朋友嗎?”
“嗯,卻是忘了介紹了,”楊戩笑道,“這位是我好友,劍仙呂純陽。”
白澤道:“東王公轉世之名,早有耳聞。”
呂純陽擺擺手:“不提此事,不提此事,論資論輩,白澤前輩當在我之前。”
六丫瞪着白澤,驚訝的問一句:“師父你有名字呀?白澤……這名字好怪哦。”
白澤氣的翻翻白眼,楊戩在旁笑道:“你師父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你瞧周圍,我們現在是在深海中。”
“可是,海里不是有魚嗎?”
“這裡是北海,洪荒中最冰寒之地,少有魚羣,”楊戩耐心解釋着,白澤擡手又在刻畫陣法,片刻後,一面陣圖在四人頭頂成型,像是在海水中打開了一扇門戶。
四人撞入其中,再出現時,已是在北海的十萬裡冰原之上,凌空而立。
六丫又是一陣驚歎,看看楊戩又看看自己師父,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麼。
白澤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開口問道:“何時送去?”
這四個字,當真擊中了楊戩心口,讓楊戩無法回答。
白澤那雙老眼中,太多不捨,太多牽掛,太多祈求,滿是掙扎……
若是站在爲人弟子的立場上,楊戩當立刻送六丫去女媧宮中,問女媧治好自己師父道傷的辦法。
可,叫他如何忍心不給白澤、六丫少許團聚的時間?
更何況,后土娘娘曾爲自己分析了一番,楊戩也知,女媧娘娘所說之法,九成便是那珍貴無比的紫玉輪迴蓮臺,肯定不會那般輕易的直接送給自己,必會有一番磨難……
“一個月後,”楊戩看着六丫,笑道,“不如,帶她去梅山吧。前輩你和她多聚聚,我讓母親也教她一些女子應知之事。”
白澤聞言一愣,而後咧嘴一笑,別過頭去擦了擦老眼,連連點頭。
“善,當如此,要勞煩白蓮公主了。”
旁邊的呂純陽沉吟幾聲,怕楊戩被白澤這過氣妖聖矇騙,也說自己閒來無事,同去梅山小住。
如此,三個男人在六丫一臉茫然的注視下做了決定——
帶六丫去梅山住一個月,再送去女媧宮中。
白澤立刻憑空刻畫挪移陣法,楊戩趁機討教,白澤直接甩給了楊戩十多枚玉符,讓楊戩自行參悟。
而後,白澤湊在六丫身邊,“寶貝徒弟你沒來過洪荒,師父稍後用雲鏡之術,帶你觀遍千山萬嶺,三千世界!”
“什麼是雲鏡之術?師父你真的是神仙嗎?”
“神仙?”白澤呵呵一笑,“那都是師父玩剩下的了!等到了你楊戩哥家中,師父給你好好的露幾手!”
旁邊,呂純陽和楊戩對視一眼,同時莞爾。
這徒兒奴,也算洪荒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