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叮鈴……
朝歌城,王宮大殿中,百官齊齊的跪伏在地,暴怒的君王將面前的玉案推倒,雙眼都有些發紅。
“廢物!一羣廢物!成湯先祖開創的這片江山,竟因寡人錯信這幫廢物,被那些叛臣賊子漸漸蠶食!寡人恨不得御駕親征!寡人恨不得一劍殺了你們這羣廢物!”
一羣大臣大氣都不感喘,這看似富麗堂皇的大殿,實在是比午門外的斬首臺還要陰森數倍。
“說話啊!寡人讓你們說話!”
帝辛面紅脖粗的咆哮着,“寡人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左右!都給我推下去斬了!”
殿外,數百甲士列陣前行,衣甲相撞,步伐鏗鏘。
“大、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那洪錦志大才疏,不過數日便讓百萬大軍敗於楊戩之手,實乃可恨可憎之人!當誅其九族!”
“大王還請喜怒,我大商人傑地靈,國力充沛,此時尚有良辰猛將待大王啓用!”
一羣老臣的求生欲相當強盛,倒也知道如何化解帝辛的怒火,高呼洪錦之罪狀。
帝辛靠在王座之上,冷聲問:“何人可爲將?”
“三山關總兵孔宣可爲主將!”殿外傳來一聲高呼,便見申公豹穿着一身朝服,低頭快步朝着殿中行進,到帝辛所坐之高臺前,附身跪拜,“罪臣未能在亂軍之中救出威武將軍,請大王賜罪。”
帝辛見申公豹前來,目光中怒意多了幾分,“申愛卿,這幾次出征!哪次申愛卿都言說定能取勝,爲何我商軍連遭敗事!”
“究其原因,只在主將之人神通本領,”申公豹俯身演說,“彼之楊戩,爲仙道英才、天庭猛將,玄功通神,太師不能勝之而敗亡,洪錦也與之差距甚大!但大王!”
“臣爲大王走訪四海仙島尋奇人異士時,意外發現此時暫代三山關總兵之位的孔宣,竟是隱姓埋名入我大商的仙道巨擘。”
“此人神通廣大、素有謀略,數元、數萬年前曾在仙界橫行無忌,手中沾了不知多少仙人血!若大王能啓用此神人,定可挫敗周軍,拱衛朝歌!”
帝辛眼中一陣放光,“這般神人,爲何會在三山關屈居一偏將?”
申公豹笑道:“修道講究修心,歷紅塵磨難可增法力,嗯,大抵便是如此。”
帝辛似信非信的點點頭,道:“既如此,立刻將這位神人招來朝歌城……”
“不可,大王不可,”申公豹忙道,“一來周軍直指界牌關,須得讓他儘快前去;二來,這位神人性情乖僻,若讓他前來朝拜大王,說不得……”
“哼!寡人是天子!”帝辛說的擲地有聲,低頭稟告的申公豹嘴角一陣抽搐。
要不是嫌解釋大劫什麼太麻煩,而且你這豬腦子也不一定能聽懂,貧道何必花費這麼多口舌?
一旁費仲忙道:“大王,軍情緊急……不若省卻這般繁文縟節,也可彰顯大王用人之決斷、啓用賢能之英明!”
帝辛靜默片刻,開口道:“擬旨,命孔宣提三山關十萬精兵,火速前往界牌關。”
申公豹再道:“大王,不若再與孔宣兩位能征善戰的將軍輔佐,他要衝鋒陷陣,總要有人從後顧全大局纔是。”
“愛卿言之有理,此事交於愛卿,再尋幾位將軍輔佐便是。”
帝辛顯然有些不悅,起身一掃衣袖,一旁的宮人高聲呼喊。
“大王回宮!”
待帝辛走後,一羣大臣才冷汗涔涔的站起來,對申公豹投來感激的目光。
申公豹笑着問了幾句誰善領兵,便擬了一份東征名單。
三山關總兵孔宣爲主將,商軍敗軍守將韓榮爲副將,三山關守將陳賡爲先行官、三山關守將高繼能爲五軍救應使;又有孫合等將相隨。
命韓榮與界牌關總兵徐蓋整頓商軍,待孔宣領軍抵達,再行征伐之事。
這般佈置,申公豹審度幾遍,總算輕輕點頭。
當下,有快馬出朝歌城,朝着幾方宣讀帝辛旨意,雖然帝辛也不知旨意中到底寫了什麼。
“如此,我當去三山五嶽尋些道友,”申公豹輕嘆了聲,告別諸大臣,又踏上了不知疲倦的勸人入劫之路。
可惜,現在截教仙人對他像是有了防備,嘴皮磨破都請不來真正的高手大能……
且說帝辛回了鹿臺,心中正有些煩悶,命人拿酒來飲,兩杯下肚突然將酒樽砸在地上,一腳踹到了旁邊侍奉的宮女。
衆宮女嚇的連忙跪下,一個個忍着眼淚,不敢出半點聲響。
“大王爲何心憂?”
帷帳後傳來柔聲輕喚,帝辛那煩躁的心境仿若流過潺潺清泉,頓時清寧了下來。
帝辛笑道:“無事,只是西北戰局不利,故此寡人心中煩躁罷了。”
帷帳後,漫步輕搖,宛若少女的美人赤足而來,讓帝辛頓時挪不開眼。
蟬翼浮柳裙,峰巒黯淺溪。
盈盈不足握,淼淼若纖塵。
青絲若瀑布垂下,一根玉簪挽住了那絕代的芳華;
纖瘦的身形不可增減半分,那肌膚如凝脂的白玉,吹彈可破,卻讓人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妲己投懷,帝辛擡手將她摟在懷中,低聲喃喃着:“爲何寡人無論怎的看美人,都覺得美不勝收,這麼多年,從不覺得有半點厭煩?”
“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不能爲大王排憂解難,也只能讓大王寬心一些。”
妲己柔聲答着,纖手探入帝辛懷中,但她的動作卻被帝辛抓住手腕。
“這般便好,寡人多擁你一陣。”
帝辛手臂稍微用力,似乎要把這美人融入自己身體中。
“滿朝臣子無能,太師戰死西岐之後,寡人已不知該信誰、能信誰,也唯有美人不會欺瞞與寡人。”
“大王……”妲己雙手搭在帝辛肩上,目光有少許迷離,“不知幾生幾世的福澤,能換大王對臣妾之專寵。”
帝辛輕嘆了聲,擡頭看着宮殿殿頂交錯的橫木,擡手,示意周圍侍奉的宮女盡皆退下。
“神仙,凡人,寡人漸漸也看明白了,左右我大商國運的並非寡人和那姬發小兒,不過是這些到道貌岸然的世外高人罷了。”
“大王……”妲己輕輕咬着粉脣,“莫要心憂了,大王是真命人皇,那些亂臣賊子必會被大王所誅。”
“但願吧……美人啊,其實寡人前幾夜夢到了殷郊。”
妲己神色一黯,藏在帝辛懷中,低聲問:“大王?”
“他應是戰死了,寡人也看了奏章,他和他弟殷洪也在西北阻擋周軍,先後戰死。”帝辛輕笑了聲,笑中帶着淡淡的苦澀,“他們兩人眼中從未有過寡人這個父王,當年姜後無德,寡人賜死,他們便要提劍與寡人相對!”
帝辛左拳輕輕攥了起來,“寡人是他們父親!這般逆子,如何不當斬!”
“大王息怒,他們畢竟與大王血脈相連……”
“呵,血脈相連,他們二人不來見寡人,卻直接去軍中效命,不過是在告訴寡人,他們只是在護衛先祖打下的江山罷了。”
帝辛目光中帶着淡淡的失落,“若他們回來,爲當年之事認錯,寡人何以不念父子之情。”
妲己輕聲安慰:“大王,事已過去,莫憂心了。”
“唉……能懂寡人的,只有美人一人罷了。”
“大王累了,臣妾服侍大王休息吧。”
帝辛展顏一笑,將妲己橫抱而起,走向了不遠處的軟榻。
帷帳落下,柔女嬌吟低轉,春暖帳幕日遲。
兩日後,三山關中。
孔宣將手中布帛打開,大略看了眼,就隨手丟給了一旁的副將。
“點好兵馬,隨我去會會周軍。”
言罷,孔宣不知爲何輕笑了聲,左手指尖冒出五色毫光,五團光芒輕輕旋轉着,像是在嬉戲打鬧。
“楊戩?”
一聲輕笑,卻不知到底是何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