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幾具屍體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到,真是兩個廢物!多麼簡單的事情,犯得着一具一具的死屍擡嗎?”
帝父教訓完羽奴,也許是感覺到血胎太多都快生出異味了,右腳朝着地面一頓,靠岩石最近的幾十具橫七豎八倒在血光山上的屍體,便如逆飛的隕石一般,朝着桫欏天樹之上飛了上去。
凌峰雖然聽桫欏樹妖講過桫欏天樹中間爲樹潭,可以吸食生靈血元修煉,但他卻並沒有見識過那樹潭的樣子,心裡引以爲怪,立即趁此機會,隨着那些飛昇的屍體一起,感念向桫欏天樹的頂部。
隨着他感念的移動,時空中的影像開始立即轉移到三百丈高的桫欏天樹頂上,而凌峰的感念一靠近那樹冠中央,便立即生出一種驚悚感,好像裡面有極危險的東西,令得即便只是感念掃過,也會有什麼風險一樣。
凌峰忍住那份驚悚,繼續朝着桫欏天樹的樹頂打量。
就像桫欏樹妖所說,這棵天桫欏的樹幹果然已經空掉了,樹冠中央,是一個黑漆漆的空心樹洞,樹洞中會傳出陣陣的迷香,那迷香令得凌峰感覺到特別的舒服,彷彿大樹洞的深處乃是能令人迷醉的溫柔鄉似的。
再順着樹洞朝下感念,便感念到了三百丈之下快接近樹兜的部位,有一個由樹幹腐蝕而來的樹潭,那些迷香,便是此樹潭中釋放出來,樹潭之內,此刻正懸浮着剛纔帝父用法力扔入潭內的死屍。
“這就是桫欏天樹的樹潭,這些液體都是桫欏天樹腐爛掉自己的樹幹衍化而成,這些神胎掉入其中,不消數日,便會被桫欏天樹消化殆盡。”
“對於我們樹族來說,飛昇而上,脫離大地的束縛,能夠像生靈一般在天空中自由地飛翔,便是我們最渴求的夢想。”
“爲了這個夢想,我們不遺餘力,連爛掉自己的樹心也在所不惜!”
桫欏樹妖解釋着,凌峰身爲人類,感知不至桫欏天樹將自己樹幹腐爛爲液體的殘酷,但同樣爲桫欏樹類的桫欏樹妖,卻是能夠體會得到。
“那你呢?你在青雲山上恐怕也活了幾千年吧,你是否也如它一般,腐爛掉了自己的根部?”凌峰出聲問。
桫欏樹妖嘿然而答:“我沒有,我們所處的時代畢竟與裸天時代不同,人類發生了變化,我們桫欏樹族也同樣如此,並不一定要把自己的樹心爛成此刻你所感應到的那樣子……原本離開大地飛昇在天外的夢想就要實現,若不是張青雲,我怎麼會被困在你的丹田之中?”
桫欏樹妖說着,再又朝張青雲埋怨了一句,的確,如果沒有張青雲,它現在早已經飛昇天外了。
然後它似乎突然想起了有關自己樹族的一個傳說,朝凌峰釋放出意念道:“傳說天地大戰,狂暴的海神引發海嘯,讓佔據整個世界十分之七的海水,淹沒掉僅戰整個世界十分之三的陸地,整個裸天時代的生靈在那一戰之中盡毀,唯有你們新生的人類和一小部分生靈,就是借了一棵這樣的桫欏天樹,以樹爲船,才躲過了那場劫難,卻不知該天樹,是不是就是這一棵!”
張青雲也說:“我也聽說過天地初開時代,有暴雨淹沒天地,生靈損於一旦,所以那個時代又經常被人稱爲‘洪荒時代’,也就是大洪水淹沒整個世界的時代,又聽人說那個時代的人族造了天船才倖免於難,原來這天船,居然就是桫欏天樹的樹洞,桫欏天樹難以長成,還真有可能就是這一棵!”
桫欏樹妖又在丹田中露出一絲疑惑:“但我有點不明白的是,桫欏天樹只爲昇天的信念而活,人族或藏於洞內,早就會被樹液全都毒死消化掉,又怎麼可能還留下任何活物到下一個時代呢?”
這些都是桫欏樹妖的疑惑和猜測,它並不能確定此刻凌峰所感念到的桫欏天樹便是幫助人類渡過大劫難的那一棵桫欏天樹,自然也不能確定裸天時代的桫欏天樹,又是否還有別的天性,會妥協於人類,助人類渡過難關。
凌峰的意念從桫欏天樹那令他本能感到驚懼的樹潭中撤離了出來,這個時候,羽奴正好拖拽着蠻奴,將蠻奴從帝父居住的岩石下方一個洞穴之內拖了上來。
到血光山後,羽奴和蠻奴並未隨帝父同住,而是兩個人在懸崖下找了個巖穴,他們就住在巖穴之中。
羽奴受完帝父的抽打後,全身骨骼還未痊癒的蠻奴也逃不過責難,帝父會吩咐羽奴去把蠻奴從巖穴中拖到懸崖上去受罰。
羽奴受帝父莫名抽打,敢怒而不敢言,心中便轉而責恨到蠻奴的身上,因爲打從上血光山起,蠻奴依舊不能動彈,所有拖屍體的重活,都是羽奴一個人在幹。
而最讓羽奴憤怒的是,蠻奴渾身骨骼錯亂什麼事都做不了,很明顯是一個廢得不能再廢的廢物,但每次當蠻奴受罰時,他卻總是能比羽奴要更加地堅毅能忍。
羽奴會痛得紅眼睛,蠻奴卻是面對着帝父的抽打,那一雙眼睛總是一點顏色都不改,從始至終,他的眼眶裡裝着的彷彿不是兩個眼珠,而是兩塊石頭,沒有怯懦,沒有痛,比羽奴還要堅定一百倍的眼神。
因爲對蠻奴這不知好歹的廢物眼睛的怨恨,羽奴拖着蠻奴的腳時,一點都不客氣,他拽着蠻奴的左腳跟往着懸崖上拖,完全不在乎血光山上的石頭和樹根,紮在了蠻奴的臉上。
當經過一個樹樁子時,蠻奴的耳根子處被刮到了,颳得鮮血直流,羽奴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依舊繼續拽着蠻奴朝懸崖頂上拖。
羽奴渴望着地奴被樹根子刮出痛叫或者哀號求饒聲,那樣他也許就不會再爲難蠻奴了,但腦袋蹭在地上被羽奴拖着跑的地奴,卻依舊一聲不哼,只是鼻子裡面偶爾有濁氣噴出,那堅毅的表情,讓羽奴越發地不舒服,明明對方是條可憐蟲,卻還要一副蠻橫的樣子,他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