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回府後,長吁短嘆個沒完,林黛玉看出來他心情不是很好,便讓人將孩子抱走,然後走到九阿哥身邊,“怎麼了?”
“唉!我只是有些物傷其類吧。十三以前是多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啊,現在,卻被困在一個小小的養蜂夾道里,堂堂的皇子阿哥,卻受制於奴才!”九阿哥嘆了口氣,撫摸着林黛玉的臉頰說道。
“梅花香自苦寒來,或許這也是一種歷練呢!”林黛玉知道這個時候言語是很蒼白的,但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九阿哥自嘲的笑了笑,或許吧。
九阿哥去了養蜂夾道一事很快傳開了。各人反應不一。御書房內,蒼老了很多的康熙正閉着眼聽着李德全的回報,“九阿哥去了養蜂夾道,上下打點了一番,將養蜂夾道也收拾了一下。”
“老十三狀況如何?”
“十三爺一切還好。”李德全低着頭說道。
“老九是個有心的。罷了,胤礽那呢?”康熙忽然想到這一點,十三隻是被波及到就已經如此,那胤礽呢?從高高在上的太子位上跌落下來,那些人會輕易放過他的胤礽?
李德全沉默了,他不敢說。
康熙睜開了眼睛,“罷了,且再看看吧。”胤礽,不要怪阿瑪,阿瑪還有事情沒做完呢!
四阿哥府和八阿哥府裡,兩位男主人得到了這個消息,四阿哥沉默了良久才擡起頭,“讓福晉送些東西去十三弟府上,至於九弟那邊,罷了,這份情我記下了就是。”
而八阿哥則抱着弘旺笑着對八福晉說道:“如此,你可放心了吧?不管將來如何,我總會安排好你們母子的。”
八福晉紅着眼睛,“爺快別說着泄氣話。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結果如何,我和弘旺都陪着爺。”
八阿哥臉上帶着笑容,可是眼底卻隱藏着深深的悲哀和惆悵,走到這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對是錯,可是同樣都是皇阿瑪的兒子,爲何自己從小就備受其辱,額娘在後宮中如同隱形人一般,不就是一個出身嗎?如果自己能如願以償,那誰還敢提及那些。
八福晉見狀,強打起精神,笑着說道:“爺想來是想多了,如今皇阿瑪重視爺,讓爺任着內務府總管事呢,這可比之前的好多了。皇阿瑪既然擡舉爺,那麼爺必得好好幹一場,爲自己,也爲額娘爭光啊!”
八阿哥笑而不語,如果論揣摩皇阿瑪的心思,沒人比得上他們這些皇子。皇阿瑪年輕的時候,一直死兒子,所以就想拼命多生兒子,結果兒子長大了,心思多了,勢力也大了,皇阿瑪開始有了防範之心了,比如大哥,比如廢太子,比如自己。
他們這些兒子就如同皇阿瑪手中的棋子,隨他任意拿捏挪放,皇阿瑪心中屬意的人選不是自己,這一點他很清楚。可是那又如何,自己爲何不能借着這個機會爭一爭!就算明知是輸,也要讓皇阿瑪看到自己的能力。
八阿哥看着牆角,一隻飛蛾明知是死路一條還義無反顧的往燈上撲。他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隻飛蛾,如今的煊赫威勢只不過是末路前的剎那光輝而已,瞞得了別人,瞞不了自己。
不過好歹九弟和十弟及時抽身了,即使九弟暗地裡還是大把大把銀子的支持着自己,再加上還有和四哥的那份善緣,這樣的話,即使自己真的一敗塗地了,也不至於無路可退。不管如何,嬌妻稚子總要保全啊!
沒過幾天,康熙又跟抽了似的,讓百官上摺子舉薦太子。大阿哥因之前被康熙明明白白的宣佈秉性躁急、愚頑,不可立爲皇太子,心知自己與大位無緣,轉而支持八阿哥,開始爲他四處奔走牽線。這本來已經觸動了康熙的底線。
可誰知百官舉薦的摺子遞上來之後,康熙再一次震怒,除了四阿哥爲首的少數人繼續支持廢太子胤礽外,大部分的臣子都舉薦八阿哥爲太子。
康熙見八阿哥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如此大的人望和勢力,大吃一驚,頓時感到危機四伏。
九月二十九日,康熙將諸位皇子招至乾清宮,九阿哥頓時感覺有些不大對勁,他看了看周圍的兄弟們,三哥有些惶然,四阿哥板着張臉,看不出他的心思,五哥、七哥一副事不關己的老實樣子,八哥臉上雖然帶着笑,可是那笑容淺淺,十弟彷彿有些弄不清楚狀況,四處張望着,十二阿哥和五哥七哥一樣,是宮裡的隱形阿哥。十四面上有些憤憤不平,十五十六等小的則安靜的呆在一邊。
康熙在李德全的陪伴下出現了,看着底下跪着的兒子們,康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尤其是看到臉上一直掛着笑的胤禩,不知道今天之後,他會不會恨自己這個皇阿瑪。可是,自己沒辦法,誰讓他的心太大了呢。
康熙沉着臉說道:“朕之前說過,諸阿哥中有妄議爲皇太子者,視作國賊。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庫賤婢所生,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黨羽早相要結,謀害胤礻乃,今其事旨已敗露。著將胤祀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
此話一出,八阿哥只覺得耳邊一炸,頓時覺得整個人清明起來,周圍人說了什麼,做着什麼,他都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往下直掉,墜入深淵。辛者庫賤婢所生,呵呵呵,多麼可笑的一句話啊,我額娘是辛者庫賤婢,那和她生了我的你又是什麼?皇阿瑪,您既然如此不恥他的出身,爲何要寵幸她,又爲何要生下我?
九阿哥聽到康熙的話,頓時感覺不妙,他趕緊朝八哥看去,只見八哥整個人都恍惚起來,臉上掛着慘淡的笑容,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令人心傷。九阿哥趕緊膝行幾步,“皇阿瑪,八哥絕無此心,兒臣願意擔保!”十四阿哥年輕氣盛,不顧四阿哥的眼神,也接着說道:“兒臣也願意擔保!”
康熙一看,更加憤怒了,“朕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是等着胤禩當了皇太子,登基後封你們一個親王呢!你們這樣子是跟朕顯示你們有義氣嗎?朕看你們這都是梁山泊義氣!”
九阿哥一聽這話不像,“皇阿瑪,您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您教導我們要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嗎?如今八哥被您冤枉,兒臣們若不爲八哥辯解幾句,那就枉費了和八哥的兄弟之情了。”
康熙皺着眉,“好,你說,朕聽着。”
四阿哥一臉的不贊同,“九弟慎言。”五阿哥也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家親弟弟,你沒事出什麼頭啊,也不想想家中妻兒嗎?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倒是佩服的很,一左一右跪在九阿哥身邊,一副有難同當的樣子。
九阿哥此時也是豁出去了,他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可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看着八哥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了。八哥能有今天,全是皇阿瑪一手所賜,如今卻這樣指責八哥,這也太過分了吧。而且,您爲何要將髒水潑到良妃娘娘身上,這不是深深的揭八哥的傷疤嗎?
“皇阿瑪,八哥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麼對他。八哥什麼都沒做錯,他錯就錯在太能幹,太得人望,是不是這樣?可是八哥的一切都是皇阿瑪給的,八哥做的事也是秉承皇阿瑪的聖意,如今皇阿瑪這樣翻臉無情。兒臣不服,最重要的一點,這些都是前朝的事,皇阿瑪爲何要將良妃娘娘牽扯進來。良妃娘娘又做錯了什麼?從小到大,八哥因爲這個受了多少苦您難道不知道嗎?哼,是了,您心裡只有廢太子纔是您的兒子,我們都是路邊撿來的,您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可兒臣就是爲八哥不平,爲自己不平!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九阿哥越說越氣憤,義憤之下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
“你給朕住嘴!”隨着康熙的咆哮聲一起襲來的是康熙御案上的一個青花筆洗,筆洗徑直扔到了九阿哥的額頭上,鮮血頓時往下直流。
九阿哥跪在地上,只覺得渾身冰涼,額頭上的鮮血迷住了眼睛,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九阿哥腦子裡忽然冒出個想法,和當下氣氛一點也不合的想法,“該不會毀容了吧?要是真的毀容了的話和黛兒站在一起是不是不大相配啊!”
身邊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見狀,大驚失色,“九哥,九哥你怎麼樣了?”
十四阿哥年輕氣盛,膝行幾步,“皇阿瑪,九哥說的就是兒子的心裡話,您這麼做對八哥太不公平了。對九哥也不公平!您太過分了!您這樣做,兒子心中不服!”
盛怒之下的康熙拔出身邊侍衛佩戴的腰刀就往十四阿哥身上劈去,“既如此,朕殺了你這個不孝的逆子!”
四阿哥見狀趕緊撲了過去,將十四阿哥護在身下,離的近的五阿哥也撲過去抱住了康熙的大腿哀求着,刀一偏,滑破了四阿哥的左肩,鮮血很快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