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王夫人歇午覺之後,薛寶釵回到了,路過晴雯的房間時,房間裡賈寶玉和晴雯正在圍着他們的小女兒驚喜連連,“寶玉,你看,芳兒笑了,你快看啊!”
“是啊,我們芳兒笑起來真好看啊!好晴雯,好妹妹,我們再給芳兒生個弟弟吧,湊成一個好字你說好不好?”賈寶玉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然後薛寶釵就看見了乳嬤嬤將賈芳抱了出來,房間關上了門,不一會兒,男子粗粗的喘氣聲和女子嬌媚的□□聲就傳了出來。
薛寶釵冷笑着,弟弟,賈寶玉你這輩子就別再想有孩子出生了。鶯兒看着自家姑娘陰冷的臉色,“姑娘,別跟這起子小人生氣,平白氣壞了身子。”
“鶯兒,給寶玉的補藥熬好了嗎?等會子他們完事了,就趕緊送進去。”薛寶釵冷笑着說道,這是她孃親當年出嫁時身爲姨娘的外祖母給的陪嫁。就憑着這個藥方,在生下哥哥和自己之後,她爹爹雖然內寵頗多,但後院之中卻無一人誕下子嗣,遍尋大夫也查不出個究竟!
她的外祖母當初也是世家小姐,無奈家道中落,嫁到了王家成爲一個姨娘,生下母親時着了道,從此再也無法生育,這個藥方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更何況彼時大房太太已經有了二子一女,自己這個姨娘對老爺用這個方子有什麼用,還不是便宜了他人。因此,這個藥方就此隱瞞了下來,直到母親出嫁,才又重見天日。
薛寶釵回到了房裡,鶯兒服侍着她歇下了。薛寶釵忽的問道:“母親那裡還好嗎?”
“前兒娘纔來回話,太太一切都好,只是記掛着大爺和姑娘。”鶯兒坐在腳踏上,幫薛寶釵捶着腿,“姑娘,二爺的藥只差最後一幅就見效了。那幾個賤蹄子的藥是不是該停了?”
“趕緊停了吧,姨媽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告訴春燕,讓她哄着我們的寶二爺將藥喝下,等他喝了藥,芒兒那邊就可以下手了!”薛寶釵想起流放的哥哥,病重的母親,恨得眼底都紅了。
“姑娘,別生氣了,如今可都指望着您呢。對了,姑娘,那冷香丸可只剩不到十丸了,咱們是不是預備着得了?”鶯兒皺着眉問道,姑娘的身子如今愈發愛病了,每次發病都得兩三丸才能壓得下去,可冷香丸如今只剩下那麼點了,到時可怎麼辦呢?
“如今哪還有那些人力物力去尋那些東西啊!罷了吧。”薛寶釵想起以前的薛家,再想想如今的薛家,薛寶釵笑的蒼涼,如今可真是物是人非了啊!
等到鶯兒回報,寶二爺將最後那碗藥喝下去後,薛寶釵哈哈大笑,“鶯兒,吩咐下去,可以動手了。”薛寶釵的眼裡是憤怒的火光,我的好姨媽,您的報應來了,您最看重的不就是寶玉嗎?如果您的寶玉不能人道了,不能再有子嗣了,您一定會很高興吧!哈哈哈,您陰謀詭計陷害我薛家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今天!
當晚,王夫人的院子就鬧開了。王夫人的寶貝蛋賈茫忽然病了,渾身抽搐,王夫人抱着賈茫心肝寶貝的叫個不停,很快的,消息也傳到了。
彼時,賈寶玉正在麝月的屋裡歇着,襲人得到消息,頭髮也沒梳,披着衣服就衝了出來,跪在麝月的屋子外就磕起了頭,“二爺,二爺,芒兒,我的芒兒。”哭了好一會兒,麝月的屋子才亮起了燈。
薛寶釵得到消息也急急出來了,叫着襲人,“你跪在着做什麼,二爺能做什麼,是能把脈開方呢還是能起死回生呢?沒得凍到了二爺。快跟我過去吧!”
襲人見狀,憤恨的看了麝月的屋子一眼,站起來跟薛寶釵走了。薛寶釵急急的吩咐婆子打開院門,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到了王夫人的院子。乳嬤嬤抱着賈茫,王夫人不住的念着佛,薛寶釵匆匆的給王夫人請了安,王夫人擡起眼,“你怎麼趕來了?寶玉呢?”
“寶玉正在麝月的屋子裡歇着,我怕二爺着急起來,凍着,便先帶着花姨娘來了。”
薛寶釵扶着王夫人急切的說道,王夫人看着她的額頭都冒汗了,眼看着是真急了,心裡熨帖了不少,到底是正室嫡妻,風範是有的。
襲人看着乳嬤嬤懷裡面色蒼白的賈茫,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很想撲上去抱着兒子,可是礙着規矩,不敢上前去。
薛寶釵看了一眼襲人,對王夫人說道:“太太,讓花姨娘上去看看吧,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王夫人看着襲人衣衫不整,淚水模糊的樣子,難得軟了心腸,“罷了,花姨娘,你卻看看吧,到底是你生的孩子。”
襲人趕緊衝了過去,一把從乳嬤嬤手裡將兒子奪下,“我的兒,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白日裡不是還好好的嗎?”
王夫人一聽這話不滿了,賈茫是養在她院子裡的,這樣說來她是對自己不滿,在指責自己沒有帶好孩子嗎?
薛寶釵皺着眉說道:“花姨娘別說了,小孩子家家的,生病是在所難免的,大夫看了之後開藥喝了就好了。”
襲人此時那還顧得了那許多,她深深的明白,兒子就是在她在賈府安身立命的法寶,更何況了,芒兒一向身子康健,甚少生病,如今怎麼忽的就變成這樣了?“二奶奶,你沒做過母親,怎麼知道我的苦,我的芒兒一向身子康健,怎麼忽的就病的這樣了,定是有小人從中作祟。太太,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啊!芒兒如今可是二爺唯一的兒子啊。”
王夫人還沒說什麼,薛寶釵先聲奪人了,“花姨娘這說的是什麼話,芒兒自打一出生,就養在了太太屋裡,太太心善,芒兒隨是庶子,可吃穿用度全於嫡子無異,身邊的一草一木都是太太親自安排的。太太如此善心,卻要被你如此污衊!花姨娘,我知道芒兒生病,你身爲母親難免着急,可是別忘了分寸!”
王夫人聽了這話心裡舒坦了不少,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女,說話行事就是比這起子賤人?大房體面,這個襲人,平時看她還是不錯的,原來竟是個內力藏奸的,她這是在怨懟我呢,哼,若不是我擡舉你,你一個奴婢,怎麼配生下寶玉的孩子。
就在此時,大夫氣喘吁吁的被周瑞家的拉來了,“見過太太。”
“別說了,趕緊給芒兒看病要緊。”王夫人急急的說道。
“到底是太太心慈,太太別急,芒兒由您照拂,必然無事的。”薛寶釵扶着王夫人到裡間坐下,“您啊,好生歇着吧,若是凍壞了您,芒兒和二爺心裡可怎麼過意的去。我們身爲晚輩,不能時刻伺候您膝下,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能在讓您爲了這些小事煩神呢!”
王夫人被薛寶釵扶到了裡間坐下,薛寶釵又親自端茶倒水,伺候的體貼溫順,王夫人本來因爲襲人有些不順的心情這時也好多了,“還是釵兒你好。”
“太太高興便好了。”薛寶釵坐在腳踏上幫王夫人錘着腿,“太太,襲人也是關心太過了纔會口不擇言,媳婦無能,至今不能爲二爺誕育子嗣,襲人她畢竟生下了二爺的長子,就是言行過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太太,別和她置氣了吧。”
“你啊,就是太過慈軟了。你是寶二奶奶,是正室嫡妻,雖說要有正室嫡妻的氣度,可是也不能太過綿軟了,襲人她只是個姨娘,還是奴婢出身,雖說生下了芒兒,可芒兒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個庶子而已。我只不過是看在寶玉的面子上纔看重幾分。怎麼比的過你生的孩子。釵兒,我的一切將來都是寶玉的,也都是你的。”王夫人笑眯眯的說道。
薛寶釵害羞的低下了頭,眼裡冰冷一片,還以爲我和以前一樣好騙嗎?
就在此時,“太太,不好了,芒哥兒不好了!”
王夫人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薛寶釵也站了起來,“你好好說話,什麼叫芒哥兒不好了?”
來回話的是彩雲,彩雲眼淚直流,“大夫去看芒哥兒的時候,芒哥兒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剛剛彩霞來回話,說芒哥兒已經去了。”
王夫人到底養了賈茫這麼些天,多少有些感情的,聞言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薛寶釵趕緊扶住王夫人,“太太,太太,您可千萬保重身體啊。彩雲,快來,扶着太太。二爺呢?二爺來了嗎?”
彩雲趕緊過來扶着王夫人,鶯兒焦急的不得了,“二爺還沒來呢。如今可怎麼好啊?”
薛寶釵讓人將王夫人扶到榻上躺好,然後問道:“二老爺人呢?去,找個人和二老爺說一聲,老太太那也得說一聲去,得緩緩的說,別驚着老太太了。還有二爺,趕緊叫個人去讓二爺來。花姨娘呢?”
“花姨娘正抱着芒哥兒的屍首哭呢,誰也不給靠近。”鶯兒說道。
“寶二爺來了,讓他去陪陪花姨娘吧。其餘的事,按照舊例處理吧。”薛寶釵嘆了口氣說道。
沒一會,整個賈家就鬧開了。老太太得知消息後,當場暈了過去。王夫人醒來後兒一聲肉一聲的哭個沒完,薛寶釵也陪着掉眼淚,賈政也從趙姨娘的屋子裡趕來了,他雖然不喜寶玉,可對這個肖似嫡子的孫兒卻還是很疼愛的,如今見孫兒早早的去了,也難過了許久。剛想安慰王夫人幾句,又聞得老太太暈倒了,急急的趕往賈母的院子去了。
王夫人得知後氣了個倒仰!
薛寶釵站在王夫人身後,心中冷笑道,我的好姨媽,這纔是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