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秘密傳召胤禛和黛玉兩人的,因此兩人到暢春園的時候,就連李德全也沒有在康熙跟前侍候。胤禛和黛玉見了,自然知道康熙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們兩人商量,故而也不似平時一般玩笑,只安靜的侍立於一旁。
等了好一會兒,康熙方從奏摺堆中擡起頭來,因看見胤禛和黛玉兩人,不由得苦澀的一笑,道:“你們兩個來了?”胤禛聽了,因忙問道:“不知道皇阿瑪找兒臣和玉兒來這裡,可是有什麼吩咐?”
康熙聽了,因將一封奏摺遞給胤禛,胤禛接過與黛玉同看之後,方自大吃一驚。原來那奏摺之上卻是寫着太子胤礽如何密謀,趁着昨日密妃動了胎氣,景陽宮中一團大亂之際,在景陽宮暗伏殺手,意圖刺殺康熙,並傷及十八阿哥胤祄,害胤祄差點喪了性命之事。兩人看完奏摺,因急忙問康熙道:“皇阿瑪(皇上伯伯),這事兒不可能是真的罷?”
康熙卻是冷笑一聲,道:“朕已經命人查得十分清楚了,再不會有假。”言罷,又不由悲嘆一聲,道:“他是朕的太子啊,是朕一手拉拔大的太子啊。雖說朕一直只想讓老四你繼承朕的位子,但是朕從沒有想過要虧待他,因此朕給了他許多的特權,便是他逾制使用儀仗,衆臣見他要二跪六叩等事都沒有計較。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暗蓄險心,朕竟然親手□□出了一個虎狼啊。”
胤禛聞言,卻是皺了眉頭,好半天方道:“皇阿瑪,不管如何,兒臣都不相信太子殿下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康熙聞言,亦冷哼了一聲,道:“朕一開始也不相信,因此後來這事朕重又交給了李天馥去查,他素來公正無私,爲民請命,甚至連朕也敢得罪,他總不會偏幫着誰陷害他罷?”言罷,又聽康熙怒道:“朕瞧着他定是不耐煩當了這幾十年的太子,已經開始眼饞朕的這個位子了,所以想着要弒父篡位了。”
聽了康熙這話,胤禛不由得沉吟起來。李天馥是什麼樣的人,胤禛自是十分清楚的,他生性耿直,公私分明,雖然身居刑部尚書這一要職,但是卻從沒有捲進皇子們的紛爭之中,因此若此事果然是李天馥親自調查出來的,那麼此事定是絕無半點虛假了。可是根據他對太子胤礽的瞭解,要想到這麼周密而又詳細的計劃,卻是不可能的,難道會是索相在暗中幫助太子嗎?胤禛不由得懷疑起來。
但是黛玉卻不像胤禛考慮得那麼複雜,她知道,康熙對於太子胤礽還是有着父子之情,不然這事情他也不會找她和胤禛來商量了,故而她只問了康熙一句,道:“那皇上伯伯現在打算怎麼辦呢?是要廢了太子嗎?”
“玉兒!”聽了黛玉的話,胤禛不由得心驚,雖說皇阿瑪說要把皇位傳給他,可是玉兒也不能這般直接的問出口啊。
康熙卻是沒有去理會胤禛的緊張,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後便反問黛玉道:“黛丫頭覺得朕該廢了太子嗎?”黛玉聞言,因笑了笑道:“黛玉覺得廢了太子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可以讓現在的許多局勢都明朗化,對於皇上伯伯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同時,也可以證明出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太子殿下所爲?”
康熙聞言,不由得有些好奇,因問黛玉道:“黛丫頭認爲這事不是太子做的?”黛玉道:“太子有沒有這個膽子做,黛玉卻是不知道,畢竟俗話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太子雖說不成器,但也不是沒有怒氣和勢力的,只看着他宮中的那些女人便知道了。只是黛玉卻敢肯定的是,這麼周密的刺殺計劃,以太子殿下的腦袋,卻是不可能想得出來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差點被直郡王給拉下馬來。”
康熙聽了,思索了一下,因道:“可是黛丫頭,你可別忘記了,還有索額圖這個老狐狸在暗中幫着太子呢。”黛玉聞言,卻是不屑的笑了笑,道:“依索相的能爲,這刺殺計劃倒有幾分像他的手筆,只是如今的索相卻是沒這個能力的。”
康熙聽了,因問道:“這是爲何?”黛玉笑道:“皇上伯伯,試想一條狼,你拔掉它的牙齒,它還能咬人嗎?最終也不過就是成了一條沒有牙齒的老狗,最多也只是吠兩聲罷了。”
康熙聽了黛玉的比喻,登時哈哈大笑起來,卻也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如今索額圖被康熙變相的圈禁在索相府中,周圍又有林如海派出的暗探監視着,索額圖的一舉一動可謂是在掌握之中,便是有心亦已然無力了。
康熙聽完黛玉的話以後,便自思索了一陣,不一會兒便笑了起來,因道:“你們兩個也好久沒來暢春園了,今兒個便好好的逛逛罷,雖說二月還沒到,倒也有幾枝春梅開放了呢。”
胤禛和黛玉聽康熙如此說,便了然的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皇阿瑪(皇上伯伯)!”之後,便自離開了暢春園。
而康熙在第二日便自頒發了聖旨:“太子胤礽意圖謀反,殘害手足,其心可誅。但念在已故孝誠仁皇后賢良有德,恭謹素着,特從輕處罰。廢胤礽太子之位,圈禁於毓慶宮,無詔不得出。”
此旨一下,滿朝譁然,對於康熙此舉都是十分不懂。而衆皇子中,胤祀卻是有些激動,他知道,這次是廢太子,可能是他惟一一次翻身的機會了。至於德妃宮中,胤禎亦是加緊了步伐,與德妃一起暗中商議着奪嫡大計。
這些暫且放在一邊,只說這聖旨的內容當然也傳到了賈府人的耳中,本來因爲太子宮中有一個探春的關係,所以賈府中人雖然暗中幫着八貝勒胤祀一黨,但是對於太子也是支持的,畢竟多抱一棵樹,總是會牢靠一些的。卻沒想到太子說廢便被廢了,這不由得讓賈府中的人開始擔心自家會不會受到牽連,所有人都聚在賈母的房中商議對策。
“老太太,這可怎麼辦?這些年咱們府中也是靠着太子的,太子那裡也握着咱們府中的許多事情,便是那秦可卿的事情,太子也是知情的,若是捅了出去,咱們府上怕是就要大禍臨頭了。”賈政一直都清楚秦可卿的真實身份,只是那是寧國府的事情,他也不想深管,但後來見秦可卿死的蹊蹺,便也就暗中查問了王姨娘,才知道秦可卿居然是老太太命人殺了的,那時候他便隱隱覺得不好。
賈母眼內精光閃爍,只道:“怕什麼,都已經過去的人了,再說寶珠瑞珠兩人也處理了,只要我們死不認賬,死人還能跳出來作證不成?只太子那邊,想來只能放棄探丫頭了,但皇上素來寵愛太子,太子也寵愛探丫頭,等到探丫頭生下皇孫,想來不會難過纔是,也算得我們府中對得起他了。當前最重要的,是要趕緊找個牢靠的靠山纔是。”
言罷,又拿眼睛掃向了賈赦,道:“可憐二丫頭就那般不明不白的嫁了,又失了音訊,竟是白糟蹋了一個女兒。要不然倒是能讓二丫頭攀上一門好親事,也能扶持着咱們府中。如今看來,只有四丫頭了,只四丫頭是東府裡的人,終究難跟我們一條心。不過好在兩府中也素來不分彼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來如果四丫頭能嫁得高門,我們府中也能跟着受益。”
尤氏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擔心,道:“只四姑娘的脾氣,這事怕是不好說的。”賈母聽了,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道:“她若敢不從,我便命人迷倒了她,將她賣到青樓之中,到時候,看她還傲不傲!”
衆人聽了賈母這話,不由得寒從腳起,尤氏一直都知道賈母是僞善之人,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般狠毒。要知道,對於一個女兒家來說,清白之名比性命都重要,一個正經的女兒家進了青樓,即使還是完璧之身,亦難脫得那一個殘花敗柳的名聲。
而賈政更是震驚,只賈赦卻是不以爲意的樣子。在賈赦看來,只要能給他帶來好處,他卻是不介意損失幾個女兒的,若是可能的話,便是賈母他亦是會出賣的。念及此,賈赦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暗光。
賈政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看着賈母有些陰暗的面容,不覺有些後怕,他卻是沒見到這般的賈母的,因而小心翼翼的道:“四丫頭雖說性子有些高傲,但想來若是我們能給她許個好人家,她也是不會反對的,怎麼說她畢竟也是姑娘家,將來總要嫁人的……”
賈政這番違心之論確實達到了緩解氣氛的目的,賈母的臉色好了很多。而就在這時,尤氏因又小心的問賈母道:“那依老太太的意思,卻是將四姑娘許給誰比較好?”
賈母想了想,道:“依咱們府中現在的情況來看,自然是嫁了皇子或者是王爺之類的權貴之人方好,只是皇子阿哥還有王爺的親事自然是要皇上親自指婚的,便是看上了怕也不過去做個侍妾,對於咱們家卻是沒什麼幫助。若是其他的人家,只怕身份不夠,也沒什麼權勢。依我看,不如將四丫頭送去公主府,玉兒這丫頭深受皇寵,又馬上要成爲雍郡王爺的嫡福晉了,想來將來不論是誰繼承大統,雍郡王爺和玉兒都會是金尊玉貴的,如果四丫頭能給那雍郡王爺看上,我們這府中不但能保得太平,說不得還能擡了旗籍呢。”
而且她總有一種預感,那就是最後繼承皇位的很可能是胤禛,當然只這話,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說的。
而賈政聽了賈母的話,因問道:“此計固然是好,就怕雍郡王爺看不上四丫頭。”胤禛並非是好色之人,這不僅在朝堂之上,便是在民間亦是家喻戶曉的。再者說了,這誰都知道,這胤禛對黛玉的感情有多深,之前胤禛遇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爲了救黛玉的性命才受了重傷的,不然以胤禛的身手,又有什麼刺客能輕易重傷於他?
賈母聽了,卻道:“你的腦子卻是極愚笨的,我自然知道雍郡王爺看不上四丫頭,但只要玉兒能看上四丫頭就好。你仔細想想,做皇子阿哥,哪個能避免三妻四妾的,更遑論雍郡王爺。玉兒是個聰明人,定然知道與其讓不知底細的女人進府來謀奪自己的地位,倒不如找個自己看得上眼,又容易掌控的女人進府,因此想來她會極中意四丫頭的。而雍郡王爺素來寵愛玉兒,只要玉兒開口,肯定再無不肯的。”
衆人聽了賈母這話,皆讚歎賈母手段高妙。卻哪知正是因爲這次算計,惹得胤禛大怒,最後皆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