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雖然因着一路之上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而有些放鬆了警惕之心,但是她的武功卻不是蓋的,再加上本身就耳聰目明,因此一發現那小販的可疑舉動之後,便立時抱住弘暉搶到一邊,然後飛起一腳便踢向那賣茶葉蛋的小販。
豈料那小販早已經料到晴雯的舉動,因此那一刀竟是虛晃一招,只隨後便即站定,然後手一揮,四面便立時出現許多黑衣蒙面的刺客出來,而周圍的那些的小販,無論是賣花燈的也好,賣什麼的也好,雖然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隻那些刺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他們還是識得的,因此當時便害怕得撇下了攤子,四散奔逃。
晴雯見狀,心知不好,待要想要聯繫就在不遠處的暗衛,只那些黑衣刺客早已經將她和弘暉團團圍困住,看來是誓要將他們當成甕中之鱉了。
看着層層逼近的近十數個黑衣刺客,晴雯心中不由得苦笑,想她也是歷經了不少血雨腥風的,沒想到居然也會有掉以輕心的一天。
感覺到晴雯攬着自己的雙臂緊了又緊,弘暉即使再天真也不會不明白眼前的情況,心中也不由得十分害怕,但想到先生上課時講的“士可殺不可辱”的話,弘暉卻是強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拿袖擦了擦額上的汗,努力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做出一副英勇無畏的樣子。
晴雯看到弘暉做出的這副模樣,不由得十分好笑,但是她知道現下里不是笑的時候,兩方對峙,尤其是人數如此懸殊的情況下,自己這邊只要稍有不慎,不但自己會沒性命,更會連累了弘暉成爲那些刺客的刀下亡魂。
因此晴雯只一動不動,密切注意着四周刺客的動向,她現在急需要尋找一個突破口,好發出信號彈,着周圍不遠處的暗衛來救。
“哼,不愧是宸玉公主手下的人,這份膽識,果然出於衆人之上。”那賣茶葉蛋的小販很顯然是這羣黑衣刺客的首領,因此看到晴雯如此戒備卻絲毫沒有慌張的模樣,只冷冷的笑道。
“既然知道我們是誰,居然還來敢行刺,看來你們也不是一般的強盜土匪。”晴雯冷冷一笑,雖然她脾氣火爆,但是她還是懂得分清情勢的,既然現在對方還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那麼她也不在乎跟對方耍上兩句嘴皮子,以拖延一下時間。
“強盜土匪?”那賣茶葉蛋的小販冷笑一聲,“這個稱呼還真是新鮮,也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稱呼我們呢。”
晴雯聽了,只冷冷一笑,掩在袖口的一隻手緊握着一把匕首,神色卻依然平靜無波,而後只聽她冷冷的聲音響起,道:“既然自認不是強盜土匪,那麼就報出你們來歷和目的吧,也還是說,你們是敢刺殺卻不敢認自己是何人的鼠輩?”
“哈哈哈……”那賣茶葉蛋的小販聞言,只大笑一聲,隨即冷冷的瞥了晴雯一眼,道:“哼,你也不必使什麼激將法,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叫何泰,天地會洪順堂香主何少東是我的少主子。”
言及此處,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明白那何泰的目的了,因此晴雯心中震驚的同時也將弘暉護得更加嚴密,生恐一個不小心便讓弘暉落入那何泰的手中。
而何泰自恃人多,且他並不認爲晴雯武功會有多高,因此只冷哼一聲,對晴雯道:“識相的便快些兒將孩子交出來,不然,可不要怪我到時候不懂得憐香惜玉,將你斬做個七八十塊的。”
晴雯聽說,心中不覺大怒,素手一揚,藏在袖中的匕首便自化作一道飛箭,向何泰疾飛而去,何泰措不及防,只險險躲開,不過臉上卻仍舊因着匕首那森冷的劍氣而劃出了一道口子,一時間血花飛揚,空氣中那原本便令人感到不快的窒息氣息更因着這幾分血腥味而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何泰那原本便不怎麼出色、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容貌此時看上去更加的猙獰,只把弘暉唬得緊緊抓住晴雯的衣襬,而何泰見晴雯出手偷襲自己,且現下晴雯的手中也沒了武器,因此便握緊了手中的那把匕首,便向晴雯襲來。
卻哪想晴雯甩出去的匕首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重又回到了晴雯的手中,還順帶削斷了何泰的一縷頭髮,何泰這才心中一凜,知道晴雯並不是個好與的角色,眼中更多了幾分深沉:“你跟那柳仙子是什麼關係?”
原來何泰看出來晴雯剛纔的那一手,很明顯是從那回旋指力化出來的招數,而那回旋指力,卻是柳仙子獨創的一門武功,而柳仙子當初憑着這一手迴旋指力,不斷震懾了江湖一衆英豪,甚至還打敗了以暗器聞名的四川唐門的門主唐雲,是以何泰有此一問。
“看來你也是有些見識的。”晴雯雖然心中有些緊張,但是臉上卻仍舊沒有什麼波動,只冷冷一笑,道:“柳仙子正是家師。”
“原來你是柳仙子的徒弟,難怪會有這麼一手。”何泰雖有些吃驚,但略略一想,便也就想通了,“不過雖然你是柳仙子的徒弟,我也不見得會放你一條生路,而且柳仙子早已經失蹤多年,誰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死了的,因此你也休想拿她來嚇唬我,而且你別以爲我沒看出來,雖然剛纔那一手,確實高妙,但是比起柳仙子來,你還嫩得多了。”
何泰說完這些,便即張狂得大笑起來。
晴雯心中憤怒,但是也不可否認,她習得了柳仙子一身的本事,只這回旋指力因着她內力尚嫌不足的關係,所以還使得不夠純熟,剛纔那一手,只不過是爲了震懾一下何泰,好讓其知難而退,卻不成想那何泰也是有些眼力的,竟然一眼就瞧出自己的破綻。
些微的冷汗從晴雯的額上沁出,不過爲了保護弘暉,她也還是不得不強裝鎮定。
“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只以你的武功,不會是我的對手。”何泰冷笑一聲,隨後手一揮,便令那些個黑衣刺客上前擒住晴雯和弘暉。
晴雯見那些黑衣刺客眼見着就要一擁而上將自己和弘暉抓住,只賣了一個破綻,便即帶着弘暉閃身衝出了黑衣刺客的包圍,隨後幾把飛刀飛射而出,又趁着那些黑衣刺客擋那些飛刀的同時,從袖口中掏出一枚信號彈,便朝空中一射,登時幾聲鳴響,火花四濺。
眼見着求救的信號彈已經放出,晴雯也放了心,便使出全力與那些黑衣刺客纏鬥起來。
而弘暉年紀雖小,但是自從到揚州來,一直都是跟在林如海身邊的,因此倒也跟着學得滑溜了幾分,知道這些人定是衝着自己來的,因此一雙烏黑的眼珠子只一轉,便悄悄後退了幾步,待得那何泰及其他的黑衣刺客都不注意的時候,便撒丫子往人多的地方的跑去。
不過弘暉到底年小,力氣不足,因此沒跑了多少時候便沒勁兒,而身後何泰也發現了弘暉的逃跑,便自飛快地追了過來,弘暉見狀,也不及喘上幾口氣,便又拼命跑了起來。
但是何泰到底是武功高手,即使不用輕功,腳底下走起路來也是如風過境,因此很快便追上了弘暉。
弘暉眼見着自己被何泰追上,知道這下子自己必要落入何泰之手了,又想到與黑衣刺客纏鬥的晴雯,又不覺又晴雯的安危擔憂起來,因此索性眼一閉,便往前面飛奔。
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到底是弘暉命不該絕,只沒跑了幾步,弘暉便撞上了一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蕭離真。
你道蕭離真爲何會在此處,原來只那日蕭離真下了黛玉一行人的船後,便自聯繫了自己的屬下,同自己的屬下匯合,但卻不知道爲何,自那之後,腦海之中卻是時常浮現出冰凝那清冷如冰的容顏,一開始他只當自己不過是長時間沒碰女人的緣故,因此便命人送了幾個美人來供自己享樂,卻哪知完全提不起興致,這時他便知道自己定是動了心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動了心,而蕭離真又非是什麼優柔寡斷之輩,因此他立時便命人去查黛玉一行人的行蹤,很快便查出胤禛和黛玉的身份,又查出冰凝乃是黛玉身邊的女官,那日救了自己的則是雍親王府的大阿哥,而黛玉胤禛一行人就在揚州的消息。
知道這一切後,蕭離真立時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揚州,又聽說這七夕節揚州有一場花燈會,因想着或許黛玉一行人會出來賞花燈會也不一定,於是便帶了幾個下屬來了這花燈會,以期望能夠遇上黛玉一行人,只沒想到的是,黛玉她們沒有遇上,反倒是又撞到了弘暉。
“救救我。”在船上的時候,弘暉也是見了蕭離真一面的,因着蕭離真相貌和氣質都十分出衆,但是卻不類滿人,亦不似漢人,更不像是蒙古人,因此弘暉的印象十分深刻,而且不知道爲何,弘暉在心底卻是相信蕭離真不是個壞人,因此張眼見了蕭離真,便即求救道。
蕭離真看了一眼對弘暉緊追不捨的何泰,心中瞭然,只伸手一揮,蕭離真的那幾個下屬便即將何泰團團圍住,而何泰沒有想到會橫生出這麼一個枝節,因此一個愣神,便即被蕭離真的那幾個下屬給擒住了。
隨後過了不久,晴雯便也自匆匆趕了過來,雖然衣衫略有些凌亂,但也看得出只是心焦弘暉未及整理所致,隻身上卻是無半點損傷的。
“小祖宗,幸好你沒事,不然奴婢真的只能提頭去見福……夫人了。”晴雯爲弘暉和自己理好了衣衫後,這才發現了蕭離真,因此爲了不暴露黛玉的身份,只能將即將脫口而出的“福晉”改稱作“夫人”。
而蕭離真自是沒有錯過晴雯話語之間的停頓之處,再加上在船上的時候,他跟晴雯也是打過一個照面的,而他的記性也是極好的,因此自然也就立時認出了晴雯,心中也就更加歡喜不已,只不過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道:“原來是姑娘和小少爺,上次承蒙相救,大恩不言謝,只別來無恙吧。”
晴雯那日在船上的時候雖然跟蕭離真打過一個照面,不過因着那時黛玉喚她有事,所以她也就沒有留心,故而對蕭離真印象不深,因此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問道:“這位公子,我們見過面麼?”
蕭離真聽晴雯如此問,不禁苦笑一聲,他素日裡自恃甚高,因此很是狂傲,卻沒想到自遇到黛玉一行人後,每每被人無視,只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而弘暉見狀,忙扯了扯晴雯的袖口,道:“晴姨,他就是那日被扎伊救起來的黑衣男子。”
“原來竟是公子。”晴雯聽弘暉如此說,這纔想了起來,頓時不由得紅了臉,道:“我素來記性不大好,適才若有冒犯公子之處,還請見諒,另外,多謝公子相救我家小少爺,此等大恩,異日必報。”
“姑娘萬不要如此說。”蕭離真知道晴雯與冰凝都是黛玉手下的女官,感情也素來深厚得很,因此聽了這話,忙道:“上次若不是小少爺相救於我,如今的蕭離真也早已經死屍一具了,我不過是還報當日的救命之恩罷了。”
“雖然如此說,但到底還是要相謝蕭公子的。”晴雯自然是知道蕭離真的名號的,因此聽到蕭離真自報家門,也沒有太多驚訝的地方,因此只笑了笑,道。
一語言罷,晴雯又看向一旁被蕭離真的下屬制住的何泰,問蕭離真道:“這個人前來刺殺我家小少爺,實屬難饒,不知道蕭公子能否讓我帶回去,讓我家主子和夫人處置?”
“那是自然。”蕭離真笑了笑,隨後又道,“不過爲防萬一,不如由在下護送姑娘和小少爺一程吧。”
晴雯聽了,本待拒絕,但想了想,這何泰除了那幾個黑衣刺客,不定還有什麼同夥在,自己不能再冒什麼風險了,因此聽了蕭離真的話,只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