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近南?聽到這個名字,黛玉的嘴角不覺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因爲面紗遮住了黛玉的容顏,所以陳近南並沒有看到,不然的話,他也許會後悔就這麼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你便是天地會的陳總舵主,真是幸會幸會。”林節之抱拳一禮,眼睛中卻是露出一抹精光。陳近南還了一禮,問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如何便知道我的身份?”林節之笑道:“在下姓張,名華,草字節之,對於陳總舵主的大名已經是如雷貫耳,江湖上誰人不知道‘生平不見陳近南,便是英雄也枉然’之語,在下如今也可當得起這英雄的稱呼了。”言罷,又呵呵地笑起來。
陳近南聞言,不覺笑道:“那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們擡愛陳某罷了,陳某何德何能,當得起這兩句評價。”黛玉聞言,不覺清冷一笑,道:“足下的確當不得這兩句話,不然也不會任由足下的朋友不分青紅皁白地欺負我的丫鬟了。”言罷,黛玉的一雙美目卻是直直地盯着那長疤男子緊緊抓住簫月燕的手。
“少東,還不向這位姑娘賠禮。”陳近南原本只是謙虛的話,卻沒有想到被黛玉這麼毫不留情面地給頂了回來,不禁覺得尷尬不已,遂咳嗽了兩聲,向那長疤男子,也就是何少東開口說道。何少東聞言,只得鬆開了簫月燕,向黛玉行了一禮,道:“在下給姑娘賠罪了。”黛玉冷冷地道:“你們江湖中人都是不懂規矩之人麼?你得罪的是我的丫鬟,又不是我,該給我的丫鬟賠罪纔是,如何反倒給我賠罪起來了?”
何少東聽了這話,心中頓時氣怒不已,不覺握緊了雙拳,還好他定力深厚,好不容易纔使自己冷靜下來,向黛玉笑道:“姑娘說的沒錯,是少東錯了。”言罷,便向簫月燕行了一禮,而他的一雙如鷹一般銳利的雙眼卻仍舊暗中窺視着簫月燕。
簫月燕自是感覺到了何少東的目光,但是她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拿着身子閃身一避,而後便自步到黛玉身邊,道:“公子多禮了。”見了簫月燕這般疏離且又防備的舉動,何少東卻是暗暗一笑,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簫月燕的身份了,只是因爲他同時也看出黛玉和妙玉還有自稱張華的林節之都非是普通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早就將簫月燕抓回洪順堂了。也因此他也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簫月燕走向黛玉等人的身邊,而自己卻是無可奈何。
“姑娘,我們回去罷。”不想再同何少東糾纏不清,更重要的是,簫月燕害怕看到何少東的目光,那種陰鷙的宛若禿鷲般險惡,又似毒蛇般毒辣的目光,讓她有墜入地獄般的恐懼感。這個人太過危險,就是因爲他所以自己纔會被丁子玉從青樓中贖了出來後又重新墮入另一個青樓,所以同他遇上絕對不會發生什麼好事。簫月燕在心中狠狠地提醒着自己,也因此剛步至黛玉身邊,簫月燕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催黛玉離開。
黛玉似是感受到了簫月燕內心的恐懼,投給簫月燕一個安心的眼神後,便自盈盈開口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後會有期。”言罷,便欲轉身同妙玉、林節之等人一起離開。
而何少東又豈會輕易放黛玉等人離開,於是便向陳近南耳邊嘀咕了一陣後,便自高聲叫道:“姑娘且慢,在下想結交這位張公子,不如我們一同行路如何?”黛玉轉過頭,淡淡一笑,道:“足下應該問張公子本人才是,我又非是張公子。”何少東聞言,不覺一窒,遂拿眼睛看向林節之,道:“不知道張兄意下如何?”
林節之看了黛玉一眼,脣角浮起一絲微笑,卻似乎並未曾到達眼底,道:“也好,在下也正想同陳總舵主一敘。”何少東見林節之一言而出,竟是視自己如無物,不覺心下暗怒,眼睛中的神色又暗沉了幾分,不過面上卻是強作歡笑。
“聽張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福州本地人。”一路上,陳近南同林節之隨便聊了幾句,發現林節之雖說夾雜着兩分閩南腔調,但是似乎姑蘇一帶的口音更重一些。林節之淡淡一笑,他知道以陳近南的爲人,這句話並非是僅僅好奇自己是何許人也這麼簡單,更重要的怕是想知道自己同黛玉等人出現在張家村的緣故罷?不過既然陳近南並沒有直接問出口,那麼他又何妨裝聽不懂,於是便笑道:“我卻是福州本地人氏,只不過年少離鄉,久不迴歸,一直輾轉於姑蘇一帶,後來又淪入江湖,是以故鄉之音已然忘卻了許多了。”
言罷,又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向陳近南道:“江湖上規矩,相交從不論出身來歷,倒不想陳總舵主對我的身世很是好奇。”陳近南聞言,心中一凜,暗道:“難不成他竟發覺了什麼不曾?”因偷偷覷了林節之一眼,發現林節之面無異色,竟是十分平靜,遂自笑道:“哪裡,陳某豈是這等攀高踩低之人,只是聽張公子的閩南話似乎並不純粹,所以白問一句罷了。”
林節之聞言,遂有些一語雙關地道上:“若是如此,便也就罷了。”而後也不管陳近南的臉色如何,只問道:“今日我本只是請我家姑娘至我家中飲一杯粗茶淡水,倒沒有想到竟會遇上陳總舵主這般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陳近南聞言,因道:“我等也不過是偶爾路過此地而已。”言罷,又拿目光看向林節之,見林節之面無異色,只當林節之已然相信了自己的說辭,卻不想林節之心中對他的話卻是百般鄙夷,這般破綻百出的話也想拿來瞞過他?不過林節之雖不及陳近南在江湖上的經驗豐富,卻比陳近南看人要清楚得多,因此他心中明白得很,陳近南身邊的這個何少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若是不及早將他剷除,只怕他會成爲第二個曹操、司馬懿,終成心腹大患。
因念及此,林節之不得謹言慎行,因而他與陳近南的對話,總是半真半假,令人將信將疑,可又無奈不能直言其說話有假,因此陳近南漸漸面有不豫之色。正在這時,忽聽黛玉開口問陳近南道:“陳總舵主,今日我到這張家村來,偶爾聽這裡的村民說起,最近這張家村頗不安寧,似乎人人都爲什麼寶藏而來找這裡村民的麻煩。今日陳總舵主與何公子偶遊至此,莫非竟也是聽聞了這寶藏的消息?”
陳近南聽了黛玉這話,不覺一怔,暗暗思忖黛玉這話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竟然是知道那寶藏的消息的,可若是真的如此,那她應該將這個秘密咬得死緊的纔是,而不是像她這般大喇喇地宣之以口的,畢竟這樣一來不是給自己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嗎?看她也不像是這般天真愚蠢的女子,也因此陳近南一時之間竟猜不透黛玉了,所以只一直愣愣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反倒是何少東笑着對黛玉道:“寶藏之事倒是早有耳聞,畢竟這在江湖上也已經是盡人皆知的事了,只不過卻不知道這寶藏究竟藏於何處罷了,莫非……”何少東故意停頓了一下,笑着用猜測的口吻道:“寶藏竟是在這張家村中麼,不然爲何姑娘有此一說呢?”
黛玉聞言,心中暗道這何少東果然非是一般人,這一番回答卻是極妙。一方面直接了當地承認自己聽聞過寶藏的消息,以顯示自己的“真誠之心”,另一方面卻是反問自己這寶藏的歸處,卻是給他們今日這般來張家村的舉動一個很好的掩飾。看來自己親自出來這趟調查天地會的事卻是來對了,不然天地會中暗藏了這樣的人物在,只怕讓雁閣的人來查也是會很棘手的。
黛玉淡淡一笑,道:“我又非是這江湖中人,哪裡知道江湖上的事了,只是在那張家村時偶然間聽一老伯抱怨,所以白問一句罷了。畢竟我雖說是一個女子,不能有什麼作爲,亦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但是若是有人爲了一己私利而禍延無辜,那麼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他的!”陳近南聞言,因笑道:“難得姑娘生在豪門巨室,卻有這般關愛百姓的善心。”陳近南也並非一般平頭百姓,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黛玉衣着不俗,想來定是當朝貴胄子女。
黛玉聽了,因淡淡一笑,道:“難不成陳總舵主認爲但凡權勢顯赫之人皆是隻知道榨取民脂民膏的貪官酷吏麼?那麼,我也就不妨告訴陳總舵主,我的確出生豪門巨室,而且還是正經的滿洲旗人,但是我家中之人上至一家之主,下至灑掃庭院的下等僕從,皆沒有什麼滿漢有別的想法,而且我自己的身上也流有滿、蒙、漢三種不同民族的血液。”
陳近南與何少東萬沒有料到黛玉會這般說,不覺吃了一驚,道:“姑娘是滿洲旗人?”陳近南與何少東雖說都猜到黛玉的身份定是顯赫,但因黛玉天生一段風流嫋娜的韻致,且又一口吳儂軟語,以爲最多不過是漢軍旗人,卻未曾想到黛玉竟會是滿洲旗人貴族小姐,自一生下來便已經是格格的身份。
陳近南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深邃,但聽到黛玉身上流有滿、蒙、漢三種不同民族的血液時,不覺又有些好奇,道:“如何姑娘身上竟會流有滿、蒙、漢三種不同民族的血液的?”要知道,自從清軍入關,又在多爾袞推行的“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的強制剃髮制度以來,漢人的地位都是極爲低的,雖爲後來因爲要安撫漢人,所以增設了漢八旗制度,但依舊身份低微,無法與滿人與蒙古人相提並論,也因此即使是漢八旗的女子,也是未必便能嫁入滿洲旗人家中的,也因此如黛玉所說的這般身上有着滿、蒙、漢三種血統的人自然更是少之又少了。
黛玉笑道:“這又有何難解?我祖上是滿洲人不假,但是祖母是蒙古人,而我孃親卻是漢人,這樣明白了?”陳近南笑道:“不知道令尊是哪位?倒教在下好生佩服得緊,竟然沒有那般重滿輕漢的思想,想必令尊應該是一位與衆不同的人罷?有機會在下還真想拜會一下。”黛玉聞言,淡淡一笑道:“陳總舵主的一片盛情本不辭,只是家父行爲怪僻,且言語之間頗爲狂傲,恐怕會得罪了陳總舵主,我看還是算了罷。”言罷,一雙眼眸陡然一眯,眼神流轉之處卻是一道精光閃過:“再者,陳總舵主卻是忘記了,你們天地會以反清復明爲己任,卻是與朝廷作對,家父在朝爲官,又怎麼與你們這些名義上所謂的‘亂黨’見面呢?”
陳近南聞言,不覺一窒,道:“姑娘說的是,是在下失言了。”正在這時,卻聽簫月燕對黛玉悄聲道:“二姑娘,快到府上了。”原來兩人說話之間,便已經回到了福州城內,而李衛的府邸也近在眼前了。於是黛玉便自笑道:“我等還有事情,就此告辭了。”陳近南聞言,只得道:“如此後會有期了。”言罷,便自抱拳行了一禮。
黛玉等人便也都回了一禮,正當要轉身離去之時,卻聽身後有一個清亮的男子聲音喚道:“燕兒……”黛玉等人只覺得這聲音中似乎摻雜了一些欣喜之意,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於是便自轉過身,發現一個身着淡綠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怔怔地注視着簫月燕,而黛玉身邊的簫月燕見了那個男子,身體卻是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黛玉見狀,便也就猜測到這年輕男子定是那丁子玉無疑。
黛玉確實猜測的不錯,來人正是丁子玉,而他出現在此處也並非是偶然。卻原來是自從簫月燕離開了鈴夢樓後,芸娘便暗中派人與簫月燕聯繫,要她時時盯緊了黛玉,好隨時竊取第一手朝中的情報,然而卻始終都聯繫不上。這不覺讓芸娘很是擔心,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而那時正巧何少東到鈴夢樓,卻是要見簫月燕,原因是他得知了簫月燕的身世以及那藏寶圖的線索。卻哪知芸娘告訴他簫月燕已經離開了鈴夢樓,如今卻是不知所蹤。何少東大怒,於是便親自去調查黛玉等人及簫月燕的行蹤,得知黛玉等人往福州的方向去後,便自飛鴿傳書給丁子玉,令他十天之內務必趕到福州,否則他卻是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簫月燕!
丁子玉接到飛鴿傳書,雖說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但終究還是擔心簫月燕,故而便自快馬加鞭,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福州,終於在幾番尋找之後,在這條街上與簫月燕重逢。
簫月燕聞言,卻是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方平靜地道:“不好意思,公子,您卻是認錯人了,小女子謝秋菱,並非是你所說的什麼燕兒。”“不,不會的,雖說你蒙着面紗,但是我是不會認錯的,你確實是燕兒。”丁子玉快步奔至簫月燕的跟前,一雙粗糙的大手似乎便要去掀開簫月燕臉上的面紗,口中輕輕的,卻是滿懷柔情地道:“燕兒,你可知道,你走的這段日子,我獨自一人,卻是寒衾孤枕,難以入眠……”
簫月燕卻是急忙躲過一旁,冷冷地道:“公子,您確實是認錯人了,我卻是我們姑娘從青樓中將我贖出來的一個下賤的煙花女子,又何德何能,能與貴公子攀上一絲兒瓜葛呢?莫非公子的意中人竟也是一個煙花女子不成?”
丁子玉聞言,心中一痛,好一會兒方道:“燕兒,我知道你怨我將你從青樓中贖回來後又將你送入青樓,但請你原諒我,你該知道我是無奈的呀。若可以,我是絕對不會願意讓你離開我身邊一刻的。”
丁子玉話音剛落,卻聽黛玉清冷的聲音響起,道:“不知道這位公子攔住我的丫鬟在這兒胡言亂語什麼,公子身爲男子,不要聲名沒有關係,但是卻不要辱及她人,須知女子的清譽卻是比性命猶爲重要的,尤其是漢家女子。”話語之中,黛玉卻是把“漢家女子”四個字咬得極重。而丁子玉聽了黛玉的話,不覺循着聲音傳來的地方望過去,卻正好對上黛玉和妙玉兩人格外冰冷的雙眸。
雖然丁子玉驚豔於黛玉以及妙玉那絕美得不似凡間之人的容姿,但是對於黛玉和妙玉卻是無法生出任何不敬的意思,只因他一對上黛玉和妙玉兩人的眼眸,便只覺得自己仿似身體浸入了那千年寒潭之中,一股冷意直侵入肺腑……
好一會兒,丁子玉才覺得渾身的冷意退去,但他卻是再不敢多看黛玉和妙玉一眼,只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簫月燕,而後便用手一把拉過,簫月燕本待閃身避過,卻不妨腳下一滑,整個人的身子便自向丁子玉懷中倒去,而臉上的那方面紗也隨之落下……
看着懷中熟識的人兒,丁子玉不覺用雙臂緊緊地環住了簫月燕,使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而看了此等情形,黛玉不禁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於是便拿眼光一掃,果然見那何少東的嘴角卻是隱隱約約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眼珠一轉,心中便已經有了主意,而正當黛玉欲要開口的時候,卻聽丁子玉開言道:“燕兒,這下你不能否認你是燕兒了罷?”
簫月燕聞言,卻是冷冷一笑,道:“否認又如何,不否認又如何?莫非你還以爲我會同你回去不成?”丁子玉聽了,又是自責又是後悔又是心痛,因道:“燕兒,跟我回去罷,我說過,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你了,我卻是再也不會放手了的。”簫月燕尚未開口說話,卻聽黛玉已然先道:“這位公子,我不管你與秋菱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她現在是我的丫鬟,你認爲不跟我說一聲,你可以將她帶走麼?”既然簫月燕自認是“謝秋菱”,黛玉怎麼也得圓這個謊纔是。
丁子玉聞言,便向黛玉作了一揖,道:“如此還望姑娘高擡貴手,放了燕兒,丁子玉定然感激不盡。”黛玉道:“丁公子,秋菱雖說只是我的丫鬟,不論做什麼都是由我作主,但是我本人還是極爲尊重她自己的意見的,如今瞧她的樣子,似乎極不情願與你一起離去,若是這樣,你無論說什麼做什麼,我也是不會放她離開的。”
丁子玉聽了黛玉這話,因急急問道:“若是她同意了,姑娘便會放燕兒離開?”黛玉笑道:“這是自然的。”丁子玉聞言,遂急忙轉向簫月燕道:“燕兒,不管我曾經犯了多大的錯誤,我只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發誓,不管將來發生任何事,我再不會離開你。”簫月燕聞言,卻是有些悽然的一笑,而後方道:“當初在百花樓,你亦許諾要好好待我一生一世,我方不顧一切地同你離開了百花樓,可你依然負了我,如今你又同我說這樣的話,誰知他日你會不會又因爲什麼‘情非得已’,又再一次地棄我於不顧,我卻是再信不得你了!”
眼見丁子玉還欲開口說什麼,卻聽簫月燕道:“你不必再說什麼了,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一切均是白費心思,只因爲如今的我,心中藏着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他對我比你對我要好一百倍,一千倍,他從不對我許什麼縹緲空虛的諾言,但是卻是發自真心地疼我關心我,因此我的心中卻是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不信!”丁子玉聞言,卻是大叫一聲,眼中全然沒有什麼憤恨的情緒,有的只是那不可置信的眼神,而後又有些希冀地看向簫月燕,道:“燕兒,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們的情份是那般好,你不會……”簫月燕聞言,卻是冷哼了一聲,道:“不會什麼?我們的情份是很好,不過那是以前,從你將我交給何少東,讓他把我送去鈴夢樓的那天起,我便發誓,從今以後要同你形同陌路!”
“燕兒……”聽着簫月燕絕然的話語,丁子玉的目光卻是有些迷離,心痛得無以復加,但當目光觸及到站在一邊的何少東時,丁子玉的表情卻是在一剎那間變得狠戾起來,但見他突然間撲向何少東,口中恨恨地道:“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便不會失去燕兒……我要殺了你!”言罷,便見一支袖箭閃着寒光向何少東飛去。
何少東被丁子玉突如其來的模樣給嚇住,但見那袖箭飛來的時候,卻是有些來不及,只險險地避過要害,那支袖箭卻是從他的肩膀上穿過。何少東見自己肩膀受傷,忙自忍着劇痛從衣服上撕扯下一塊布條包住受傷的地方,而後對着丁子玉道:“你難道瘋了嗎?”丁子玉道:“是,我是瘋了,我巴不得自己瘋了!”
而後又近乎瘋狂地對着何少東喊道:“你還我的燕兒,還我的燕兒……”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眼見着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黛玉等人以及陳近南皆是有些憂心忡忡,生怕把巡邏的衙差引來,卻是會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的。因而妙玉上前,一揚手便給了丁子玉一巴掌,而後極爲冰冷的語氣道:“你若但凡是個男人,便自己想辦法保護好自己所愛的人,少在這裡哭嚎!若是沒本事,那也怪不得她會離開你,一切都只是你自己自作自受罷了!”
丁子玉受了妙玉一巴掌,又聽了妙玉這麼一番話,卻是已經清醒了過來,而後便向妙玉作了一揖,道:“多謝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丁子玉受教了。”而後又對簫月燕道了一聲:“燕兒,相信我,終有一天,我會以全新的面目出現在你的面前,相信到那時,你一定會重新接受我的。”言罷,便自大踏步地離開了。
眼見事情已了,黛玉等人的心情卻也是有些沉重,因此也顧不得向陳近南與何少東兩人道聲別,便徑自離開了。而陳近南待黛玉等人離開後,卻是扶着受傷的何少東若有所思地往一家藥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