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般流過,還沒怎麼樣,深秋就來了,而我懷孕也有六個月左右,肚子鼓鼓的,身材嚴重走樣,臉也是肉嘟嘟的,有時我都沒勇氣對着鏡子看了,因爲實在超出了我的心裡預期,鬧得我在心裡抱怨着:這樣子還怎麼當辣媽?
而孫紹祖的小妾二姨娘在一個月前則產下了一個六斤二兩的女嬰,母子平安,不過我卻沒見到孫紹祖有什麼爲人父的喜悅。當然,若他真顧忌子嗣,也不會將四姨娘和她懷孕三個月的孩子亂棍打死,現在想起當時那血腥的場面,我還不禁心頭顫動呢。
孫紹祖依然忙,忙着護衛京都。自上次孫紹祖爲皇帝擋刀後,他就一躍成爲皇帝眼前的紅人,也成爲了皇帝的心腹。皇帝已經不年輕了,太子都已經年過而立了,所以孫紹祖算是皇帝爲太子留下的值得信賴的人之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孫紹祖前途無量。
所以往來送禮的絡繹不絕,雖不至於將門檻磨平,卻也是要磨掉幾許的。人道清官不好做,若一個人沒有缺點,皇帝都不放心用你,所以,我明目張膽的爲孫紹祖收了禮物,卻也不輕不重的做了回禮,也算禮尚往來,至於賄賂的,這個我是不收的,畢竟孫紹祖可沒許我這項權利,若我肆意收了,吃不了兜着的還是我了。
而我這個正四品都司的夫人只是安坐家中,並沒有展開夫人外交,畢竟孫紹祖是武將,且此時正春風得意,難免不招人嫉妒,說不準就有人在給孫紹祖抹黑,所以還是不要給當權者留下什麼拉幫結派的壞印象,這樣才能平安百年。
只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總有你要低調的時候,卻不得不又出現在觀衆面前。
看着眼前賈府來的外管事,我心中禁不住吐槽:你們賈府賈寶玉把那塊通靈寶玉丟了,來向我通報幹什麼?我又不能把寶玉找出來。
不過接下來的話我就聽出了話音,原來是想讓我求一求孫紹祖,看能不能在京城裡搜捕一下,把偷玉的賊捉到,把玉拿回來。
我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真是服了這羣目中無人的人了,你當皇帝吃閒飯呢,在人家家門口動人家的軍隊,是想造反怎麼的,純粹不想活的節奏,這樣的事我要是對孫紹祖說了,指不定又是一頓竹筍炒肉了。
雖然事情是這樣個事實,但話卻不能說,何況賈寶玉和那塊通靈寶玉在賈家的地位比我高多了,所以我委婉的道:“將軍一直以來就不待見我,哪裡能聽我的請求,我看這事還要叔叔再找人去暗中摸索,叔叔在朝爲官,認識的人多,路子也廣,搜查也方便,總比指望我們爺強的多。”
大概是想起我上次獨自回門的慘狀,又聽得我平日裡是個懦弱的性格,這位來通報的外管事,到也不再求什麼,只是說讓我試一試便要告辭離去。
我見他如此識趣,便囑咐芳草暗中給5兩銀子的跑腿費,當然也是希望他能爲我美言幾句,切實講一講我的不得已。
其實,有時我也想與賈家就此不來往算了,但是在社會大形勢下,我若這麼做了,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根本不用孫紹祖收拾我了。
夾縫中求生存,總是無奈多多。
這頭賈家準備給我添麻煩,那邊孫紹祖回來臉色就陰沉的像要下雨,坐在太師椅上等着我彙報府內的雜七雜八,以及賈府來人帶來的請求。
我本就不打算說賈家的事情,所以彙報完府內的大事小情,便不再開口,見我不動如山,孫紹祖這眉毛就有些上挑,似是有些詫異,又似是有些疑惑,當然我是不知道他疑惑什麼的。
我不說,孫紹祖卻沒打算也不說,泯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孫紹祖緩緩開口道:“聽說賈府來人了,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我有些詫異,進門來的那孫紹祖的黑臉,沒下雨卻也是打雷的,怎麼這會兒竟有些風平浪靜了,不會是颱風中心那短暫的安靜吧?真是那樣,我今天還安有命在?
都道:好人出在嘴上,好馬出在腿上,此時不辯解更待何時,何況我也是切實爲孫紹祖考慮的,可不能讓他冤枉我,不然我今天可就慘了。
我低眉順眼的對孫紹祖道:“將軍,今天賈府來人說寶玉弟弟的通靈寶玉不知被何人偷盜了去,想讓妾跟您說一聲,借您的人馬在城內搜查一下,不過妾覺得對您的官聲有礙,就給推了,只是不知妾做的對也不對,還請將軍教教妾。”說完,我微微擡頭觀察了下孫紹祖的臉色,還好,沒有要狂風驟雨的前兆,依舊是那樣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
不過這種高深莫測對我來說還不是最壞的結果,我還能忍受。
裝夠了深沉的孫紹祖不再沉默,朝我道:“你既知不妥,以後就少搭理你的那些極品親戚,免得以後他們犯事了牽連你,若是你被牽連進去,甭指望爺能保你出來,別以爲有孩子了我就得顧念你,爺可不是那種婦人之仁的人。”
幸好我不是真的賈迎春,若是,哪有當着人家的面說人孃家壞話的道理,若是厲害的,早打了幾百個回合了,若是懦弱的,生生得氣出病來。不過作爲僞知情人,我倒有些感激起孫紹祖來,畢竟我知道賈府百年基業一朝被抄沒,差點全家爲奴爲婢。與賈家聯繫越密切,被牽連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此時我有些感謝孫紹祖,微微笑着向他道:“妾知將軍爲妾謀慮良多,妾謝謝將軍的厚愛,只是妾作爲賈家的女兒,若是與賈家不睦,外人還不定怎麼笑話妾呢,再者,古禮不可廢,妾若那樣,將軍或許理解妾,但外人不知道,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妾,故而,妾雖不喜賈家所作所爲,但也不能置身事外,還望將軍您能體諒妾的苦楚。”
我自認爲說的情真意切,卻不想換來的是孫紹祖不悅的哼聲,他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以示這樣的答案他是不滿意的,不過他倒也沒再說什麼,撫了撫衣服,起身出去了,大概是不想和我同處一室,不想忍受我的朽木不可雕。
我到挺高興,因爲一場家庭風暴,抑或一場家庭暴力就此消歸無形了,瞧孫紹祖進門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孫紹祖走出門時,雖不是雨過天晴,卻也是雲消霧散天氣清,我怎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