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后元春
袁慶柏回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盧謙翼翼小心地對袁慶柏說道:“聖上,太后曉得你微服出宮的事兒了,叫您回宮後便去見她呢。”
袁慶柏皺眉:“你去告訴太后的?”
盧謙忙道:“奴才怎敢,是太后適才打發人來叫聖上,奴才得了聖上的吩咐,這種情況可如實說聖上微服出宮的事兒。”
袁慶柏點了點頭,當即出了養心殿,向北走到隆福門,進了隆福門,經過交泰殿,由景和門而出,何太后住的景仁宮就在景和門附近。
已經過了傍晚定省的時辰,袁慶柏的皇后妃嬪們都已給何太后請過安,不過何貞敏還待在景仁宮裡。
何貞敏本來正一面給何太后捶背一面閒話兒,聽宮女通報說聖上來了,她忙停住了閒話兒,卻繼續捶着背,直到袁慶柏步入,她便起身蹲了個萬福,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兒子給母后請安!”袁慶柏微笑着行禮,上前對何貞敏擺了擺手,何貞敏會意一笑,將位子讓給了袁慶柏,袁慶柏一面給何太后捶背一面笑道:“今日兒子微服出宮了一趟,耽誤了母后的召見了。”
何太后轉頭看向袁慶柏:“好端端的,怎突然想微服出宮了?是不是這段日子在宮裡待悶了?”
袁慶柏道:“是有些悶了,也因我今日特意去了趟榮國府,那是皇后的孃家,皇后的父親和胞兄目今都是朕的心腹臣子,尤其是那胞兄賈珠,這段日子將內務府管得甚好,我去他們家瞧瞧,也有一層勉勵的意思在裡頭。”
何太后點了點頭,笑道:“聖祖在位時怪喜歡微服出行的,先帝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微服出行,後來先帝當了聖上便沒再做這種事了。看來你在這種事上倒也得了聖祖和先帝的遺傳,才登基兩個多月,就微服出行起來了。”
袁慶柏笑道:“母后這話兒說得在理。”
何太后道:“做天子的微服出行,倒也不是稀奇事兒,若按頭裡聖祖的說法,微服私訪瞭解民間民情還有利於做個好天子。只是,人身安危上務必要防範好,畢竟你如今已是九五之尊。”
袁慶柏道:“母后訓教的是,兒子謹記在心。也請母后放心,我在人身安危這種事上不會大意,就拿今日微服出行來說,整個順天府都嚴管着火器弓弩,尤其是神京城,加上兒子武藝不凡,又帶着羣侍衛微服護衛,斷不會出事的。”
何太后點了點頭:“我是分外關心你才嘮叨幾句的。”
袁慶柏笑道:“兒子巴不得母后多多訓教的,何來嘮叨之說?”
這話算是發自真心,家中有一老猶如撿個寶,雖說何太后還不算老,卻被袁慶柏當成了一個寶。有何太后,他纔不至於成爲一個無祖父母也無父母的“孤兒”,有何太后,他這位天子纔有展現孝道的對象。
他曾對景安帝、汪太后都展現過不少孝道,景安帝、汪太后駕崩前一年,他特意經常陪伴二老。
但他在對承泰帝的孝道上有愧,既因承泰帝駕崩得很突然,也因他登基後爲了遠大志向和大周天下,更張了承泰帝生前的一些章程。
在他看來,他好好對何太后盡孝,也算是彌補對承泰帝的孝道了。
站在一旁的何貞敏,見到何太后和袁慶柏這般母慈子孝的情景,心中不由歡喜。她作爲何太后疼愛的侄女和袁慶柏的妃嬪,袁慶柏對何太后越是孝順,顯然對她越是有利。
袁慶柏一面繼續給何太后捶背一面轉移了話題:“不知母后今日召見兒子所爲何事?”
何太后聞言突然小翼起來,只見她將殿內的宮女都打發了出去,還對何貞敏道:“敏丫頭,天黑了,你回延禧宮去吧。”
何貞敏撒嬌道:“侄女想多陪姑母一會子,難不成姑母今日要和聖上說的事兒,還不便被我聽去的?”
何太后笑道:“還真不便被你聽去的,你去吧。”
何貞敏無奈之下唯有告退離開,她是真好奇何太后如此神秘究竟要跟聖上說什麼密事。
袁慶柏也好奇。
待到何貞敏離開,何太后沒賣關子,對袁慶柏道:“今兒我要厚着臉皮和伱聊幾句秘密的私事兒,你也不要不好意思的,畢竟都是堂堂的皇帝了。”
袁慶柏一聽這話便推測到何太后要跟他聊什麼了。
果然,何太后問道:“自先帝駕崩,這兩個多月,你有無行房?”
袁慶柏坦然道:“先帝駕崩滿月後,倒是和皇后同宿了兩回,卻並未行房。”
何太后毫不懷疑袁慶柏的說法,既因她信任袁慶柏,也因悄悄問過了元春。
何太后款款說道:“雖說按禮數你二十七個月都不能納妃嬪,一年不能讓後宮的女眷懷胎,可這並不意味着你一年都不能和皇后妃嬪們行房的。畢竟你才二十幾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一年不像話兒。”
“唉,雖說孝道爲大,但這禮數未免苛刻了些。聖祖在這種事上的情況如何,我不瞭解,先帝我是瞭解的,聖祖駕崩後一年,先帝就有過行房,只是防範之下未出現懷胎的事兒。”
“要我說,你如今當了皇帝,後宮裡卻僅有幾位妃嬪,忒少了,且不說和聖祖、先帝比了,就連那些宗室王爺,侍妾多半都比你的妃嬪要多,你該儘快多納妃嬪,也多生些子女爲好。”
“只是這納妃嬪的事兒不好違背禮數的,須得等滿了二十七個月纔好。”
袁慶柏聽到這番話,既感動也歡喜於何太后的開明不迂腐。
按禮數,因先帝承泰帝的駕崩,勳貴官員一年內不許筵宴音樂,百日內不許嫁娶,軍民百日內不許筵宴音樂,一月內不許嫁娶。
其中,宗室之人還要求一年內不許懷胎。
而袁慶柏二十七個月內不許納妃嬪,一年內不許懷胎,但在行房這種事上,並未有明確的規定,即便行房也不要緊,儘量別在一年內懷胎就好,當真在一年內懷胎了,也不會是很大的事兒。
何太后現在的意思是,讓袁慶柏行房,但儘量別在一年內懷胎,納妃嬪則應該等到滿了二十七個月的孝期。
何太后這是真正在把袁慶柏當親生兒子一般啊,連這種事都關心到了,袁慶柏自然感動。
袁慶柏微笑道:“謝母后關心,只是兒子曉得,那些避子的東西並不可靠。而且,像長期在肚臍上貼麝香,喝麝香甚至水銀製成的涼茶,都對女子的身子有害的,至於羊腸、豬膀胱、魚鰾這些東西,都不乾淨,對男女都不好。” “所以,爲安全起見,我還是一年內不行房爲好。”
一年內不行房,並不意味着他要忍一年,畢竟還有其他方式,只是這種事他沒必要和何太后細說了。
何太后點了點頭,感嘆道:“你說得也在理,此事還是你自己做主吧,我不過白囑咐一番罷了。你能如此穩沉持重,還能如此體貼女人,你的皇后妃嬪能跟了你這樣的天子,都是行了大運的。”
何太后又不禁感嘆:“你曉得的,我疼愛敏丫頭這位侄女。”
“而我也曉得,你衝着我的情面,早早就對她封了個妃位,否則她是沒資格封妃的,畢竟連個子女都沒給你這皇帝生下來,反倒是給你生了兒子的秦氏和靈雪,都只封了嬪位。”
“我也不瞞你,此事我着急,敏丫頭也着急,奈何沒法子,敏丫頭一年內不便懷胎的,待到滿了一年後,你多翻翻敏丫頭的牌子,好讓她儘快給你生個兒女出來,如此既配上了她的妃位,我看着也喜歡喜歡。”
袁慶柏點頭:“母后這話兒,我記住了。”
這就是有人依靠的好處啊,天子的後宮女人,也是講究這種事的。
比如王熙鳳,因爲當初有王子騰可以依靠,承泰帝親自讓袁慶柏對她封了側妃,袁慶柏登基後,她便理所當然地封了妃。
再比如何貞敏,因爲有何太后這麼一座大靠山,不僅破格封了妃,現在何太后連她生兒育女的事兒都關心到了,開口讓袁慶柏以後多翻她牌子了。
繼續跟何太后聊了一會子,袁慶柏便告退。
按照來時的路,袁慶柏進了景和門,經過了交泰殿,由隆福門而出,卻沒有回養心殿,而是繞過了王熙鳳住的翊坤宮,逶迤來至元春住的長春宮。
天已黑了,已是夜晚,長春宮裡亮着燈火。
袁慶柏故意沒讓發現他的太監宮女通報,悄悄步入了正殿,又故意沒讓守在正殿裡的抱琴、襲人通報,悄悄來到了暖閣門口,發現元春正側身坐在炕上,一面吃着荔枝一面出神。
“皇后賞朕幾顆荔枝吃?”
袁慶柏一面笑道一面邁步進了暖閣。
元春驚了一下,發現是袁慶柏後,忙站起身蹲了個萬福:“給聖上請安。”
袁慶柏直接坐在了炕上,又指了指對面:“坐下吧。”
元春“嗯”了一聲,重新坐回炕上,卻是坐得端正端莊,而不是像適才袁慶柏沒進來前那般側坐了。
袁慶柏笑道:“朕和你說過幾回的,雖說朕如今成了皇帝,你如今成了皇后,你在人前須得和朕端莊的,可這私下裡和朕在一起,又何必拘謹着自己?瞧瞧你眼下坐的姿勢,你不彆扭,朕瞧着還彆扭呢。”
元春嫣然一笑:“我也和聖上說過幾回了,當了皇后就該有皇后的樣子了,須得賢孝才德纔好,否則不僅我配不上當這個皇后,也是在丟聖上的體面。”
“縱然是私下裡和聖上單獨相處,我也當恭謹纔好,一則,皇后其實也好比聖上的臣子一般,哪有臣子不尊重聖上的理兒?二則,我怕我私下裡不恭謹了,慣出毛病來了,人前就會有失儀的時候。”
袁慶柏嘆了口氣:“你啊,是過於謹慎了,現在你才當皇后不久,如此謹慎倒也忍得,然而,難不成你要這般謹慎一年二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當真如此,你這位皇后可就當得有些無趣了。”
元春抿嘴一笑,不迴應他這話兒。
袁慶柏笑道:“哪天非得讓你再大醉一場,那纔有趣呢。”
元春聞言登時低眉垂眼,心中悄悄“呸”了一聲。
袁慶柏道:“皇后是忘了麼?”
元春擡頭問道:“忘了什麼?”
袁慶柏道:“朕適才可是求皇后賞幾顆荔枝吃的,皇后口口聲聲說要對朕恭謹,難不成連幾顆荔枝都不願賞給朕吃?就恁的小氣?”
元春心中又悄悄“呸”了一聲,卻是主動伸出雙手快速剝了一顆荔枝遞給了袁慶柏,袁慶柏卻將頭前伸,張開了嘴,元春笑了笑,將荔枝遞進了他嘴裡。
袁慶柏嚼着荔枝感嘆:“荔枝本就風味美妙,甘滋宜人,加上又是皇后親手剝給朕吃的,就更美味了。”
元春瞟了他一眼,雖知道他在故意打趣她,心中還是感到甜蜜,宛如心吃了一顆荔枝似的。
元春又剝好了一顆荔枝,這回袁慶柏用手接了,一面吃着一面道:“緣分這東西確實奇妙,朕和皇后便是甚有緣分,且不說別的,朕和你都愛吃荔枝。”
元春“嗯”了一聲,她很愛吃荔枝,荔枝是她最愛吃的水果,巧的是,袁慶柏也是如此。
袁慶柏因此還想過,元春頗有些楊貴妃的感覺,元春醉酒,元春愛吃荔枝,而且原著裡的元春當的便是貴妃。
袁慶柏情不自禁站起身,走到元春身邊,彎腰用雙手捧住了元春的俏臉,柔聲道:“皇后,朕發現你比起幾年頭裡愈發標緻動人了。”
元春頭一低,閉着眼道:“我年紀大了,又已和聖上成婚多年了,聖上豈會真有這般想法?”
袁慶柏道:“爲何不會真有這般想法?這可是朕的心裡話。”
說着他便用手擡起元春的頭,低頭親了一下。
元春情不自禁放鬆了恭謹,順勢靠在了他的身上,心彷彿又吃了一顆荔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