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奪情
袁慶柏坐回自己的位子,沒再讓元春幫他剝荔枝,自己一面剝着荔枝一面道:“今日朕微服出宮,去了一趟榮國府。”
元春還不知道這事兒,眼下聽到這話,不禁眼睛一亮:“竟有此事?”
袁慶柏當即詳細跟元春說了說他今日微服去榮國府的事兒,包括了讓賈蘭入尚書房當伴讀。
元春聽得格外認真,聽完格外恭謹地對袁慶柏行了一禮,感動感激,然後關心地提了提袁慶柏微服出行的安危問題。
這時,元春突然低眉垂眼,聲若蚊蠅地說道:“今日太后問了我一樁事兒。”
袁慶柏已猜到是何事,卻故意問道:“哦?問的何事?”
元春的俏臉彷彿泛起了桃花:“行房的事兒。”
她將太后的問話和她的迴應詳細說了一番,雖說她要端莊矜持,卻覺得這種事還是應該跟袁慶柏彙報一下的。
袁慶柏聽完笑道:“適才朕已見過了太后,太后已和朕商議了此事。”
元春不由好奇了,睜大眼睛看着他,卻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袁慶柏將何太后和他商議的情況,詳細對元春說了一番。
元春聽完又一次感動感激,心想三爺真好,都當了天子了,還如此體貼女眷,爲了女眷的身子着想,不願動用那些避胎的法子。
袁慶柏又一次起身來到元春身邊,低頭在元春耳畔悄悄說了幾句,關於其他方式的。
元春忍不住“呸”了一聲:“這事兒哪成呢,我若依了你,哪還有皇后的樣兒了?”
袁慶柏道:“皇后就不能有敦倫之樂了?難不成皇后忍心讓朕忍受一年的?”
元春低着頭不則聲。
袁慶柏知道她這已相當於是默許了,微笑道:“就這般說定了,養心殿那裡還有些奏摺,朕且去批了,約摸半個時辰後便過來,今晚就宿你這兒。”
說完他便邁步走出了暖閣。
元春也顧不上送他了,兀自呆坐在炕上,臉上的桃花愈發鮮豔了起來。
……
……
今日何太后跟袁慶柏說了那麼一番話,袁慶柏便相當於可以奉旨敦倫了。
本來袁慶柏今晚準備宿在啓祥宮,啓祥宮是秦可卿的寢宮,而秦可卿可是早就跟他試過其他方式了。
除了秦可卿,還有其他袁慶柏的妃嬪試過了。
元春則沒試過,她要端莊矜持,袁慶柏不想強她所難。
結果元春今日竟然默許了。
於是這晚袁慶柏宿在了長春宮。
翌日凌晨,當袁慶柏習慣性地早起,元春竟顧不上親自服侍他更衣,倒不是身子有礙,而是實在臊了。
袁慶柏起牀後則照常到養心殿讀書習武,吃完早餐後給何太后請安,然後回到養心殿開始了繁忙的天子工作。
今日的第一項工作,便是召見一名重要的臣子。
只見袁慶柏出了暖閣,竟然來到殿門口等候着。
這時,李尉被盧謙領進了養心殿院中,發現正在殿門口站着等候的袁慶柏,李尉忙快步上前行起了大禮:“臣李尉叩請聖安!”
袁慶柏上前幾步,伸手將李尉扶起:“朕可是特意在此候着你的。”
李尉大爲感動:“臣何德何能,聖上如此待臣,可是令臣無地自容了。”
袁慶柏笑道:“咱們且進殿說話兒。”
說完他帶着李尉步入殿中,進了暖閣,他在辦公桌後面坐下後,讓太監給李尉看座上茶,李尉謝恩了一番才落座,卻是坐得恭謹。
袁慶柏登基至今,已多次如此熱情接見臣子,爲了拉攏人心。
這也是帝王術。
顯然,能讓他這般熱情接見的臣子必定是不凡的。
比如眼前的李尉。
李尉,出生於江蘇的一戶富裕人家,景安年間,他捐了個員外郎,以此入朝擔任兵部員外郎,兩年後便晉升戶部郎中。
承泰帝登基後重用李尉,李尉先後擔任雲南鹽驛道、雲南布政使、浙江巡撫兼任兩浙鹽政使、浙江總督並加封兵部尚書。
在此之後,李尉因遭母喪,丁憂守制。
李尉丁憂守制期間,承泰帝都沒忘了他,特意給他加封了太子少傅。 本來還需大半年,李尉才丁憂結束。
袁慶柏卻下旨對李尉奪情,命李尉進京。
大周開國至今,臣子丁憂奪情的情況是少見的,因爲孝道很重要,大周天子也不便輕易對臣子奪情。
而一旦大周天子對臣子奪情了,無疑便說明了對該臣子的莫大器重。
袁慶柏這次對待李尉,便是如此。
袁慶柏早就認識李尉了,對李尉比較瞭解,知道李尉雖不是正兒八經科舉出身的官兒,而是通過“捐官”這條歪路子混進官場,卻是頗有才幹,而且,李尉是承泰帝的心腹重臣,也一向跟袁慶柏親近。
袁慶柏才登基不久,信得過的臣子不多,尤其是高官大員。
他將賈政一下子提拔爲禮部侍郎,主要可不是衝着元春的情分,而是因爲他絕對信得過賈政,且賈政也有些適合擔任這個官職。
就連賈雨村,袁慶柏明知他是個擅長僞裝的小人,目前也在用他,因爲他是兵部侍郎,且是王子騰、榮國府的門下。
袁慶柏想進一步穩固自己的皇位,進一步掌握全國軍政大權,也就需要器重更多自己信得過的臣子。
此時,袁慶柏對恭謹坐着的李尉道:“朕瞧着你的氣色不大好,從江蘇一路進京,今日一早又進宮見朕,着實辛苦你了。”
李尉忙恭聲道:“聖上這話兒,臣擔待不起,奉聖上之命進京豈有辛苦可言?”
袁慶柏感嘆道:“朕對你奪情,違了你的孝道,本不該如此,但朕剛登基不久,缺乏信得過的臣子。朕對你是很信得過的,且知伱才猷幹練,一向實心辦事,是先帝的心腹重臣,也對我大周立下過汗馬功勞。”
李尉道:“聖上這話兒,臣也擔待不起,承蒙聖上厚愛,臣從今往後唯有孜孜矻矻對聖上盡忠效力,鞠躬盡猝,死而後已。”
袁慶柏笑道:“看來這些年來你沒少長進,說話已有一點子文縐縐的了。”
李尉也笑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臣好歹當了十幾年的官兒了。先帝在時又屢次三番叮囑臣要讀書識字,臣也沒敢怠慢,加上臣又愛聽人說書的,可不就養出了一點子文縐縐的作態來了。”
“其實臣自己倒是不喜歡這樣的,只是聖上當面,臣不敢怠慢了。”
李尉不僅是捐官走上仕途,而且他最初擔任兵部員外郎時竟然識字很少,他爲官十幾年,公文甚至奏摺幾乎都是師爺起草,起草後讀給他聽,他口述修改。雖說如今他在讀書識字上進步不小,但文化水平還是很有限。
偏偏就是這麼個人,竟然十幾年期間就躍升成爲封疆大吏,朝堂重臣。
通過捐官走上仕途的,絕大多數都是貪官和無能之輩。
李尉算是其中的另類了。
值得一提的是,捐納制度,說白了就是賣官鬻爵,影響很壞,然而這一制度在華夏自古有之,就連承泰帝在位時都沒有整頓這一制度。
而袁慶柏已有打算,以後要整頓捐納制度。
李尉突然收住了笑容,面容悲慼了起來:“說到先帝,臣真真是悲痛不已,自打臣得知先帝龍馭上賓,兩個多月來老是不禁回想起曾追隨先帝的一幕幕情景,先帝對臣恩重如山,臣卻已無法報效了……”
他說着說着竟哽咽了起來,眼中淌下了淚痕。
他的這番作態,雖有些故意,多半還是出自真心實意。
袁慶柏感嘆道:“唉,朕也不承望先帝才五十餘歲竟就龍馭上賓了,聽你這麼一說,倒是又勾出朕的悲痛來了。”
“臣該死,臣失儀了!”李尉跪了下來,話鋒一轉,“好在,先帝雖龍馭上賓,卻有英明神武的聖上克承大統,有聖上這樣的天子,乃是我大周的福氣,也是咱們做臣子的福氣,更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呵,別看李尉文化水平不高,人卻很聰明,獻媚的本事也不小。
袁慶柏道:“先帝對你確有隆恩,目今先帝的梓宮停在勤和宮,你待會兒便去祭拜祭拜,此事耽誤了可是對先帝的不敬,想來先帝也歡喜見到你的。”
李尉聽到這話又哭了起來。
這時,袁慶柏鄭重其事地說道:“李尉,朕任命你爲直隸總督。”
李尉知道這便是在下旨了,本就跪着的他無需再跪下,直接叩着頭道:“臣謝聖上隆恩!”
這確實是隆恩,畢竟李尉此前是承泰帝的心腹重臣,而不是袁慶柏的,剛被奪情進京,就被任命爲直隸總督如此重要的封疆大吏。
袁慶柏讓李尉起身重新落座,又花費了半個小時,對李尉叮囑了一番直隸總督的事務後,才讓李尉告退。
李尉告退後,袁慶柏接着召見了和端親王袁嗣純和戴錦,商議了一番燧發槍的製造情況。
袁嗣純兼任着管理造辦處大臣,戴錦如今既是造辦處郎中,也負責着造辦處火器廠。
袁慶柏很重視燧發槍製造之事。
因爲他想盡快覆滅準噶爾汗國。
此事一旦完成,對他很有利,甚至可以作爲他登基後的一個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