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你願意跟我留在揚州麼?”
躺在拔步牀裡,身上蓋着錦被,黛玉側身望向紫鵑。
因爲外屋只有一個小牀,給雪雁睡了,所以紫鵑只能臨時和黛玉睡一個牀。
“你看院子裡的竹林,長了許多雜草,那一小片竹林一直是我親自照顧的,紫鵑,你願意和我一起照顧竹林麼?”
紫鵑伸手給黛玉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姑娘......你是怎麼長的.....好美呵,我願意和你在一塊兒,永遠也不分開,可是,我......只是賈家的一個奴僕,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聽到紫鵑這樣說,黛玉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只要你願意就行啦,我去求老太太。”
紫鵑望着黛玉只是笑,不說話。
黛玉也望着紫鵑笑。
就這樣,兩人沉酣入夢。
一晃五天的時間過去了,周林夜夜去林魚兒的住處聽窗根兒,每夜只是看見林魚兒不是讀書就是寫字,甚至還自己作詩,周林聽了,也不是很懂,覺得有些怪異,就用心記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去問黛玉,畢竟黛玉在詩詞方面的水平可是專家教授級別的。
早晨起了牀,周林照例先去看望林如海。
經過這幾天的治療,林如海的病情已經大有起色。
這種病說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腎臟器官出了問題,然而簡單是簡單,但如果治不好,那可是會死人的。
爲了保險起見,周林又給林如海輸入一些陰力,看着林如海的氣色一天天的變好,周林也頗有成就感。
林如海知道黛玉的身體也不算好,所以第二天就不讓黛玉陪牀了,有焙茗、鋤藥幾個輪流伺候就足夠了。
周林在外面客廳裡和李貴一起吃了早飯,然後出來直奔黛玉所住的院子。
雪雁在外屋看見周林走進來,連忙朝裡屋喊道:“大爺來了。”
黛玉和紫鵑昨晚說了半宿的知心話,此時剛剛睡醒,聽見說周林來了,兩人連忙爬起來穿衣服。
雪雁拉開門對周林道:“姑娘和紫鵑姐姐還沒起呢,大爺在外屋略坐一坐吧。”
“呃......”周林有些尷尬,說道:“要不我先回去,一會兒再來。”
黛玉從裡面聽見,說道:“林弟是從父親屋裡來吧,父親今天怎麼樣?我起來晚了,還沒去請安。”
周林站在院中答道:“已經是大好了,姐姐放心吧。”
黛玉道:“你肯定有事吧?要不你不會這麼早來,還是進屋來吧,我們馬上起來。”
周林摸了摸鼻子,只得答應了一聲,走進屋去。
其實以他和黛玉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用避嫌。
他之所以不願意進屋,主要是紫鵑也沒起。
邁步進了門,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了。
屋裡的炭盆燒得很旺,將屋裡潮氣燻蒸出來,與淡淡的幽香融合到一起,沁人心脾。
“林弟,我馬上就好啊......”黛玉在屋裡說着。
只見紫鵑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頭上鬆鬆的挽起一個髮髻,從裡屋出來,望了周林一眼,臉一紅,把頭低下,卻沒說話,然後端了一銅盆水進去,想是要服侍黛玉梳洗。
自從上次覺察到周林在背後看她,紫鵑就對周林生出一種奇怪的牴觸情緒,而且見了周林特別容易臉紅。
剛纔她從裡屋出來的時候,本來是打算跟周林說話的,可是不知是爲什麼,與周林對視了一眼之後,兩人竟然誰也沒說話。
黛玉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立刻注意到紫鵑沒和周林打招呼,不由得奇怪地看了紫鵑一眼。
紫鵑心裡有鬼,見到黛玉的眼神,臉更紅了,急忙拿話岔開:“姑娘快梳洗吧,大爺還在外面等着呢。”
黛玉撲哧的一聲笑了,又充滿深意的望了紫鵑一眼。
紫鵑想要解釋兩句,又怕越描越黑,噘了噘嘴,終於忍住沒說。
片刻之後,黛玉梳洗已畢,從裡屋款款出來,紫鵑端着銅盆跟在黛玉後面,雪雁給拉開客廳門,紫鵑正要出去潑水,黛玉急忙喊道:“怎麼不披上襖?外面挺冷的呢。”
紫鵑頭也不回的道:“就這一下沒事。”
雪雁笑道:“紫鵑姐姐的身子可壯實呢。”
黛玉道對雪雁道:“還有你,她身子壯實,難道你也壯實?大早上的不多穿點。”
雪雁吐了吐舌頭,連忙找了一件棉襖披上,然後說了一句:“我去廚房拿飯了!”就出了門。
紫鵑潑了水回來,知道黛玉和周林這姐弟倆肯定有事情要說,就主動迴避到裡屋,連帶收拾牀鋪、妝奩盒等。
周林微笑着低聲道:“姐姐不如將練功的法子也教給紫鵑,你們兩個一起練習,這樣的話也就不用避嫌疑了。”
黛玉笑着也低聲道:“林弟是不是覺得我的紫鵑很好呢?你身邊沒人服侍,讓她跟了你去好不好啊?”
周林沒想到黛玉會說這樣的話,臉騰的一下就紅透了。
黛玉萬沒想到周林竟會有這樣的反應,頗有些後悔,但想要收回那句話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連忙將眼睛望向窗外,假裝沒看見周林臉紅,岔開話題道:“是不是關於那個人的事情?”
黛玉所說的“那個人”自然是指林魚兒,對此,周林心領神會,點了點頭,低聲道:“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也算有特別之處吧——那人似乎是極其喜歡讀書......”
黛玉道:“咱父親是探花出身,他身邊伺候的人,沒有不識字的。”
周林搖頭道:“不是識字這麼簡單,從他讀書用功的程度來看,就像是要去考狀元?”
黛玉道:“不管怎麼說讀書都是一件好事情,就算是奴僕,有鯉魚躍龍門的志氣也是大有可嘉的,林弟覺得他讀書這件事情有什麼古怪的地方麼?”
周林道:“若不是因爲之前的印象,我也會佩服他這種讀書的志氣,只是現在看來,裡裡外外都透着古怪,具體是什麼古怪我又說不上來。”
黛玉也點了點頭,皺眉道:“這話有道理,現在我也有這種感覺。”
周林道:“他不但讀書,而且還作詩呢。”
“哦?什麼詩?”黛玉一聽有詩,眼睛頓時就亮了。
周林道:“我記在腦子裡了,我念一下你聽啊......”
只聽周林念道:
奴無老病休,
當年是何由?
大赦全天下,
官名滿神州。
黛玉聽完了,立刻說道:“這首詩就有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