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榮國府,榮慶堂
廳堂之中,釵裙環襖,珠光寶氣。
鳳姐這會兒,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那雙狹長、清冽的丹鳳眼,當中就有幾許癡癡莫名之意。
賈珩凝眸看向賈政,問道:“二老爺在四川履職,未知當地民政情況如何?”
賈政手捻頜下鬍鬚,說道:“前任督撫治理有方,雖不敢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賈政,溫聲道:“二老爺,這幾年執掌刑名,不知可有何體會?”
這其實就有幾許考較之意,當然以賈珩如今的“江湖地位”,倒無任何不當。
賈政手捻頜下鬍鬚,想了想,說道:“法紀嚴明,百姓敬畏,纔有大治之基。”
賈珩面色微頓,凝眸看向賈政,點了點頭說道:“二爺這番見地已堪爲藩臬之臺掌,足以撫理一方。”
當真是有所長進了,或者說,在地方上歷練爲官,也讓賈政磨去了讀書人的迂腐之氣,多了一些治事之能。
“慚愧,慚愧,說來,待年近五旬,才得此理,已然是相當晚了。”賈政開口說道。
賈母在一旁看着,那張蒼老、白淨的面容上,似是泛着慈祥笑意。
珩哥兒既然都誇讚着政兒,那升遷的事兒應該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老爺,等會兒在夢坡齋爲老爺接風洗塵,共敘先前之事。”
賈政心頭也有幾許欣然莫名,應允下來。
他也正好有些事兒,想要向子鈺請教。
賈母蒼老面容上笑意慈祥,說道:“寶玉,等會兒,你隨着你老子,去跟前兒伺候着。”
兩人說話之間,快步離了榮慶堂,就是返回夢坡齋小書房。
此刻,書房之中——
賈珩與賈政重新落座下來,這會兒,一個年輕小廝說話之間,就給兩人奉上香茗,熱氣氤氳之間。
然後,退將而去,至於寶玉則是侷促不安地落座在不遠處,耐心聽着兩人敘話。
賈政率先開口道:“子鈺,如今朝堂之上,究竟是怎麼一說?局勢倒是撲朔迷離,還有先前魏樑兩藩竟至謀逆,實是駭人聽聞。”
賈珩道:“二老爺,此事還是因爲魏王無子鬧得,聖上原本是可立魏王,但因爲魏王膝下無子,轉而立楚王爲嫡,兩藩遂是心生懷恨。”
賈政聞言,眉頭緊皺,目光深深,唏噓感慨道:“以子逼父,何至於此?”
賈珩看向賈政,容色微頓,沉聲道:“大位傳承,擔山河之重,難免魏王失卻大位之後,心態失衡,行此之事。”
賈政點了點頭,似有所思,開口問道:“子鈺,覺得未來大漢當何去何從?”
賈珩道:“內修政事,外逐蠻夷,可至太平盛世。”
賈政道:“是啊。”
賈珩凝眸看向賈政,低聲道:“老爺是想就此在京中履新,還是繼續於地方歷練轉任?”
賈政道:“老太太年紀大了,如能就此在京中爲官,倒也未嘗不可。”
賈珩想了想,說道:“在京中爲官之後,再行遷轉,也是一樣。”
不遠處的寶玉看向正在敘話的兩人,那張宛如中秋滿月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思索之色。
這會兒,小廝端上一碟碟酒菜,伺候着幾人用飯。
推杯換盞,共敘巴蜀遊玩的場景。
賈珩與賈政敘話而畢,也沒有多說,離了夢坡齋小書房,行不多遠,迎面見到鳳姐和平兒。
“珩兄弟。”鳳姐見到那蟒服少年,吊梢眉之下,狹長、清冽的丹鳳眼爲之一亮,語氣難掩驚喜之意。
行至近前,鳳姐問道:“二老爺怎麼了?”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說道:“鳳嫂子,二老爺他吃多了酒,先睡了,寶玉在身邊兒伺候着呢。”
鳳姐聲音中難掩欣喜和雀躍之意,道:“珩兄弟,這過年以後,還有不少的事兒,想要徵求珩兄弟的意見,不妨借一步說話。”
賈珩目光溫煦如初升暖陽,凝眸看了一眼鳳姐,捕捉到那丹鳳眼當中的情慾之火,心神微動,柔聲說道:“鳳嫂子。”
這個鳳姐,這是癮頭兒犯了。
兩人說話之間,沿着一條曲折迴環,綠漆黛瓦的抄手遊廊,向着鳳姐平常在榮國府的院落而去。
正值建興元年,正月早春時節的午後時分,天氣無疑暖和了許多。
賈珩與鳳姐來到裡廂之中,還未落座敘話,卻覺那丹鳳眼的麗人一下子擁住自己。
賈珩轉過臉來,詫異道:“鳳…唔~”
話還未說話,就覺臉上熱氣撲面,旋即兩片柔潤微微欺近,旋即,就是柔軟丁香開路。
嗯,好一個倒反天罡。
賈珩伸手擁住麗人的嬌軀,探入麗人的裙裳衣襟,豐瑩流溢,親暱至烈。
賈珩嗅聞着那蔥鬱髮絲之間的馥郁芬芳,向着裡廂而去。
隨着時間緩緩流逝,而鳳姐那張綺麗、明豔的臉蛋兒羞紅如霞,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了幾許。
賈珩面色微頓,凝眸看向鳳姐,說道:“鳳嫂子,這是想我了?”
鳳姐那張明豔、綺麗的臉蛋兒羞紅如霞,微微垂下一顆青絲如瀑的秀美螓首,爲愛低頭。
另外一邊兒,平兒眉眼如畫的玉容上,似是紅若胭脂,繞過一架錦繡雲母屏風,佇立而望,分明爲兩人望風。
鳳姐垂將下那顆秀美螓首,而那張秀麗、明媚的臉蛋兒玫紅團團,春韻流溢,丹鳳眼擡起之時,美眸嫵媚流波,似沁潤着柔潤清波。
幾乎要讓人醉倒在那柔情蜜意當中。
賈珩凝眸看向那臉頰時鼓時陷的鳳姐,神色之間就有幾許舒爽之意。
嗯,鳳姐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無他,但能熟耳。
鳳姐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兩側,已然彤彤似火,羞紅如霞,一如二月桃花,也不知多久,起得身來,埋怨了一句,道:“這會兒,蹲的腿痠腳麻的。”
這個冤家也不知道扶扶她,剛纔就知道享受呢。
賈珩這邊廂,拉過鳳姐的纖纖素手,溫聲道:“鳳嫂子,這一兩個月,紈嫂子和妙玉那邊兒應該要生孩子了,鳳嫂子平常還是多多照顧一些。”
鳳姐說話之間,伸出纖纖素手,緊緊摟過那蟒服少年的脖子,剛剛湊近,卻見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飛快躲開。
鳳姐彎彎柳眉之下,丹鳳眼閃爍不停,可見粲然鳳眸波光嗔惱,這個冤家難道是嫌棄她了?
賈珩說話之間,一下子抱住鳳姐豐腴款款的嬌軀,目光閃爍了下,凝眸看向那張丰容盛鬋、嬌媚無端的臉蛋兒,一下子擁在懷裡。
裙鋸之內,早已熱淚盈眶,分明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賈珩劍眉倏揚,目光幾乎一如往常的溫潤,說道:“鳳嫂子。”
鳳姐不愧是人如其名,當真是一夜西風緊。
鳳姐此刻如遭雷噬,秀氣、挺直的瓊鼻膩哼一聲,那張酡紅如醺的臉蛋兒氤氳而浮兩朵淺淺紅暈,蔥鬱秀髮之間別着的一根金釵,搖動不停,可見熠熠流光,輝芒閃爍。
賈珩抱起鳳姐的豐腴嬌軀,來到一旁把着。
鳳姐那張妍麗玉顏酡紅如醺,芳心驚顫莫名,旋即,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鳳姐輕輕閉上睫毛彎彎的丹鳳眼,可見一縷蔥鬱秀髮自鬢角垂落而下,可見那張瓜子臉蛋兒一側汗津津,在日光映照下,晶瑩靡靡,照耀人眸。
也不知多久,這邊廂,賈珩與鳳姐癡纏而畢,凝眸看向嬌軀正自無意識顫慄的鳳姐,看向那張彤彤如火,綺麗如霞的臉蛋兒,道:“鳳嫂子先行沐浴,我先回去了。”
鳳姐輕輕“嗯”了一聲,卻聽那聲音中帶着幾許酥軟和嬌媚,此刻麗人感受到那汩汩之勢,平復着激盪心緒。
而後,賈珩也不多言,喚平兒伺候着鳳姐,離了鳳姐所在的院落,重新返回寧國府。
寧國府,書房之中——
待到傍晚時分,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萬籟俱寂。
這時,可見高几之上的燭臺,已是點燃而起,但見燭火橘黃搖曳,通明如水。
陳瀟那張白璧無暇的晶瑩玉容見着幾許嗔怪之色,說道:“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怕是被什麼人給牽絆住了。”
顧若清柳葉修眉下,美眸炯炯有神,問道:“西府那邊兒,難道也有他的女人?”
“這府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哪個沒有和他有一腿?”陳瀟那雙粲然如虹的明眸現出一抹閃爍,沒好氣道。
顧若清蹙了蹙秀眉,說道:“他這也太過風流了一些。”
陳瀟冷哼一聲,說道:“你是和他相處的少,倒也不知他的性子,荒唐之處,遠超常人。”
顧若清聞言,抿了抿瑩潤微微的粉脣。
她如何不知,當初在朝鮮王京城上頭,相擁望月,慕天席地……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道聲音,旋即,只見那蟒服少年舉步而來,面上笑意盈盈,問道:“瀟瀟,又在說我的壞話?”
少頃,只見那蟒服少年落座下來。
陳瀟秀氣、挺直的瓊鼻,鼻翼不由抽了抽,清冷熠熠的妙目當中見着一抹羞惱,道:“你這又是從哪個騷狐狸屋裡出來的。”
這都是什麼味兒,差點兒薰着她了。
賈珩沒有回答,只是拿起茶几上的茶盅,放在脣邊,輕輕抿了一口。
顧若清容色微頓,柳眉之下,也有嫌幾許嫌棄,道:“讓人準備熱水沐浴吧。”
這去西府吃個飯,回來都能帶着一身脂粉香氣,方纔瀟瀟說的風流好色,她算是體會到了一些
賈珩一時有些無語,道:“若清,你別和瀟瀟學壞了。”
說話之間,放下一隻青花瓷的茶盅,凝眸看向顧若清,柔聲說道:“我已經讓晴雯準備熱水沐浴了。”
說話之間,就是出了廂房,在晴雯的侍奉下沐浴而畢。
而後,賈珩轉身返回書房之中,凝眸看向陳瀟,落座下來,低聲道:“瀟瀟,最近這幾天,仇良那邊兒可有動向?”
陳瀟面色微頓,柔聲說道:“派出了人調查你,只怕這樣下去,也會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賈珩眉頭緊皺,沉聲說道:“的確也不是法子,他最近不調查白蓮妖人了嗎?”
陳瀟玉容如霜,明眸熠熠而閃,輕聲說道:“他不是和陳淵兩個人攪合到了一起,如何還會調查自己人?”
賈珩道:“讓京中傳流言,就說仇良與白蓮教勾結一起,讓他不能這般閒下來。”
陳瀟輕輕應了一聲。
旋即,賈珩與陳瀟、顧若清一同用着晚飯。
此後,一夜再無話。
……
……
第二日,天光大亮,賈珩離了寧國府,喚着甄蘭和甄溪兩姐妹,說話之間,向着宮苑而去。
大明宮,內書房
楚王一襲龍袍,身上熱孝未退,落座在一方棗紅色的漆木條案之後,那張帶着幾許陰鷙之氣的白皙如玉面容,擡將起來,目光閃爍之間,凝眸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不遠處,正是站着原楚王府長史廖賢,以及主簿馮慈,兩人如今都到了軍機處,一個掛了戶部郎中的差遣,一個則是吏部郎中,皆掛着軍機處司員的頭銜。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楚王的潛邸心腹之臣。
而戶部和吏部,人事和財政兩大權力,楚王是都要握在手裡,用以鞏固君權。
楚王劍眉挑了挑,明眸凝視廖賢和馮慈,問道:“廖長史,馮主簿,這幾天,在戶部和吏部問事,這幾天怎麼樣?”
“回聖上,戶部這些年經崇平新政之後,國庫殷實,倉稟皆備。”廖賢開口說道。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前日,內閣方面遞送的奏疏,朕也已經看了,這幾年新政成效斐然,國庫殷實,朝廷不復往日捉襟見肘。”
馮慈面色肅然,拱手道:“聖上,吏部這二年,因爲戰事,選官任官,人事混亂,亟需整飭。”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朕繼位之後,也有整頓之意,在這幾年開科取士,刷新吏治。”
馮慈也不多說其他,向楚王拱手應是。
就在這時,一個面白無鬚的年輕內監快步進入書房,稟告說道:“陛下,衛郡王已經遞了牌子進宮,求見聖上。”
楚王道:“宣。”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身形挺拔幾如蒼松,一襲黑紅緞面蟒服的少年,快步進入書房,目光凝眸看向楚王,拱手說道:“微臣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王目光溫和幾許,說道:“子鈺免禮平身。”
“謝聖上。”賈珩道了一聲謝,起得身來。
楚王點了點頭,問道:“子鈺,前日朕讓你留意的京營將校,怎麼樣了?”
賈珩面色現出恭謹,稟告說道:“微臣這幾天,對京營人事簿冊整理、翻閱了下,對當初與汝南侯有過勾連的將校名姓逐一圈定,調離要害之位,審慎使用。”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
賈珩又敘說道:“至於當初直接附逆的將校,如今已在刑部大牢、詔獄呆着。”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大行皇帝還在停靈,倒不宜妄動刀兵,朕如今只是讓仇良順藤摸瓜,將凶逆一併查將出來。”
賈珩道:“聖上,微臣此前,聽說京中輿論鼓譟,說是要廢黜宋氏後位,未知聖上如何看?”
他作爲當初擁立楚王的擎天保駕之臣,直接終結了“魏樑兩藩、宋皇后謀逆大案”一黨的功臣。
在此過問宋皇后廢后一事,沒有立場問題。
楚王點了點頭,溫聲道:“京中科道言官多有持此論者,廣上奏疏,彈劾宋氏教子無方,縱容魏樑兩藩,以子逼父,悖逆綱常,遂請去其皇后尊號,廢爲庶人,朕以爲宋氏雖然教子無方,以致先前父皇辭世,也有大過,只是如今諸事繁蕪,尚不是議宋氏之罪時。”
賈珩道:“聖上,如今新年改元,正是氣象更始,百廢待舉之時,如今的確不是議宋氏之罪之時。”
楚王默然片刻,開口說道:“此事,皇后倒是有不同看法。”
這時候,楚王口中的皇后,自然是指甄晴。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楚王,說道:“娘娘或是因爲前事而心存芥蒂,只是落之於外人之口,委實有些不像話。”
楚王面上現出一抹不自然之色,說道:“女人心性,過於記仇。”
因爲,兩人分屬連襟,這會兒倒是有幾許話家常的抱怨之意。
不遠處,恭候而聽的馮慈和廖賢,面上老神在在,只當沒有聽到兩人的敘話。
楚王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兒,子鈺你去見見皇后,也幫朕勸勸她。”
賈珩拱手應是。
磨盤不聽話,他幫着棍棒教育一通也就是了。
楚王劍眉之下,目光陡然湛然若神,緊緊盯着那蟒服少年,道:“如今,已經開春,遼東方面也當班師回京,省得大軍在遼東之地,空耗錢糧。”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微臣以爲,遼東方面尚有女真人作亂,可以先行撤回一部兵馬,拱衛京幾。”
雖然攻破了遼東,但當初女真的確逃出了一些殘部,這段時間倒是仍有死灰復燃之勢。
不過,調撥回一批軍士,也算是讓楚王安心。
兩人又敘了一會兒話,賈珩告辭離去,前往坤寧宮,去見甄晴。
待賈珩離去,楚王看向一旁的廖賢和馮慈,說道:“衛郡王公忠體國,雖風流好色,但於大節無虧,還是靠得住的。”
當然,這位建興天子還不知道風流好色,已經好色到自己頭上。
廖賢點頭說道:“聖上明察,如果衛郡王品行不端,當初處也不會率兵入宮平定魏樑兩藩的叛亂。”
楚王劍眉挑了挑,目光冷閃,白皙、沉靜的面容上,神色不置可否。
一開始他還算感激莫名,但細細思來,他乃是父皇昭告天下,冊封的東宮太子,賈子鈺憑什麼不幫他?
其實,這就是帝王的刻薄想法,或者說涼薄之人,將成功歸因於自己的努力,將失敗歸咎於別人的阻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