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可以理解了,德州城的青幫團伙,不也準確地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包圍拘捕嗎?洪門還是青幫的祖宗,能耐當不在其下。
自己死而復生?
李磐發現,自己其實相當悲哀,以前還以爲自己多拽呢,穿越的靈魂,如何不易,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笑話,從靈魂復甦開始,就被無數的實力集團關注了,天機門,大相派,薩滿教,帝皇派,全真教,青幫,洪門,簡直就是衆目睽睽之下柔弱不堪的小白鼠。
“老爺子的意思是?”李磐知道,老人家必定有話交代。
老族長沉思默想了一會兒,在小小的密室裡來回走動,站住又開始走,最後,看了看劉之舞:“你是臨清的青幫刑堂劉之舞!你爲什麼要跟隨龍峰少爺?”
劉之舞也吃了一驚,先前介紹,只說自己是青幫刑堂,沒有報名字,現在,人家連他的名字都直接喊了出來,太震撼了。
劉之舞趕緊將自己的情況講了。
老族長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話,然後看着李磐:“龍少爺的左肩是不是有一個疣子?右腿的內側有一道三寸長一指寬的傷疤舊痕?”
李磐莫名其妙的時候,老族長已經探手入他肩膀和腿側,親自驗證了,李磐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確實有如此體態特徵。
“哎,我的眼光沒錯!一聽說有馬車在這兒住腳,中有年輕男女,就想到了你們,龍峰龍少爺,真是天意啊,天意,本來,我們正發動人手追蹤尋找你呢!”老族長感慨萬千地連連嗟嘆,雙手已經牢牢地捉住了李磐的手,那種老樹皮般粗糙的手掌,在傳遞着絲絲溫暖的同時,也讓人直覺他經歷了何種的滄桑。
“老爺子,我?”
“龍峰,其實,我,我。”老族長眼睜睜地端詳着李磐的臉,充滿了慈愛悲情,囁嚅了一會兒,潸然淚下:“你的親爹叫龍嘯天,本是老捻將,後來歸屬於魯王麾下,你娘蘇真兒,是,是……”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一把將李磐抱在懷裡,放聲大哭。
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猜測,李磐任由老人家哭了一會兒,好心地安慰:“老人家,老人家,您沒有記錯吧?”
“當然不會!”老族長有些憤怒,丟棄了李磐站穩,目光如刀:“因爲我叫蘇求道,是捻軍五大旗主之一,黑旗總目蘇天福的侄子!你的親孃蘇真兒是我最小的閨女!”
外公?我外公?
不會這樣傳奇……狗血吧?
李磐愣了半晌,一直看着老頭子情緒激動地演繹着人間真情,確實也想不出人家欺騙他的理由。龍峰兄弟啊,你家的背景好複雜。
見李磐表情尷尬生硬,老頭子總算止住了激情,解釋道:“你在臨清城街道上,一個算卦的攤子前,是不是遇見過一個年輕的樵夫?”
李磐一激靈,對啊,不是在諸葛成龍的卦攤前遇見一個這小夥子嗎?人家測算出了三個字,合起來就是捻字,那樵夫勃然大怒,磚頭就走!
“哼,孩子,他就是我捻軍派遣在臨清城內的總探目,也通曉道法的,所以,一眼就瞥見了你。之後你的許多情況,已經通過飛鴿傳書,傳到了我這裡,更傳到了樑王那裡,雖然一度失去了對你的跟蹤,卻沒想到,你撞到了外公這裡!”蘇求道感慨地再次落淚。
李磐信了!
他目光銳利,閱歷豐富,豈能看不出是表演還是真情流露?
“外公!實在對不住!我不知道這些,不知道是您!”李磐想到在村口,這老頭子能夠忍耐住清廷官差的皮鞭兒不泄露自己行蹤的風骨,就肅然起敬。
“你豈能知道!”蘇求道得意地說:“當年,百戰餘生之後,是我特意將你送往臨清城的,因爲臨清城是清廷的鳳眼風脈所在,有玄門高手守護,又是江北關鈔之首,重兵設防,我將你伏在臨清,一是燈下**理,可以躲避滿清搜捕,二是讓你熟悉地形,等將來我捻軍再起,克服中原,能夠引導我軍速破滿清鳳眼。”
在老族長欣喜若狂地敘述之下,李磐才徹底弄清了自己兄弟龍峰的身世。捻軍西支是十六年前才徹底失敗的,龍峰父親戰死,母親因爲懷孕,早早地化妝成難民,和部分捻軍老弱家屬,混雜在百姓中潛逃而出,生育後,母親病死。面前的老族長,外公,就把他送給了臨清一家剛病死了孩子的百姓nai養,誰知道,養父母福淺命薄,早早仙逝,於是,捻軍餘部就開始通過其養父的弟弟,照顧他。本來,捻軍殘部在洪門的人手,早就想叫龍峰學習道法的,可是,外公蘇求道疼愛外孫,一再推遲。
“原來如此啊!”李磐感慨。
“好了好了!孩子,今天,我不止是告訴你這個的,我要把一樣東西給你,而且,要你去見樑王殿下!”蘇求道得意地說:“樑王殿下也一直在關心着你呢!”
“樑王殿下?他是誰?”李磐更加疑惑,今天,他在這兒,發現自己忽然進入了一個歷史的迷宮,山重水複,盤根錯節。
“唉,你真傻,孩子啊,樑王就是咱捻軍的大英雄,大漢盟主張樂行的侄兒張宗禹啊。”見李磐還是一頭霧水,他笑道:“世人都以爲樑王殿下投河而死,卻不知道他老人家還好端端地活着,而且,正將我捻軍後人聚集起來,苦學苦練玄門道法,意圖以旁門技法,再舉義旗,顛覆滿清韃虜!”
“哦!外公,我知道了!”李磐連連點頭,表示很尊敬這位捻軍首領,歎爲觀止。其實,他孩子是出於禮貌,因爲,他知道歷史上有捻軍,是血xing的漢子,也模糊知道張樂行什麼的,可是,對捻軍的其他首領,實在無感。
難道今天晚上要接受這老爺子的滔滔不絕的階級鬥爭,歷史仇恨教育?
李磐睏乏了,數ri來的輾轉顛沛,剛纔在曠野裡的戰鬥,都使他jing疲力盡,他想盡快回到喜兒的身邊,安慰着她,撫摸着她……不對,九姨太在那兒呢……
“峰兒,你的一身法術,都是怎麼來的?”蘇求道問。
李磐只好胡編亂造,將巧遇天機門大相派清逸道長的事情添枝加葉講了,也不提臨清城內的激戰,清逸道長的敗死,反正,自己的乾坤挪移法帖,威力無窮,不拉扯上打門派,恐怕不靠譜。
“哎呀哦!”蘇求道欣喜若狂,將拳頭擂在李磐的肩膀上,沉重威猛得好像要殺人:“天機門大相派?厲害!峰兒,你有福氣啊!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門派!”
李磐趕緊封堵故事,胡說人家只是教授自己幾招,並沒有收自己爲徒云云。免得老爺子再出什麼典故。
“那也好!你先學會了我們樑王殿下的道法再說,樑王殿下的道法,非常了得,否則,也不能在曹縣高樓寨殺滅大清第一等的名將僧格林沁!更不能西安灞橋十字坡痛殲湘軍劉蓉三十營老湘軍!”見李磐似有疑問,嘆了一聲氣:“湘軍的道法也相當了得,尤其是那個曾國藩的幕僚趙烈文,淮軍李鴻章的儒道法術也相當兇悍,更兼湘淮軍有西洋大炮洋槍,我捻軍才失敗的!”
“趙烈文?外公,你說趙烈文是湘軍中的道法高手?”李磐驚呼一聲。
“是啊,那傢伙很早就深山修煉道法,可惜,走了邪路,隨了滿清走狗!”蘇求道又是敬佩又是惋惜。
李磐頓時回憶起了南運河上,那個運用剪紙化成士兵的高人,他還給了自己兩本書呢,原來以爲,他只是行走江湖賣藝一類的,湘軍能人之說,多爲吹噓,現在看來,真是奇遇!
正在李磐沉思默想,決心回去以後,將趙烈文贈送的書籍好好鑽研時,蘇求道已經轉身,從黑暗中摸索,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木頭匣子,就着火把打開來,裡面是油紙包,一層一層,一連四層,裡面又有布包,之後,才展現出秘密事物,是一串兒玉石,輝映着火把的光芒,五顏六se,煞是好看。
“孩子,這是你娘給你留下的東西,可以幫助你修煉道法時築基,非常難得,你爹都輕易不捨得運用,哦,還可以強身健體,祛病養顏,還有這個也給你,自己研讀!”蘇求道在匣子的底下,又掏出了一本書,也是線裝黃策的單薄書籍,書面爲手抄字跡,筆墨遒勁狂亂,很有書**底。“這是我們捻軍修煉的小成道法。”
李磐知道不能推辭,爽快地接受,致謝。
“謝你個頭!孩子,別見外,我是你外公,你是我外孫,我雖然是村裡的族長,其實,除你之外,並無其他親戚!這村裡人家,也多會是僥倖生還的捻軍家屬,我們相依爲命而已。”
“外公,我知道了!”李磐知道該表示表示了,爽快地挺直了胸膛:“外公,我一定好好修煉道法,把捻軍的小成道法修煉提高,發揚光大,爲顛覆滿清腐朽統治,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瞧,這孩子!”蘇求道聽完,興奮幸福,捋着花白的鬍鬚,笑得那叫一個得意:“我真兒的兒子,就是聰明,一點就通!知書達禮!”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疑惑地等着李磐。
“怎麼了外公?”李磐一手拿着玉石串兒書籍,一手趕緊在他的胸口輕柔地拍打了兩下:“是不是胸口鬱悶?您老坐下來歇息片刻?”
“不是,峰兒,那個閨女,就是你養父母家的閨女,你們倆人之間……”蘇求道yu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