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繡兒中過一次劇毒“見血封喉”,自打那次解毒之後,身子就一直都沒好利索,然後又在不知何時中了“噬心蠱”,等於是在她本就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姬神醫曾說過,人體構造玄妙非常,中毒全然不像衣裳髒污,洗淨了就還是乾淨衣裳,毒素在體內雖然清除,可也將人體傷了個七七八八,紅繡的心脈就是中了見血封喉時候收了損傷的,須得好生靜養纔是。
可是她,勞心勞神,裡頭外頭沒有一樣讓她省心的,又何談讓她靜養?
郎中開了方子便急忙去看商曾氏了,商少行呆坐在紅繡榻前,久久不能回神。
紅繡本想睜開眼安慰商少行兩句的,可是她分明聽見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就只好躺着不動。
商少靖望着榻上嬌美柔弱的人兒,只覺得若是能將她留在身邊時常逗弄褻玩,他豈不是要賽過活神仙?就算她已經不是個雛,他也不嫌棄了。
眼珠一轉,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有了一些自信。
“少行。”
“嗯?”商少行被他一叫驚醒,好似這時候纔想起屋裡還有個人,站起身來道:“大堂兄,你還有事?”
“嗯,你來一下,我有事與你商議。”
商少靖說罷,轉身到了屏風那一側,商少行也只得跟着。
待他們都走了,紅繡才張開眼睛,但也沒有起身,而是聽着外間的談話……
“少行,這段日子,你過的還好吧。”商少靖的聲音充滿關懷。
商少行挑眉,想不到商少靖是用這種開場白。只得順着他的話茬,道:“很好。多謝大堂兄關心。”
“哎,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商少行站起身來,踱了兩步,道:“少行。我也知道祖母奪了本來該屬於你的產業,很是不公。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商少行詫異的忘了他一眼,“大堂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他還想進去瞧瞧紅繡,沒有功夫在這裡陪着他繞彎子。
商少靖聞言,雙手一拍,道:“好。少行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這商府的產業如今歸於我父親所有,可是將來若有他撒手人寰的一天,接掌家室的必然是我,你看少瀾那個浪蕩的性子就知道了,父親是不會放心讓他掌家的。我可以答應你,將來我掌事的那天,可將商府的產業都還給你。只要你像從前那般,按月的往二房發月例就行了。”
“哦?”商少行玩味一笑。不動聲色的道:“那大堂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
商少靖聞言一笑,篤定的說出兩個字:“紅繡。”
商少行氣的翻了個白眼,險些說不出話來:“大堂兄,這條件我不接受。”
“爲何?少行。這段時日你不再掌事之後,苦日子你也都見到了,家裡的下人們面上雖然恭敬,可背後如何議論你你可知道?這府裡的大大小小,可都是我大伯在世之時一點一滴的創立起來的,難道你不想奪回去?”
“大堂兄,我給了祖母的,只是商家鋪子的管理權,而商家大宅,還是屬於我的,這一草一木,用不着跟誰爭跟誰奪,本來就是我的。”
商少靖一怔,顯然是沒有矇住商少行,覺得有些窩火:“好,好,可你也不想想,丟了管理權,你的抱負要如何施展?你難道就甘願爲了一個女子,放棄自己的抱負?”
“我現在也沒丟了我的抱負啊。”商少行說的無辜,這是事實,若是商少靖知道日益強大的韓氏是他的手筆,恐怕會氣的吐血。
商少靖見狀,真是不知還能如何說服商少行,以他對商少行的瞭解,若是連抱負他都不在乎,父親留下來的鋪子也不在乎,他還能拿什麼來說事兒?
商少行見商少靖沒有別的話說了,當下站起身,道:“大堂兄,您請回吧。還有,我有一句話要奉勸大堂兄。”
商少靖臉色難看的瞪着商少行。
商少行揹着手,傲然道:“紅繡是我的女人,是你的弟媳婦,請你,莫要再對她動任何心思。莫說是她對你沒有感覺,就算是她有一日不再喜歡我,我也會牢牢抓緊了她讓她重新看到我,也絕不會爲了身外之物,將她推給任何人。你不行,天皇老子都不行!”
商少行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他生來性子清冷,又有何人何時何地見過他如此激憤的大發言論,句句擲地有聲?
屏風的這邊,紅繡手上不自覺抓緊了被面,眼中似乎有熱流涌上來。
而商少靖顯然是沒有想到商少行會如此直白的說話,一時間語塞的不知該說什麼。
商少行輕蔑的哼了一聲,抱拳,轉身回了裡屋。聽着商少靖的腳步聲遠了,這纔到了紅繡牀前坐下,道:“繡兒,我抱你回馨苑?”
紅繡還處在呆滯當中,並沒有回神回答。
商少行也不是真的要等她回答,雙臂一用力,將紅繡連人帶被子的直接橫抱了起來,掂了掂分量,道:“繡兒,你還是太清瘦了些。”
紅繡的雙手都被裹在被子裡,只有披散的長髮垂落在外頭。一出了廂房的們,下人們見到此狀況,皆是垂眸別開眼。三少爺與紅繡姑娘恩愛,早已是全府裡都出了名的。
商少行也不避諱,抱着紅繡出了蘭思院。候在門口的商福全連忙快步迎上來:“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
“不必,我抱你紅繡主子回去。”商少行扔下一句,竟然越過了馬車,徑直往馨苑的方向去。
商福全目瞪口呆的看着少爺的背影,連忙追上去,給商少行披上了黑色的大氅。命小廝趕着空車跟在左右。這麼遠的距離,抱着一個大活人到馨苑,能堅持的下來纔怪。但他們也不敢太接近,只是在後頭二十步遠的地方跟着。
商少行腰桿挺的筆直,雙手抱着紅繡,不時的往上掂一掂,好讓紅繡在他懷裡躺的舒服些。
紅繡掙扎着伸出一隻手,環着商少行的脖子,道:“修遠,放我下來吧。”
“不,我抱你回去。”
“可是很重啊,”就算現在這幅身子在清瘦,可也是個大活人不是?
商少行嘆了一聲,點頭:“是很重。”
“那趕緊放開我吧。”紅繡掙扎了一下,卻不想商少行竟然快速的在她臀部的位置拍了一下:“別亂動。”
“修遠……”
“我就是想試一試,抱着我唯一的寶貝,會有多大的壓力,若是連從蘭思院到馨苑短短的距離都辦不到,我如何能爲你撐起天來?如何能夠保護你一生?”
“可是……”
“噤聲,好生休養。”
商少行緊抿着嘴脣,不再說話。
紅繡靠着他肩膀,看着他緊繃的神色嘆了口氣。其實她明白,商少行是在不安,他這樣消耗自己的體力,也是一種沉默的宣泄。想必是方纔被商少靖氣的不輕。
一路走到馨苑,丹煙、梅妝和杜鵑三人已經等在門前,見到紅繡被商少行抱了回來,都是一驚,看清她並未昏迷,才鬆了口氣,蹲身齊齊給商少行行禮:“奴婢見過三少爺。”
“免了,你們小姐今兒個沒吃飽,再去預備點點心來吧。梅妝,去將小姐晚上的湯藥端來。”
“是。”
吩咐的時間,人已經進了臥房,商少行將紅繡放在窗前的羅漢牀上,這才抖了抖已經酸了的胳膊,笑道:“想不到你還真重。”
“嫌我胖了?”
“不,你再重個五十斤我也抱得動。”
重五十斤?他當她是什麼啊。紅繡撲哧一笑,靠在了身後柔軟的迎枕上,看了看身上的錦緞被子道:“咱們將祖母的那院的被也給帶回來了。”
“無妨的,回頭我在送去。”商少行在她身旁坐下,卻是脫了靴子上了榻。
紅繡一怔:“修遠,馬上就要落鑰了,你……”
“我要呆在這。”
“啊?”紅繡驚愕,“你不回去的話,恐怕影響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我喜歡你,全府的人都知道,再說來年六月你就要過門了,咱們光明磊落的,怕什麼。”
光明磊落倒是真的,可是紅繡心裡頭還是有點小別扭,而且今日在朝堂上,她已經動了想要先上船後補票的心思,如今靠在商少行懷裡,腦海中總是很不純潔的有一些想法。即便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她還是禁不住臉紅。
梅妝等人將點心和晚上的藥湯端了進來,見商少行與紅繡以如此曖昧的姿勢一同臥在羅漢牀上,均是曖昧的笑,低着頭退了出去。到了外頭擺正了門簾,還不忘了幫他們關好房門,吩咐小丫頭們去忙各自的,小姐已經睡了。
紅繡的臉越發的紅了,伸手去拿了塊點心咬了一口,道:“這些丫頭真是越來越奇怪。”他們明明未成婚,他們卻將三少爺留在這裡看的理所當然。
商少行搖搖頭,並不答話,端起用白瓷小碗盛着的湯藥,湊到嘴邊,竟然喝了一大口。
紅繡詫異的問:“三少,那是我的藥,你……”
話未說完,商少行已是含着藥覆上了她的雙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