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和他恩愛一輩子
“唐特助給我宋校日記本的那一天我看了他的第一頁日記,我問了唐特助,他說,宋校的左耳是魏立巍的媽媽打聾的,14歲那一年……聾的。”
薛玉珍站在牀邊俯身看着暈光裡的女兒,女兒一串串苦澀的眼淚從眼眶裡流向了太陽穴。
“寶貝,不要激動。”薛玉珍掉下了眼淚,眼淚掉在凱茵下巴上:“宋校很需要你,你要好好養傷,康復以後跟他結婚,以後和他恩愛一輩子。耘”
凱茵淌着熱淚的眼睛眨了眨,是對薛玉珍這句話無聲的迴應。
薛玉珍擡頭看凱茵的監護儀,指標已經恢復常值了,她定了心,慢慢坐回椅中,在靜謐的醫院夜晚病房中難得擁有了母女單獨敘話的悠閒時光。
薛玉珍和女兒一起融匯在暈光之中,淡淡的語言溫馨的情調,說道:“唐特助將那個小女孩的事情告訴我和你爸爸了,當然了,這是經過宋校同意的,我和你爸爸商量過了,這個孩子和那個女人都很可憐,咱們不能不顧別人的死活,做壞事始終是會遭報應的,我們爲了自己的利益犧牲這孩子和孩子媽媽的利益,這肯定不行,而且這個女人若是知道了她只是個犧牲者,她要鬧起來,鬧的滿城風雨,對漢臣對蔣家對宋校的形象都是很嚴重的損害,做生意的,名聲和臉面有多重要是不是?所以我贊成,不要將這個孩子的事說出來,女兒你呢,和宋校好好生活,我和宋校也商量了,他說會把這個小孩和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和媽媽一起送到國外去,給他們最好的生活,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魏立巍要怎麼辦宋校應該會有想法,女兒,什麼都別擔心,好好養傷,一切都會走回正軌的。”
凱茵聽完媽媽說的話閉上眼睛睡了十幾秒鐘,後來睜開眼睛,對媽媽眨了一眨。
薛玉珍欣慰的點點頭,幫女兒拉了拉被頭,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靜音鍾,已經快晚間八點了,凱茵也該休息了。
“睡吧寶貝,媽媽陪着你。踝”
凱茵朝媽媽眨了眨眼睛,閉上之後漸漸也就睡着了。
薛玉珍九點鐘在衛生間洗漱,她在盥洗池裡洗臉時突然靜止了幾秒鐘,擡着額頭想着接下來女兒還要進行的腿部手術。
能不痛嗎?薛玉珍埋下頭捧起面盆裡的毛巾,洗掉了眼睛上的淚。
十點鐘,薛玉珍熄掉衛生間和門廊的燈,拉開靠在牆角的伸縮睡椅,準備睡覺了,鋪好枕頭和被子後輕手輕腳的去女兒牀邊看了看她。
女兒睡熟了,一身的管子,臉色白的不像樣子。
薛玉珍俯下上身,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眼睛又是紅紅的了,看了一會兒寶貝女兒,輕輕的將女兒牀頭的睡燈熄滅了。
病房內黑了。
已經迎來了寧靜的夜,薛玉珍輕輕走到展開的睡椅邊,掀開上面的被子,慢慢的躺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俊峰來了,薛玉珍還沒有睡着,掀開被子套上拖鞋從睡椅上站起來,摸到牆上洞燈的開關,點開了一盞。
蕭俊峰嚴峻的面容在燈光下出現,薛玉珍輕輕的問自己老公:“怎麼啦?怎麼這個時候跑來了?”
蕭俊峰沒有回答薛玉珍的話,走到病牀邊看了看沉睡的女兒,然後面色嚴酷的轉向薛玉珍,對她小聲說道:“出來吧,我有事跟你說。”
薛玉珍跟着蕭俊峰悄悄的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幽暗的光線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又長又細,蕭俊峰的聲音類似一種蟄人蜂蟻,嗡嗡的,薛玉珍面色慘白的聽着她老公沉重嚴峻的說話。
蕭俊峰說完後把頭一低,非常絕望的嘆了一聲息。
薛玉珍往牆邊冷椅上一坐,俯下身便捂着臉頰失聲痛哭起來。
深夜走廊,萬物沉睡,幽暗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射着薛玉珍躬曲的身影和蕭俊峰拉長的身影。
薛玉珍的眼淚從指縫中掉落下來,砸至地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蕭俊峰從衣兜裡拿出煙和火機,擦出火苗時悄靜的走廊閃現一朵搖曳的橘紅色火光,點燃香菸後,蕭俊峰挨着自己老婆坐了下來。
夫妻二人,沉默不語的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半個鐘頭,其間一句話沒有說過。
蕭俊峰吃完了煙又再點上一根,心煩意亂,精神不濟,他看了看身邊的薛玉珍,然後嘆息,伸直右腿,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拿着餐巾紙的手輕輕打了打薛玉珍的手臂。
她趴着的,手肘支着大腿在哭。
蕭俊峰打她胳膊後她擡頭看來一眼,蕭俊峰樣了樣手裡的餐巾紙,薛玉珍坐起來,拿走了老公手裡的東西。
撕開開口,扯出一張,攤開後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淚,然後靠到椅背上,頭枕着冰涼的牆壁望着女兒的病房房門發呆。
蕭俊峰交換雙腿,又一次架了起來,也看着女兒的病房房門,邊抽菸邊無奈的問薛玉珍今天凱茵的情況怎麼樣。
薛玉珍目光發呆的看着女兒的病房房門,空洞的回答:“還不錯
,醒來好幾次,意識已經清晰了,晚上我還給女兒讀了宋校的日記,說了好些話呢。”
蕭俊峰夾着煙欣慰的點點頭,神情卻還是愁眉不展。
夫妻之間再次陷入了冰冷的沉默,都且默不作聲的看着凱茵的病房房門,然後薛玉珍偏目看向身邊的蕭俊峰,問:“明天我們去W市吧。”
蕭俊峰眼神一涼,愁腸百結的目視前方,回答薛玉珍的話:“宋校的事,不要告訴凱茵。”
薛玉珍哽咽一下眼淚再次刷的掉了下來,她不停的點頭,不停的說:“肯定的肯定的。”
薛玉珍打開手裡已經攥成團狀的餐巾紙,擤了鼻涕後歪着頭流着眼淚看着前方,問蕭俊峰:“二妹知道了嗎?”
蕭俊峰灰寂的雙眸哀涼的看着前方空氣,彷彿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語調淒冷的幽幽道來:“這件事還是讓別人告訴她吧,我已經沒有精力再管別人,我只要我女兒好起來,再像從前那樣活蹦亂跳就好。”
薛玉珍紅腫的雙眼,側目朝蕭俊峰看,蕭俊峰慢慢放下香菸,也扭頭朝薛玉珍看。
夫妻二人沉默相視,薛玉珍哭了,蕭俊峰打開手臂將薛玉珍摟到了懷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女兒有福氣。”
薛玉珍靠在蕭俊峰胸膛中,一個勁的掉眼淚,一個勁的點頭,一個勁的說:“是的是的,我們女兒有福,以後一定大福大貴。”
人是需要阿Q精神的,更需要自我安慰,凱茵的爸爸媽媽在深夜長廊上坐了一個多小時,蕭俊峰吃了好幾根菸,薛玉珍枕着他的胸,慢慢的,也就不哭了。
後來薛玉珍先回去病房,擔心凱茵醒來,也擔心夜裡面凱茵起什麼變化。
以往陪夜,每夜都要起來好幾次,看一看凱茵的臉色,看一看凱茵輸液的管子,看一看凱茵的監護儀,都正常着才能安心的繼續再睡一會兒,然後不過多長時間,又會本能的醒來,輕輕走到女兒的病牀邊,把這些東西再次看一看。
薛玉珍輕輕推門進來,看到女兒睡的很沉,她不由自主的噙起了溫暖的笑容。
關上了門,輕手輕腳的走回牀邊,低頭看着女兒平穩的睡相,心頭又忍不住一陣心疼。
蕭俊峰也進來了,薛玉珍回頭看他,蕭俊峰輕步走到女兒牀邊,看着女兒睡着的樣子。
薛玉珍小聲對他說:“你回家吧,明天我叫玉紅過來照顧凱茵。”
蕭俊峰看過女兒後擡起頭對薛玉珍小聲說道:“我晚上也在這陪女兒吧,明早我們一起從醫院出發。”
薛玉珍沒有再說別的,她悄悄的走出了病房,五分鐘後從護士站租了一張睡椅,蕭俊峰接來,把這張睡椅放在薛玉珍那張睡椅旁邊,薛玉珍在衣櫃裡面拿棉被和枕頭。
一間溫馨染有淡淡暖光的病房,病牀上是出了車禍的女兒,陪她的人是最親愛的爸爸媽媽。
薛玉珍幫忙蕭俊峰鋪被子時,蕭俊峰已經脫了褲子,穿着薛玉珍拿給他的睡褲在衛生間裡洗腳。
那條睡褲是薛玉珍的,白底小碎花圖案,但是蕭俊峰能穿,老婆給他什麼他就穿什麼,從來不計較合不合適。
蕭俊峰洗漱完熄滅了衛生間的燈,走出來時薛玉珍已經躺上睡椅了。
蕭俊峰又去凱茵牀邊看了看,女兒溫順的平躺着,表情很安詳,沒有痛苦,這讓做爸爸的放下了心,又看了監護儀的數據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