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很想問問秋桐那一晚他們都做了些什麼,都談了些什麼。
我突然對那一晚在老李家發生了什麼很感興趣。我尤其特別想知道秋桐和李順都談了些什麼,我知道他們不可能什麼話都不說的。
可是,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問,而秋桐也似乎根本就沒有和我談這個的任何意思,沉默了半天之後,她說:“好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看來,那晚在老李家的事情,對我來說會成爲一個永遠的謎。
既然秋桐不想再談這事,那我也只能從了她。
“對了,這幾天怎麼一直沒見夏雨呢?”秋桐突然說。
“哦……”我支吾了一聲。
“我給她打電話,打不通呢。”秋桐又說。
我不由伸手摸了摸我口袋裡夏雨的那個摔壞的手機,還有她的藍色髮卡,說:“聽老黎說,夏雨這幾天身體可能是不大舒服,在家休息的。”
“哦……”秋桐點點頭:“老黎最近身體還好嗎?”
“還好。”我點了點頭,突然說:“夏季這幾天沒給你打電話發短信?”
夏季有事沒事就給秋桐打電話發短信,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聽我這麼一說,秋桐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說:“昨天他給我發手機短信了,約我出去吃飯,我婉言謝絕了。”
夏季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約秋桐出來吃飯,看來損失了兩個億還沒傷到他筋骨。
當然,他不會傷到筋骨了,李順很快就要補償他兩個億。
我這時心裡突然有些不快,淡淡地說:“既然他和你有聯繫,那你又何必問我夏雨的事情呢,你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秋桐臉色微紅,看着我:“你怎麼了……我爲什麼非要問他,我爲什麼就不能問你?難道夏雨和你聯繫有比和夏季聯繫少嗎?”
秋桐的口氣似乎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微的醋意,這醋意似乎是不由自主不經意表現出來的。
她這麼一反問,我頓時就覺得理虧心虛了,不由就渾身不自在起來。
但同時,我心裡突然隱約有幾分異樣的快感,只因爲秋桐的這一句反問。
秋桐在我面前從來沒有這樣表現過,此次酸溜溜雖然是無意中的不易覺察的流露,但還是被我捕捉住了,我竟然因爲這微弱的一點醋意而激動起來……
當然,到底秋桐是不是真的有醋意,我無法考證,但我自以爲是。其實只要自以爲是就足夠了,就足夠我意淫的了。
我不由在激動的意淫裡帶着異樣的目光看着秋桐。
而秋桐似乎此時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更紅了,神情也變得不自在起來……
我們又沉默了……
沉默了半天,我回過神,從意淫裡出來,深呼吸一口氣,說:“我回去了。”
“嗯……”秋桐低聲應了一句,沒有擡頭。
我站起來,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柔順而光滑。
然後,我將手放在鼻孔邊嗅了嗅。
她擡頭睜大眼睛看着我。
“很好聞。”我說了一句。
她的臉又紅了起來,又低下頭去。
“走了。”
“嗯……”
我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然後又說:“領導再見。”
“撲哧”秋桐笑起來,擡起頭,捋了捋頭髮:“行了吧你。
別鬧了。”
秋桐一笑,很美。
我最喜歡看她的笑,那是人世間最美麗最動人的笑容。
我說:“你笑了,那就好……我這回是真走了。”
“嗯……走吧。”秋桐坐在那裡,不笑了。
“領導不起身送送?”我說。
“不送了,易總您老人家走好。”秋桐說。
“我看,還是送送吧……要不,送兩步也行啊……”我說。
秋桐抿着嘴,無奈地站起來:“好,那我就送送你……”
我忙又說:“哎領導,你看你,你看看你,怎麼這麼客氣。
我走就走唄,你還起身送什麼啊,大家都是熟人,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這麼一客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弄得我以後都不好意思再來領導辦公室了……別送了哈,坐下,聽話……我走了啊……”
秋桐使勁咬住嘴脣,一副想笑又使勁憋住的樣子,又重新坐下,看着我。
我然後呲牙一笑,打開門退了出去。
剛出去,還沒關死門,就聽到秋桐在裡面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
整個白天,我的老大李順都沒有和我聯繫。
我不知道此時他在哪裡幹什麼,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找我。
傍晚時分,天氣陰暗下來,颳起了秋風,隨之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秋風伴秋雨,涼意陣陣。
這個季節裡,秋天秋風秋雨帶給我異樣的感覺,這感覺讓我心悸讓我心痛。
晚上9點,我接到通知:到海邊老地方等候。
我去了。
站在海邊的涼亭裡,面向黑黝黝的大海品味了半天秋風秋雨的味道。
10點鐘的時候,兩輛沒有開*的特警車悄然開過來,停住,後面那輛打開了車門,李順下了車,徑自向我走來……
兩輛特警車都熄了車燈,靜靜地停在路邊。
李順走到我跟前,站住。
我看着李順。
“我們說會兒話。”李順開口了。
“嗯……”我點點頭。
“今晚,我就要走了。”李順說。
我一愣,沒有說話。
“走之前,我還要辦一件事。”李順說。
“你要去見章梅?”我直接說。
“是的。”李順說。
“這是你此行的最後一個目的吧?”我又說。
“是的!”李順說。
“見到章梅,你打算怎麼辦?”我說。
李順沒有說話,轉頭看着黑暗中的大海,黑夜裡,我看不清楚他的目光他的表情……
“對她,你認爲怎麼辦好呢?”黑暗裡傳來李順有些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
我沒有說話。
“換句話說,你認爲我要打算如何對她?”李順轉頭看着我。
我沉吟了下,說:“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畢竟,這是你的私事。”我頓了頓,接着說:“你……打算告訴她小雪的事情嗎?或者說,你打算讓她見到小雪嗎?”
李順突然打了個寒戰,說:“不絕不可以!”
我看着李順。
“她絕對不可以知道小雪的任何事情,她絕對不可以知道和小雪有關的任何人和事……她絕對不可以見到小雪,不可以見到我父母,不可以見到秋桐。”李順又說。
我知道李順指的任何人應該是包括秋桐。
“女人都是禍水……尤其是她這樣的女人。”李順的聲音帶着冰冷的氣息,卻似乎 又帶着幾分隱含的痛楚。
我突然渾身感到發冷,李順的話似乎讓我有些不祥之兆,我結結巴巴地說:“那……你……你是要打算。”
李順看着我,突然一笑,笑得有些淒冷:“你以爲我要幹嘛?你以爲我想幹嘛?你想到哪裡去了?你是不是以爲我要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怔怔地看着李順。
“畢竟……她是小雪的媽媽……畢竟,她和我曾經有過……畢竟……我是下不了這樣的手的。”李順艱澀地說:“雖然……因爲她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生,某種程度上,因爲她,我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可是……我是不會那麼做的。”
我心裡稍微放寬了些。
“但是……她不能再留在星海……絕對不可以再留在星海,留在這裡,遲早,她會興風作浪做事,她會害死所有的人,她會攪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李順說:“所以……我決定,今晚……就把她帶走。”
我的身體一震:“把她帶到金三角去?”
“你說呢?”李順看着我。
“可是……她正在戒毒……她還沒有徹底戒掉毒癮。”我說。金三角是個毒窩,李順把章梅帶到金三角,不等於把她帶進死亡之谷嗎?
“戒毒停止……如果她想戒掉,在哪裡都可以,如果沒有這個想法,戒毒所也沒用。”李順說:“我既不能把她留在星海,也不能放任她任其流竄,除了把她帶走,別的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你要如何把她從戒毒所帶出來?”我說。
“我自然有辦法。”李順說。
“你打算永遠也不讓她知道小雪的存在?永遠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你和她曾經的孩子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把她帶走,打算永遠也不讓她回來了?”我說。
“是的……她永遠都不可以再回到星海,永遠都不可以知道小雪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可以見到小雪。”李順冷酷地說:“這樣的女人,如何能做小雪的媽媽?雖然她給了小雪一個生命,但隨即就扼殺了她,真正給小雪第二次生命的,應該是秋桐……真正可以做小雪媽媽的,只有秋桐……
“她……她終歸只能是和我一樣,成爲這個世界的人渣,在渾渾噩噩中了結殘生,她……終歸是不會生活在陽光下的女人……這是我的命運,既然她找來了,那也是她的命運……命運,從來都是註定的……7年前就註定了會有今天的結局。”
聽着李順的話,我心裡感到陣陣失落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