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兜轉了這麼久,並沒有看到藍憐兒的身影。
炎烈連片刻的遲疑都沒有,立刻朝着剛走過的方向往回跑,高武在身後看得着急,急忙衝上前去,口中高呼:“將軍,你要去哪兒?裡面危險啊!”
藍憐兒不見了,就算再危險他也不在乎!炎烈拼了命的往裡面跑着,逐個逐個的營帳翻,嘴裡不住的喊着:“憐兒,憐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快出來!快出來啊!”
可是所有的營帳找遍了,並沒有藍憐兒半點蹤影!
她說她只是隨便轉轉,不會這麼巧就跑到山上去了吧?可是不去山上,還能去哪?
“將軍,山就要塌了,再不走就沒命了!”高武一路緊緊的跟隨,眼看落下的石頭越來越多,炎烈卻還是不要命的往裡衝,立刻抱住了他,與跟隨過來的士兵一起強行把炎烈拖走。
“把他綁起來!”高武見炎烈依舊不死心,立刻下了令,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好,也要把炎烈安全的帶走!
“高武,你信不信我砍了你!”炎烈被綁在獨輪車上不舒服,左右掙扎着,卻仍是無濟於事。
“把我放開!”大雨還在下着,打在炎烈的臉上已然分不清是水還是淚。他的手腳因爲太過用力的掙扎而勒出了一道道紅痕,有的地方甚至滲出血來。即便如此也不覺得有多痛,他心痛!明知藍憐兒還在裡面卻找不到她救不到她讓炎烈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而這一切是本該可以阻止的!
這已經是第幾次讓藍憐兒從自己手中逃走了?炎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數不清了,他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他欠她太多了!鐵錚錚的漢子,臥在獨木車上嗚咽起來,與轟隆的雷聲、淒厲的雨聲融爲一體……
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來,原來的營帳已經面目全非了。大塊大塊的石頭混着泥土砸下來,毀了所有的東西,只留了一片殘骸在這片大地上。所幸的是並沒有人員傷亡,損失也並不算太慘重。
帶兵出征回來的陳光斐看到這一切被震驚到了,更爲震驚的卻是看到炎烈活着出現了。
稍事休整之後,陳光斐出現在了炎烈面前。第一句自然是假惺惺的問候:“沒想到將軍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哦?毀了這麼多營帳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麼?”炎烈輕輕的擡眉,周身散發着一股怒氣。
“將軍多疑了,末將是說,將軍活着回來,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陳光斐幾乎是咬着牙說完這句話的,炎烈沒死!他居然沒死!
“明白,陳副統的意思是,我活着回來讓你失望了。真是對不起,讓你失望了。”炎烈的言語裡絲毫不掩藏對陳光斐的敵對之意,明知陳光斐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還以笑臉相迎,可是他還是做不到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的潛意識裡,已經把陳光斐當成了殺死藍憐兒的兇手!如果不是陳光斐設計他,讓他帶兵闖進密林裡,就不會與藍憐兒
重逢。不與她重逢,她便還好好的待在林子裡做自己的任務,不會隨他到軍營,便不會發生那樣的慘劇!
天放晴了,炎烈再一次出發回到軍營裡。之前已經回了一次,並沒有找到藍憐兒,這一次他決心就算是把掘地三尺也要把藍憐兒找出來!
無數的碎石與泥土摻雜在一起,有的掩埋住營帳形成了個小山冢,讓人看了好不淒涼!
他一直都覺得,藍憐兒福大命大,不會這麼早就死了,她連半天的福都沒享到,怎麼可以這麼早死!心裡雖是這麼想,雙手卻還是不住的刨着黃土。炎烈發了瘋似的在廢墟上尋找着,企圖找到藍憐兒留下的半點蹤跡,哪怕只是一個隨身的小東西也好。
忽然,一個被黃泥弄得髒兮兮的香囊闖入了炎烈的視線裡。他發了瘋似的撲過去把它拿起來,眼淚已經搶先落了下來,兩手狠狠的砸向鬆軟的泥地上,印出一個個的深窩。看見她,所以要找她,可是真的找到了她的一點兒蛛絲馬跡,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炎烈的心裡崩潰極了,仰天怒吼了一聲:“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把我身邊的人都帶走!”
遠處的忘昔聽到聲音不自覺的往這邊投來了目光,那晚走後她的心一直都處於極度的不安之中,又帶着些許不捨。哪知卻下了整整一日一夜的大雨,雨一停她就趕緊過來了,沒想到一過來看到的竟是這般慘景!
從這裡面找出個人來真的不容易,忘昔還找來了一把劍來刨土,可是削鐵如泥的劍卻刨不起這些爛泥。她惶恐擔心失落,直到聽到了炎烈的那一聲,才感覺到老天真的帶她不薄。
“將軍!”忘昔遠遠的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炎烈,眼淚止不住的流,“你還在就好,還在就好,可把我嚇死了。”這個男人她雖只見了兩次,可卻像是相識已久,她承認,她的心裡揮之不去的都是這個男人的影子。也正因爲如此,即便他在言語上羞辱她,趕她走,她也不能控制的想念他。
“你幹什麼!”炎烈觸電般的把忘昔推開,冷眼看着她的側臉。
方纔一路狂奔過來,連面紗被弄掉了也不知道,忘昔急忙捂住一臉的猙獰,生怕嚇到了炎烈:“將軍,對不起……”
“憐兒!你回來了?”炎烈看着熟悉的眉眼,打翻的相思終於有處可傾瀉,匆忙抱起剛被自己無情推開的人,緊緊的擁在懷裡。
憐兒,藍憐兒?他知道她的名字?忘昔立刻愣住了,她從未在炎烈面前表露過自己的身份,他怎麼會知道?而他又是誰?
炎烈把忘昔擁得很緊,似乎是害怕只要自己一鬆手,她就立刻不見了。
“將軍,將軍?”忘昔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只好拍了拍炎烈的背示意他放開自己。
“憐兒,這兩天你去了哪兒?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炎烈終於會意的把她放開,雙手捧起她的臉就要吻下去,卻瞥見了她左臉上觸目驚心的幾道疤,立刻詫異起來,“你的臉怎
麼了?”
忘昔本還是一副投入的樣子,聽了炎烈的話之後卻愣住了。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這世上還有一個藍憐兒?同名同姓也就罷了,可是炎烈看到她時,也把她錯認成了別人,這麼說來她們不僅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模一樣?
這世事未免也太巧了吧?忘昔不笨,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有人搞的鬼,她被人冒名頂替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那日襲擊了她的人!
好啊!她以爲在潼虛道人心中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原是有人冒名頂替!擺了個大烏龍!
不用說,肯定也與那日答應把她一切都還給她的人有着莫大的聯繫!
一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恥辱油然而生,但更多的是生氣!
“憐兒,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很疼?是誰弄了你的臉?”炎烈關心的噓寒問暖,讓忘昔的心裡滿不是滋味,這些話她聽一遍就覺得感動,可是這些安慰卻本該就是她一直享有的!
她爲什麼要任人擺佈?爲什麼不主動把屬於她的東西拿回來!
忘昔“嗯”了一聲,說:“是我不小心,逃走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才……”
“很疼吧?都怪我,要是我阻止了你,你就不會出事了。我們回去,高武帶來了好消息,這一次父皇不會再讓我苦守着按兵不動了!”
忘昔心情複雜的聽了這一句,身子忽然顫了一下,父皇?這個將軍,他還有一個身份是是皇子?忘昔忽然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炎烈的側臉,眼淚不住的落了下來,他是炎烈啊!她見了他幾次都覺得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平時也只聽過別人叫他將軍,讓她根本就不會把他往炎烈的身上想去!
“王,王爺?”忘昔試探性的叫了一句,炎烈立刻回過頭,伸手撫摸了一下她柔順的長髮,聲音低沉而溫柔。
“憐兒,你怎麼了?怎麼怪怪的?我不是說過了嗎?只有你我二人時,你就叫我名字。”聽她叫一聲王爺也的確有說不上來的奇怪感,不過炎烈權當是太久沒聽過的緣故。
“太激動了,忘了。”忘昔垂下眸子,證實了心中所想。原來那個假冒的藍憐兒竟混得風生水起,看炎烈對她的態度,便可知道他平日待她的態度也是極致的溫柔!這一切,卻本該是屬於她的!
炎烈拉着藍憐兒的手,見她一動不動,忍不住掐了一下她尖細的下巴:“怎麼了?還不走?是不是累了?”
“沒有。”忘昔從沒享受過這般寵溺的眼神,一時又控制不住,鼻子酸酸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肯定是累了,看你都憔悴了。”炎烈摸着她瘦削的臉,卻默默的轉過身,半蹲了下去。
“這,這是要做什麼?”忘昔不敢妄加揣測炎烈的意圖,可是看他的樣子,卻真的是在等她上馬的陣勢啊!
“揹你啊,快上來。”炎烈醇厚的聲音如同陳年的美酒,讓人沉醉。
(本章完)